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26年前,羅斯國的前身大羅斯帝國還未分崩離析的最后一年,生活在安逸環(huán)境中的尤里父親已經(jīng)晉升為當?shù)刂莸能婈狀I袖,正在期待了更高的職位,可,天不遂人愿,一夜之間,國家變了顏色。從一個強大的大羅斯帝國,一下分裂成二十幾個大小各異的小國。國家的主體羅斯國繼承大羅斯帝國的主要衣缽,勉強維持著這個民族的“強大”。
也就是在那一年,尤里父親被政敵排擠,連降三級來到了位于華夏國邊境的這個小鎮(zhèn)坐做著邊防軍務。一開始,他還期待著能夠回到曾經(jīng)的崗位,可誰知,上層政治斗爭太過激烈。甚至有清算到他頭上的危險,無奈,他辭掉了工作,選擇了逃離,可即便這樣也沒有逃脫追殺的命運。
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越過邊境線,來到了華夏,進入漠北最北沙漠,躲避著仇人的追殺。他知道,一旦進入華夏,對方就不敢再來追趕。
夜里,他剪掉扎進大腿的鐵絲網(wǎng),摸索著爬過邊境線,一瘸一拐的進入華夏漠北沙漠。
第二天,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的左腿小腿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當他檢查時候,才發(fā)現(xiàn),由于沒有及時止血。被鐵絲網(wǎng)扎破的口子流出股股鮮血,但因為天氣寒冷,血液沒有流多久,就已經(jīng)干涸凝固,這反而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但不幸的是,由于一夜暴露在外,沒有保暖,左腿小腿部分已經(jīng)凍僵。他整個人在零星分布著白雪的大漠里,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他等待著太陽升起,通過升溫,讓自己的小腿能夠不再負冰前行。
他努力的向前爬行,來到一片綠洲,雖然綠洲的草已經(jīng)枯黃,但他還是盡力的挖著草根為自己充饑,他不想就這樣死去,他的母親和父親,還在那邊陲小鎮(zhèn)等待著他去解救,又或者說,他們正在遭受著仇家的欺凌。想到這些,他不禁流下淚來,由于進食不及時,他的體力漸漸不支,在綠洲中昏昏睡去。
綠洲的另一邊,出現(xiàn)一匹棕色的小馬駒。
.........
當尤里父親再次醒來時,他躺在一處氈房內(nèi),一個女人正在跟他清洗著小腿的淤血。他用羅斯語呵止對方,那粗獷的嗓音,響亮的可怕。
女人則用羅斯語溫柔的回復他,告訴他她只是在清理淤血,并不會傷害他。
那一刻,男人有了久違的安全感。
他知道,在華夏,他的仇家,不可能找上門來。這是一個十分安全的國度,仇家再大膽,也不敢荷槍實彈、成群結隊的進入這個國家,即使賞金再高,他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在與女人相處的日子里,男人漸漸發(fā)現(xiàn),這個黃皮膚、黑頭發(fā)的華夏人和他有著很多聊得來的地方;首先,她有一口流利的羅斯語,應該是跟過往的羅斯商販學來的。女人其貌不揚,但對人十分真誠,尤其對他非常的溫柔,讓他會忘記些許來自羅斯國的煩惱。而女人所在的地方,是沙漠邊緣一個貧窮的牧場。這里的馬駒兒瘦小、綿羊也是,但這樣的環(huán)境,卻讓男人有了幾分安穩(wěn)。比之于羅斯國血雨腥風的斗爭,他反倒覺得這里的安詳是一種難得的存在。
在養(yǎng)傷的日子里,女人一直耐心陪伴,也只有女人,才能用羅斯語跟他完整的溝通,女人告訴他,他所在的羅斯國邊陲小鎮(zhèn),前幾日槍聲四起,幾大勢力發(fā)生著近乎肉搏式的交火,不知誰贏誰輸。
聽到這里,左腿好了大半的男人,不禁低下了頭。
他看著自己因為凍僵而不得不切掉的左腿小腿,想起在這里養(yǎng)傷的四個月,他已經(jīng)不再期待回到羅斯國,那個讓他步入人生巔峰又滑到人生谷底的國度。
他向牧民的女兒求婚,他想獲得一絲安寧。這對父女相依為命,貧窮的牧民父親,骨瘦如柴,但,結婚的當日,他還是宰殺了自己喂養(yǎng)了多年的老羊為他們祝福。
牧民們知道,這樣的貧瘠牧場,一個外族人的加入,有時,未免不是一件壞事。女人相貌平平,但男人卻并不嫌棄,他看中的是女人這般的百般細致和溫柔如水,讓他可以徹底的徜徉在她溫暖的世界里,忘記身后的煩惱。
就這樣,他在這座貧瘠的牧場生活了兩年半,他也漸漸的學會了華夏語,他們的女兒在兩年半后的秋天降生了,男人為她取名“尤里”,“尤”是牧民一家姓氏的第一字,“里”是男人家族姓氏翻譯成華夏語的第二字。男人希望這個女兒能夠延續(xù)自己和老婆一家的血脈,為自己的全新家庭帶來榮耀。
尤里一直都是家里的寶貝,外公愛,媽媽愛,爸爸也愛,雖然家里并不富裕,但最好的吃食都會給她這位可愛的小寶貝。男人學會了放牧、學會了用華夏人的方式與人溝通,他也學會了一口流利的華夏語,他逐漸融入了華夏,女兒也一天天長大,這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但,噩耗,總是來的如此突然。
第五年五月的某天,一個強壯的羅斯人來到了偏僻的牧場,他挨家挨戶尋找,終于在山丘腳下的氈房里找到了藍色眼睛,皮膚白皙的小尤里,他知道,這個女孩一定不是華夏人,他也聽說這個牧場五年前來了一個羅斯男人,和當?shù)匾粋€女人結了婚有了娃。
他二話不說要去搶奪尤里,尤里外公,那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和他纏斗,尤里則迅速跑出氈房呼喚媽媽,
“快跑!快跑我的小孫女!”尤里外公一臉鮮血抱著白人壯漢的左腿,呼喊道。
小尤里一回頭看到外公一臉鮮血,瞬間大聲哭了起來,這哭聲引來周圍人的圍觀。
那白人從腰間拿出一把左輪手槍,嘴里念叨著羅斯語,
“bang”只一槍,不歪不歇,正中外公腦門兒!
“他有槍!”周圍人突然嚇了一跳。
“殺人啦!”慌亂中,無數(shù)人大聲喊道。
“羅斯人殺人啦!”
......
白人用槍正對小尤里,看到外公倒地,小尤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再哭泣,眼睛瞪大,看著用槍對著她的白人,咬緊嘴唇,憤怒至極。
白人被小尤里這可愛身形里透出的充滿殺氣的眼神盯到緊張一頭,但他并未停步,而是找到準心,瞄準尤里,準備一槍扣下扳機。
“咻”
“?。 ?p> 遠處,飛來一把草叉,正中男人舉槍的手臂,
“bang”那一槍沒有打到尤里,
“媽媽來了,我的小尤里!”女人仍扔完草叉,從側(cè)面迅速跑向前,抱起了小尤里奔向放牧回來的男人。
尤里父親看到丈人已經(jīng)倒地,周圍牧民四散開來,又看到老婆抱著小尤里正奔向他而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事態(tài)的嚴重。他迅速放下韁繩,一瘸一拐的跑向自己的女人。
女人也抱著小尤里迅速跑向他的方向,當兩人正要相撞時,
“bang”
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正中女人后背,她應聲而倒,正好倒在男人懷里。
男人接過女人和小尤里,見她突然口吐鮮血,他護住女兒,此時小尤里在兩人懷里一下就哭了!
“不哭......我的小尤里....不哭!”女人強忍著疼痛,用顫巍巍的手撫摸著女兒的臉頰,眼里流著淚水,男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流著淚。
那羅斯人走上前來,確認尤里父親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用手槍對著這可憐的一家人,又從胸口口袋里掏出照片,
“good!”
他用英語表示著滿意,尤里父親抱著女人,看著她從自己懷里慢慢死去,怒火中燒,那羅斯人絲毫不在乎這些,舉起槍,對著尤里父親的腦袋,另一只手,做出一個“拜拜”的手勢,正要扣扳機。
“咻~咻~咻~”身后,三把草叉不均勻的插到了他的背上,是尤里外公的三個兄弟,他們在同一個牧場,相依為命了多年,見到自己的哥哥突然暴斃充滿了憤怒。
“啊~”強忍著疼痛,轉(zhuǎn)身,一槍一個,打死了其中兩個老頭。
“來呀!你他媽來呀!你殺了我大哥,殺我兄弟,現(xiàn)在還要殺我侄女婿!你打死我!”那老頭兒青筋暴起,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在這荒涼的沙漠邊緣,他們已經(jīng)貧窮到?jīng)]有什么比貧窮更可怕的了!
唯有親情可以值得此生守護。
羅斯人用槍抵著老頭的頭,用羅斯語痛罵著。
老頭怒吼著,
“快!
打!
死!
我!”
雙方都怒吼著望向?qū)Ψ剑?p> “bang”
荒涼的牧場里,一聲清脆的槍響。老人緩緩倒地!一個凄苦的五口之家,就這樣消失殆盡。
四個老頭其實都未結婚,尤里母親是他們放牧時候,在草場上撿到的孤兒。
想到這一切,再想到自己已經(jīng)作古在邊陲小鎮(zhèn)的父母,尤里父親也沒有了任何牽掛,他知道,羅斯人左輪手槍了已經(jīng)沒有了子彈。
他怒吼著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把對方反撲在地,雖然他左腿瘸,但當兩家人的仇恨全部背負在身的時候,他渾身憤怒至極,力大無窮,他死死的將那羅斯人按倒在地,又抽出對方背上的一把草叉,拼命的捅著對方的腦袋,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下
五下
.......
不知多少下,那羅斯人的頭已經(jīng)被他活活捅了下來。牧場的牧民從遠處慢慢圍了上來,
“別戳啦!”
“別戳啦!”
“他已經(jīng)死了!”
“他頭已經(jīng)下來了!”
眾人紛紛用溫柔的語氣安慰著。
小尤里走上前,摸著父親的后背,這才讓失去理智的尤里父親,突然冷靜下來。他抱起小尤里,對著蒼天,大聲的怒吼著:
“?。。。。。。。。。?!”
而后,昏倒過去!
..........
當他再次醒來時,牧民們圍坐在他床前,一位胡須花白的老人,對他說道:
“你要振作起來!你有長生天的護佑!今日不讓你死去,是希望你完成你們家族和老尤一家的使命!”
男人身體虛弱的從床頭爬起,他跪倒在老人面前,希望老人帶領他,進入長生天的世界。
老人拒絕了!說:
“你現(xiàn)在是我們?nèi)A夏人了!但長生天不接受你現(xiàn)在就去見他!你女兒還小,你還有家族使命未完成!等到時機成熟,長生天會來領你回家!”老人說完,咳嗽不止。似乎泄露了天機!
“謝謝!”
“謝謝!”
“謝謝!”
男人分別向屋里的每一個人磕頭致謝,感謝大家接納他成為這里的一員。這是他一個外族人,長久的期待。
他打發(fā)完家里人的后世,眾人為他點亮篝火,老祭司念起咒語,在大家的祈福中,完成了完整的入族儀式,正式成為蒙族人的一員。
從今往后,他帶著兩家人的仇恨,背起女兒,踏上了回到羅斯國邊陲小鎮(zhèn)的歸途。
男人回到小鎮(zhèn),在那里招募舊部,在眾人的齊力配合下,借著羅斯國新國建立不久內(nèi)部紛爭的機會,迅速發(fā)展勢力,清除了當初追殺他的仇家!十幾年的時間,成為了邊陲小鎮(zhèn)周邊最有實力的地方派。
但他,從不入仕。
他知道!他生于優(yōu)越,成于坎坷,解脫于華夏,成就于蒙族。
當華夏漠北沙漠小牧場里最后一位老牧民逝去的時候,男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尤里聽完他所有故事后,帶著二十多年的牽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是長生天來接我了?!睆浟糁H,尤里父親,慢吞吞的說道。
“你要記住,你是華夏和羅斯的血脈,你是長生天的子民,你的根一直在華夏!”
老牧場隨著水草的漸漸消失,許多人離開了,留下的最后一位老牧民,也和尤里父親同月,在尤里父親所在的小鎮(zhèn),看著尤里父親的成功產(chǎn)業(yè),不留遺憾的,跟他一起走了!
深夜,
一個人在奢華的公主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尤里想著父親光榮的一生,
眼淚塞滿眼眶!
她甚至,
連母親和外公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一個人經(jīng)營這龐大的家族產(chǎn)業(yè),
讓二十三歲的她,
此刻,
有了莫名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