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央的廣場上,一道巨大的魔法陣淡淡的閃爍著暗紅色流光。夜色被一輪血紅的月亮點燃,紅色的月光顯得妖異而又凄美。淡紅色的光輝灑落人間,給整個城市披上了一層宛若實質(zhì)的紗衣。
“哈哈,沒想到是你啊,夜華,你居然還活著。話說,我該夸你是膽子大呢還是該說你瘋了?!惫駹枆焊鶝]有在意整座城市瘋狂的喊殺聲和慘叫聲,他拖著一柄造型獨特的不規(guī)則狀巨劍,像是一塊還未完工的劍胚。這柄劍太過于巨大,似乎是專門為了巨人設(shè)計的。也只有哈格爾這種高大野蠻的身材才能配的上這樣粗狂蠻荒的巨劍。
在灰境,沒有人不認識這把武器——鐵匠的復(fù)仇。這個在吟游詩人的詩篇中無數(shù)次被傳頌的傳奇武器,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
哈格爾舉起巨劍,輕松地抗在了肩膀上,赤裸著上身,大步向前走去。
中央廣場上,月光投射出一股紅色流光穿越星空,鏈接到了這個巨大的魔法陣上,一股神秘龐大的力量正在不斷的蓄積。
“哎,我沒有選擇。”魔法陣中,一個身穿雕琢著古樸文字的秘銀鎧甲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他看著哈格爾,略帶疲倦的說道:“血族真的沒時間了,末日就要來了,我必須做點什么。”
“所以呢?你們寄希望你們那個可憐的邪神來拯救你們?”布萊恩譏諷道:“想要構(gòu)建一個只有血族統(tǒng)治的世界?癡心妄想?!?p> “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神靈,不管是血神也好,還是你們所謂的光明也好。我也從來沒有想要統(tǒng)治過什么,我甚至都忘記了我是血族。”夜華摘下了頭盔,一臉悲涼的望著天空。一頭蒼白的頭發(fā)在夜風(fēng)中散開,英俊的面容顯得剛毅冷靜。
“如果血神降臨,第一個對祂出劍的絕對是我?!?p> 與其他長生種與眾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感情色彩太過濃烈,以至于不像是一個血族。
一顆血族大祭司的頭顱,被他仍在地上,滾到了哈格爾的腳邊。
毫無疑問,這顆頭顱所蘊含的強大魔力,至少不在布萊恩之下。
“我不懂。”哈格爾看著血靈教大祭司的頭顱,良久,才說出這一句。
“我也不懂。所以,你也別問我,我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币谷A笑了笑,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塊水晶,然后捏碎。
一道彩色的琉璃光芒散開,融入了這個原本血腥無比的魔法陣。
“這個世界上,誰能把你當(dāng)做棋子?”
夜華狡猾的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緩緩拔劍,溫和的說著,就像面對一個熟知的好友:“負責(zé)運轉(zhuǎn)魔法陣的祭祀已經(jīng)被我殺光,這個魔法陣已經(jīng)被篡改。所以你們不用擔(dān)心……不會再死更多人了。巨人屠殺者,是么?早就想會會你的這柄巨劍了。想知道答案么?打完就明白了?!?p> “所有人去剿滅城里的血族,這里就交給我。”哈格爾猛地把巨劍插入地面。
巨大的力量讓整個地面都裂開,幾道裂紋一直蔓延到遠處的街道才停止。
“領(lǐng)主大人!”審判者凱恩看到哈格爾要和這個極具危險的血族親王單挑,頓時感到不太滿意,現(xiàn)在乘著人多一舉將這個血族王族拿下才是正確的選擇。
一柄散發(fā)著寒光的刀刃擋在了凱恩的面前,冷漠的殺意仿佛北方呼嘯而來。
這是銀狼的劍——北風(fēng)。
“凱恩,做好自己的職責(zé),這里的王是哈格爾?!被野l(fā)的劍客淡淡的說道,灰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對朋友的情感。
哈格爾沒有理會其他人。
拔劍,向著老朋友走了過去。
同時,光芒大盛,魔法陣上涌起一個流光四射的法術(shù)護罩,將兩個孤獨的身影籠罩其中。
……
戰(zhàn)爭,仍在繼續(xù)。
西恩和雇傭兵們正在駐守一條街道,半夜的襲擊一開始卻是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和驚慌。但是黑巖城訓(xùn)練有素的衛(wèi)兵和精銳部隊很快組織起了防線,開始反擊,逐漸吧為數(shù)不多的血族圍困在幾個街區(qū)之內(nèi)。
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將前方6名血族束縛著,雇傭兵們拿著弓弩在不停的射擊。一名圣耀會的牧師在給箭矢附魔上圣神的力量,很快,這些倒霉的血族就化為一具具燒焦的尸體。
西恩并不大擔(dān)心這次襲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不對,這股力量!
西恩猛然回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向著城市中央的廣場上,一道烈火般的光柱直沖云霄,宛如奇跡降臨。
……
一股枯竭無力的感覺充斥著全身,整個身體如同火焰般灼燒的劇痛。
焚天的大火籠罩者整個世界,艾爾溫朦朧的視線中,仿佛又看見一些熟悉的身影。
還是……夢?還是冥界……
艾爾溫茫然的尋找著一道道飄忽而過的身影,拼命的想要回憶出他們的模樣,呼喊著他們。
但是,火實在是太大了,他甚至分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灼熱而刺痛的痛楚從內(nèi)臟里,肺部,甚至流淌的血液里不斷的傳來,仿佛自己的身體在熊熊燃燒一樣。
咚咚,咚咚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艾爾溫似乎感覺到內(nèi)心的裂痕變得越來越大。
他的心臟原本是一顆魔法雕刻的水晶心臟,在他的心臟被法術(shù)咒語毀滅時,巫師女王用水晶法術(shù)給他重新構(gòu)建了一個法術(shù)心臟??磥?,這次消耗真氣的全力一擊,擴大了心臟的裂痕。
這下是真的沒救了。
他看了看四周,整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色彩,非黑及白,除了心臟的跳動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這片景色,仿佛著作中描述的地獄一般。
燃燒的世界,不斷逃散的黑色人影,他們猙獰的揮舞著手臂,仿佛在拼命嚎叫著什么。
又一個身影與他擦肩而過,一道幽冷的花香穿過無形的烈火,鉆入了艾爾溫的身體與靈魂。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傳說中,人臨死的時候,回憶會想畫卷一樣,展現(xiàn)出人的一生。
圖斯武士——寒,他梳著一根牧民的馬尾辮,叼著一根樹葉。
“但使奧坎劍王在,不教黑騎度冰川。”
“你的瑟恩老師教你的劍術(shù)自然是舉世無雙的,但是你需要時間來領(lǐng)悟,在那之前,你得學(xué)會保命。可惜瑟恩了,我沒來得及看到他最華麗的那段劍舞……”
“小子,看好了?!?p> 長劍入鞘,凝神靜氣。他的劍術(shù)依然難看,但是實用。
閃電般拔劍。
一塊巖石一分為二,斷面如同鏡面一樣光滑。
“這個黑曜石劍鞘送給你了,別弄丟了。還有,小心同樣會圖斯劍術(shù)的人,這些招式不要輕易暴露出來。我惹的仇家太多,哈哈。”
……
冰河前,艾爾溫遙望著渡河而去的軍隊,心里感到一陣悵然若失。
寒帶著斗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圖斯人有首詩,送給你。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永別了,小子。劍術(shù)就是我靈魂,你只要好好活著,就是我和瑟恩生命的延續(xù)?!?p> 朦朧中,一個女子抱著身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問道:“艾爾溫,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女王?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玻璃匠的女兒,討人厭的鄉(xiāng)下的野丫頭……也許我不該領(lǐng)導(dǎo)你們?nèi)サ挚购谖讕?,每天在不停的死人……而我卻無能為力。要不……我們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跑到一個沒有黑巫師,沒有戰(zhàn)爭的地方……”
……
“什么,我語言粗魯?你這個小屁孩就這樣評價偉大奧坎女王?”女巫不懷好意揮了揮手,一朵魔法云霧吧艾爾溫托了起來,直到他飛的越來越高,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女巫看著艾爾溫嚇得哇哇大哭的模樣,頓時開心地笑出聲來:“哈哈哈,我本來就是一個鄉(xiāng)下的野女巫,你居然跟我談貴族禮儀?”
……
“艾爾溫,我在害怕……我只敢和你說這些,我害怕人民失望,害怕戰(zhàn)士們死亡,害怕將軍和大臣的紛爭不休。我害怕黑巫師,害怕他的軍隊。但是,我更害怕那個黑暗的未來。我并沒有你們想象的偉大,也許我應(yīng)該吧王位讓給克里斯……”
……
女王坐在大帳門口,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矮人和人類,無奈地咬著面包,一臉擔(dān)憂地說道:“艾爾溫,我覺得你長大后還是適合找一個南方的姑娘。你太悶了,南方的姑娘熱情奔放,長得水靈……唉唉?你去哪?”
……
索克斯.紅須憤怒地闖進來,矮人將軍的大嗓門震的像是火龍的咆哮:“這里只有星夜女王,我們不會承認任何其他的王。不管是黑巫師也好,獅鷲帝國的繼承人也好,或者其他的什么也好……我們拿起武器的時候就只認定你一個人?!?p> ……
震天的戰(zhàn)鼓重重地捶打在每個戰(zhàn)士的心里,矮人的號角如同末日的悲鳴。大地在騎兵們整齊有序的步伐下顫抖。
“騎兵團!沖鋒!為了黎明!沖鋒!為了女王!”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忘記了自己的生死,所有的信念都匯聚在了長矛與利刃之上。
為了所有被奴役的北方之民的自由,為了能像人一樣生存,為了……心中僅存的希望。
……
昔日的好友,一臉悲痛掙扎地舉起了法杖。
艾爾溫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擋在了女王的身前。
……
艾爾溫,你一直都是我最忠誠勇敢的騎士,雖然你只是個小屁孩。感謝你日夜守衛(wèi)在我身邊。
但是你太小了,最后的一段路程我們不能再帶你去了。你還年輕,還有屬于你的命運,不應(yīng)該跟著我們這些老家伙步入塵土。
唔,給你做的水晶心臟暫時能頂一段時間吧。不要悲觀,我觀察過你的命運,你死的挺安詳?shù)摹9?,開個玩笑,每個人都會死。說個好消息,我在水晶里看過你的妻子,很漂亮。
喂,這次真沒忽悠你。
好了,我的騎士,帶著這些傷兵和難民離開吧,這是你的任務(wù)。
黑巖城的領(lǐng)主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全部接受這些難民和傷兵,如果戰(zhàn)爭結(jié)束的話,你可以一直留在那里。
黑巫師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
真的到了這一天,反而不怕了,從沒有感受到這么輕松。
也許這就是死亡前的寧靜吧。
好了,再見。
我的小騎士,
謝謝你,替我跟你未來的妻子問好。
——卡蘭蒂斯.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