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逃難
系統(tǒng)繼續(xù)模仿著聲音道:
“況總,我找疤臉和老鼠這兩個小流氓,可是打了您的旗號啊,這兩憨貨可是山南大牛的死忠,我告訴他們自己是山南足球俱樂部的況課況老總,趙宏是天遠(yuǎn)隊的當(dāng)家王牌,把他弄了,山南的保級形勢就一片大好啊,這不,他倆還給我打了八折?!?p> “你這王八蛋,你以為瞎扯一通就能把臟水潑到老子頭上?我況課又不是嚇大的。”
“況總,現(xiàn)在不是跟你商量么,打假球的事,也就咱們倆知道,可畢竟八十萬一來一回都過了銀行流水,要是真報案了,你我都跑不了。”
“胡說什么呢?什么銀行流水,咱們不都是用的現(xiàn)金么!”
系統(tǒng)模擬出吳彪的干笑聲:“嘿嘿,況總,弟弟我膽小,收到您現(xiàn)金后怕不安全,存到自己賬戶上了,為了給您退款,又取出來了,您說說,咱是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蠢豬,你威脅我是么?!”
趙宏接著讓系統(tǒng)說道:“沒有,我沒有威脅您的意思,我是求您辦件事,這事對您不費(fèi)力。你看啊,趙宏拿著我和疤臉的通話記錄去海洋老總那,海洋老總通過電話號碼查一個小流氓,這不是難事吧?”
“天遠(yuǎn)集團(tuán)找到疤臉,把我抓去一對質(zhì),自然也不會懷疑到您頭上,可是我就麻煩了,海洋老總總不會相信我是因為跟趙宏在夜總會搶美女,而要找人收拾他吧?”
“我可沒法解釋為什么與毆打趙宏的山南流氓有瓜葛啊,趙宏這小子八成也知道我是因為他不配合踢假球才找人弄他。海洋老總妥妥地得懷疑我安排假球,只要他下了決心查我,您能跑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傳來況總陰沉的聲音。
“老吳,你要我干什么?”
“很簡單,讓海洋老總找不到疤臉和老鼠就行?!?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況課慢慢道:“找不到這倆人又有什么用,你的手機(jī)與那小流氓的手機(jī)都在集團(tuán)那,你怎么解釋你和小流氓的通話?你們老總只要懷疑你了,沒找到這兩個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直接查你銀行流水不就是了。”
“嗨,這個簡單。趙宏說襲擊他的是叫作疤臉的流氓,我當(dāng)然也可以解釋一下么,根本就沒什么流氓襲擊,整件事都是趙宏的自導(dǎo)自演,他在山南街頭買了張二手電話卡,然后莫名其妙用這張卡給我打了個電話,誘騙我回?fù)?。而這張卡的原主人就是那個叫疤臉的流氓嘛?!?p> 系統(tǒng)緊接著道:“我吳彪在天遠(yuǎn)集團(tuán)混了這么多年,也不是一點能量沒有,海洋老總也不會偏聽趙宏一面之詞,畢竟天遠(yuǎn)隊還是拿了三分走人。至于趙宏朝我潑臟水的原因,我也早就想好了,這個賽季才踢到一半,他就鬧著轉(zhuǎn)會去中超。
我吳彪在俱樂部里勸了他幾次、管了他幾次,小球員就恨上我了,對我說話口氣也很沖,什么‘誰擋我路,我就拆誰臺’,這些話我可是有辦法讓很多球員都聽說過呀。所以啊,關(guān)鍵就是疤臉和老鼠這兩個混混,只要他們?nèi)思艺舭l(fā),集團(tuán)查不到這倆人,我的嫌疑也就洗脫了大半?!?p> “呸,為了個假球案,你要我殺人滅口么?”
“嗨,況總你在山南也是頭面人物,怎么可能會沾這種案子,您要收拾這兩混蛋,讓外人找不到,辦法多的是,山南不遠(yuǎn)就是邊境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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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晚上,山南人民醫(yī)院門口,疤臉與老鼠攙扶著出了院,倆人走到路口等計程車。
“媽的,包子不是說好開車來接咱么,死哪去了?!卑棠樀鹬鵁煹淖煸诼窡粝聭嵟藙?。
“大哥,一準(zhǔn)是看咱落難了,看不起咱了?!崩鲜蟮谋橇汗菙嗔耍f起話來一股怪異的鼻音。
這兩活寶兄弟本來還得住幾天院,可是一來囊中羞澀,二來他倆混社會的,不知道挨過多少打,愣是比平常人恢復(fù)得快的多。
“欸,那個豬頭,借個火。”
疤臉看得呆了,手指點點自己,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對面走過來的矮個男子笑了笑:“你他么出門前照照鏡子啊,整條街還有誰你比更像豬頭么?”
疤臉怒極反笑,這真是關(guān)公門前耍大刀,自己受點傷,什么阿貓阿狗一樣的小痞子都敢過來作威作福了。
沒等疤臉開口,老鼠跳著腳罵道:“哪來的小逼崽子,疤臉的名號你沒聽過么?敢到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矮個男子卻是個人狠話不多的角,他直直一拳打在老鼠鼻梁骨上,這下好了,剛做的鼻梁修復(fù)手術(shù)又得再來一遍。
但疤臉出手也不慢,對面的矮個子明顯是個狠角,疤臉絲毫不敢留情,強(qiáng)忍著自己的傷痛,猛然一拳砸到矮個男子臉上。
結(jié)果卻大出疤臉意料,這一拳正正打在矮個男子臉上,他連一點反應(yīng)和閃避都沒有,人就直愣愣朝后倒在地上。
就在這當(dāng)兒,包子的皇冠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開了過來,嘎吱一聲急剎,停在路邊。
他跳下車忙不迭道:“前面路口查酒駕呢,這才遲了接兄弟伙,喲,地上咋還躺了一個呢,疤哥真是壯實,受了傷還能一下就把人整趴下。”
“哎呀,地上怎么這么多血?!卑佣紫律恚p輕把仰面躺在地上的矮個男子翻了個身。
疤臉倒吸口涼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煙頭燒破了褲頭都沒發(fā)現(xiàn)。老鼠湊上來一看,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矮個男子腦后一大攤血跡,后腦勺正中間釘進(jìn)了明晃晃一顆銅釘子。
包子顫著手往他鼻子下一探。
“沒氣了,疤哥,這、這咋回事?”
“我、我就是隨手一拳,把他打到地上,誰成想這王八蛋這么倒霉,地上偏偏有顆釘子,偏偏又扎進(jìn)了他后腦?!卑棠樥f話都打起了結(jié)巴,他雖然混了一輩子社會,可是死人的事,還真是第一次見,偏偏這第一次就還是自己整的……
“疤哥,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了,這人多半沒命了。”包子一跺腳,猛搓起手。
“那、那怎么辦?”一向沉穩(wěn)的疤臉也慌了神,自己失手打死了人?就那么輕飄飄一拳?這都什么事?。?p> “跑啊,躲躲風(fēng)頭再說。”包子一拉車門,疤臉和老鼠慌忙跳了上去。
皇冠車一溜煙消失在夜色里。
矮個男子等汽車走遠(yuǎn),拍拍身上的灰,摘掉黏在在后腦勺的銅圓片,他是包子的遠(yuǎn)方表弟,第一次來山南,配合著演了這一出戲。至于留在地上的血液,那不過是袖子里擠破的袋裝酸梅汁而已,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反正也看不出來。
皇冠車?yán)铮棠樅屠鲜髮Π痈屑ぬ榱?,這是真兄弟啊,不顧冒著巨大風(fēng)險,也要帶著咱逃跑,剛才都是咱誤會了好兄弟……
小車不敢停留,直接開到邊境外的一座小鎮(zhèn),疤臉和老鼠在提款機(jī)取出了自己全部家當(dāng),躲進(jìn)了小鎮(zhèn)上的旅館。
等到月上中天,包子與二人分別,他深情道:“疤哥,你放心出去躲躲風(fēng)頭,你的老婆我會幫你照顧好的。老鼠你也別擔(dān)心,你的妹妹,我也絕對會幫你看好?!?p> 依依話別完,疤臉同老鼠跟著偷渡客的馬仔從小道一步一回頭地邁向他鄉(xiāng)。
看著倆人翻越山棱線,包子拿出電話,撥通號碼后,小聲道:“況總,事情辦妥了,這倆孫子欠了蛇頭的錢,三四年里是別想回來啦?!?p> 疤臉與老鼠這一走,就是五年,在緬甸的五年,兩人做牛做馬,當(dāng)過金礦的洗沙工,浴場的搓澡工、也下過溝里挖泥巴,折騰得不成人形,老鼠還因為衛(wèi)生條件太差,得了肺癆,耗成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等到五年后,兩人還清蛇頭的欠賬,偷偷溜回山南,才知道自己并沒有上通緝令,不過之后的日子也一直過得提心吊膽,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因為誤殺罪、潛逃罪又給逮了進(jìn)去?
倆人依舊隱姓埋名,在山南大街上靠撿破爛為生,2010年的某天,大商場外的LED屏幕下,疤臉站住了腳步,屏幕上正在播放我國當(dāng)家球星在歐冠賽場上大放異彩的進(jìn)球集錦。
疤臉呆了,這人有點眼熟啊,就是想不起什么時候在哪見過。
老鼠瘸著腿,身子半倚在拐杖上,定睛看了會,搖搖頭說,疤哥,咱天天在這街上撿可樂瓶,哪怕閉著眼睛,這滿大街都是他的海報、視頻,能不眼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