第185章 養(yǎng)虎為患
鳳陽宮。
蕭皇后神情放松地坐在榻上,由著幾個宮女伺候著捶腿打扇。
錦秋嬤嬤端著一盞菊花枸杞茶送到她手中,垂首在一旁等候吩咐。
蕭皇后呷了口茶,問道:“上午那些東西都送到了嗎?”
錦秋點點頭:“回娘娘,都送到了,只是此次靖王妃似乎沒什么損失,她雖中了顧心凌的圈套,卻反而與靖王成了好事,娘娘為何還要賞她呢?”
蕭皇后揮揮手,將閑雜人等屏退,由錦秋扶著坐正道:“本宮今次賞賜她,不過是為了靈秀而已。”
“哦,蕭側(cè)妃?”
蕭皇后蹙了蹙眉:“本宮總覺著,柳長惜現(xiàn)在變化實在太大,她在靖王府蟄伏這么多年,現(xiàn)下突然發(fā)難,連消帶打便除掉了兩個對手,心機(jī)手段可見一斑?!?p> “娘娘說的是顧心凌和楊靜恬?”
蕭皇后點點頭,從榻上站起來。
“聽說楊靜恬現(xiàn)在瘋瘋癲癲,整天一個人在花園里撲蝴蝶,顧心凌這次觸及皇上的底限,就算有長樂公主撐腰,也難有翻身的機(jī)會,最后就只剩下靈秀了?!?p> 錦秋嬤嬤理解地點點頭,將她扶到桌邊坐下。
“娘娘這是要打消柳長惜的戒心,替蕭側(cè)妃在府里爭取些時間。畢竟她是蕭家人,有皇后娘娘你在,就算是靖王也不敢隨便動她。”
蕭皇后輕哼了一聲:“靖王這次的表現(xiàn)倒是出乎本宮意料,他對柳長惜的維護(hù),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難道這些年本宮使的那些手段,都已經(jīng)被他看破了?”
“娘娘就別操心了,只要靖王還當(dāng)娘娘是嫡母,就必然不會對蕭側(cè)妃下手,日后等柳長惜一死……”
說到這,她眼里閃過一道寒光,露出陰毒的表情。
蕭皇后點下頭,又微微蹙起眉。
“本宮總覺得,這幾年靖王對本宮是越來越冷淡了,難道真是因為本宮刻意疏離他的原因嗎?當(dāng)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你當(dāng)真鏟除干凈了?”
錦秋嬤嬤點頭,篤定道:“娘娘放心,當(dāng)年奴婢站在樹后親眼所見,睦親王中劍墜崖,睦親王妃所坐馬車也翻下崖底,那懸崖足的幾十丈高,據(jù)說底下還有毒蛇猛獸,他們是不可能有機(jī)會活命的。”
蕭皇后這才松口氣點下頭,瞇起眼睛道:“若不是為了中宮之位,當(dāng)年本宮也不會費那些功夫,如今養(yǎng)虎為患,反傷己身了。”
“娘娘無需擔(dān)心,瑞王殿下和利王殿下都已長大,再也無人能撼動你中宮之主的地位,就算靖王心中有所猜想,也是徒勞罷了?!?p> 蕭皇后得意一笑,呷了口茶道:“對了,湛兒上次在未央宮受傷,不知現(xiàn)在可大好了,上次中秋夜宴,也只露個臉就離開了。”
錦秋道:“娘娘放心,奴婢向看診的太醫(yī)問過,利王殿下身體已無大礙,傷口也愈合了?!?p> 上京城中。
熱鬧的集市上依舊車水馬龍,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和推著車子的小販不停在街邊吆喝,高亢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柳長寧提著籃子從菜市出來,手里還提著一條鯉魚。
今日是連城休息的日子,晚上他們自己在小院開灶,她準(zhǔn)備了不少好東西,打算好好給他補(bǔ)補(bǔ)。
從自柳文成被降職調(diào)去豐城,柳老夫人總算踏實了些,沒有三天兩頭找他們麻煩。
正精神抖擻地走著,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一匹高頭大馬。
她抬頭看一眼馬上之人,立刻偏過頭去,不屑地撇了撇嘴。
羅文朝也看到了她,因為前兩次見面都鬧得不是很愉快,所以也沒跟她打招呼,雙方視若不見地擦肩而過。
柳長寧按著柳長惜上次的吩咐,并未同他作糾纏,朝前走一段后便他拋之腦后,看起路邊的攤販來。
她性子雖豁達(dá)開朗,但到底也是女兒家,看到喜歡的首飾也會駐足觀看。
在小攤上挑揀一陣后,她將一枚淡紫色的簪子握在手中,滿意的端詳。
攤主馬上道:“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支簪子是今年的新貨,簪身是純銀打造,花形由紫色瑪瑙石鑲嵌而成,與姑娘很是相襯?。 ?p> 柳長寧自己也很中意這根簪子,便將它暫時放下道:“好,這簪子我買了,多少錢?”
攤主尚不及答話,一只手卻突然從旁邊伸過來,生生將柳長寧挑好的簪子搶了去。
柳長寧一急,正欲同那人理論,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對方正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瞧著自己。
看著那熟悉的眉眼,和那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柳長寧頓時有些舌頭打結(jié):“公、公子,怎么是你?”
烈文湛面上笑意更濃,朝她打量了一陣,突然抬手親自將那簪子插在她發(fā)髻上。
他身穿湛藍(lán)錦袍,烏簪翠佩,氣質(zhì)清貴,與初見那天比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這樣突然接近柳長寧,讓她心跳不由加快起來,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我也覺得這簪子與你很相配,姑娘可否賞臉,讓在下將它送給你,以達(dá)謝上次相救之恩?!?p> 柳長寧的臉?biāo)查g紅起來,羞赧地低下頭,目光想看他,又不敢肆意去看。
“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實在不值得公子這樣破費?!?p> “姑娘此話差矣,能給姑娘送東西,也是在下的福氣?!?p> 柳長寧平日便甚少與陌生男子打交道,身邊有的也是柳重樓父子這種好挖苦損人之輩,猛然遇到一個說話這么好聽的,便有些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她抬頭看烈文湛一眼,拘謹(jǐn)?shù)馗5溃骸凹热蝗绱?,那長寧就多謝公子了。一別數(shù)日,不知公子的身體可大好了?”
烈文湛點頭,目光含笑地看著她:“謝姑娘關(guān)心,在下的身體已無大礙?!?p> 兩句話說完,柳長寧已緊張得不行,忙道:“既然公子無事,那長寧就不多打擾了,家中還有些事,就此別過了。”
看她急促地把話說完,就轉(zhuǎn)身像兔子一樣逃走,站在原地的烈文湛目光沉了幾分,臉上的笑色也漸漸隱去。
方才他本在附近的酒樓里與府中幕僚談事情,站在窗邊不經(jīng)意一望,發(fā)現(xiàn)柳長寧就在下面的市集上。
他也不知為何,竟有一股沖動想要下來與她見上一見。
但是仔細(xì)想想,不就是他為了躲避追殺時無意碰到的一個女人么?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想著,烈文湛隨手在小攤上丟下一錠銀子,便轉(zhuǎn)身毫不猶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