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一個無比莊重卻又伴隨著幸福的詞語,但對于相愛的兩人來講。它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儀式也是見證彼此的最后考驗(yàn)。
相較于牧師神父面前流程般的古舊說辭,那緊緊握緊的雙手和交換戒指時彼此的眼神遠(yuǎn)比那些可以隨意講出的鬼話要真實(shí)的多。
繁復(fù)的準(zhǔn)備工作和雙方的家人更是會不斷地消磨著新人的耐心。
“所以為什么要用西方式的婚禮形式啊?”黑貓有些不舒服的抖了抖身子,他的身上正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兩條前腿甚至還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襯衫袖口。
聞老板則正在仔細(xì)的給他系著領(lǐng)結(jié):“西方的婚禮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我也是第一次參與這種事情沒什么經(jīng)驗(yàn),當(dāng)然是哪個更簡單用哪個咯。好了,一會你做花童,精神點(diǎn)。”
系好黑色的領(lǐng)結(jié)在配上金色豎瞳中濃濃的不屑,原本就很漂亮的黑貓變得更加的帥氣。他有些傲嬌的搖了搖頭道:“果然還是要靠我?!?p> 聞老板笑著的摸了摸黑貓的小腦袋叮囑道:“別忘了我說的話。”
“你呢?”黑貓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享受著聞老板的愛撫。
“我還要做點(diǎn)準(zhǔn)備?!甭劺习鍝P(yáng)了揚(yáng)手腕上難看的手鏈說道。
“?。∵@衣服穿起來好麻煩?。 币慌缘母麻g內(nèi)傳出了程堯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小狐貍溫柔的笑聲。
“乖,你穿婚紗很好看的。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些不挑一件最適合自己的怎么行呢?反正又不要你掏錢。”
更衣室內(nèi),小狐貍眼神憐愛的安慰著程堯,原本強(qiáng)勢的母老虎正抱著她的腰將頭頂在她的胸前。
“乖,再試試。你也想展示出最美的樣子給他對不對?”
“……我累了,歇一會。”程堯悶悶的說道。
“埋胸可以,別蹭?!毙『偰鐞鄣姆幢ё〕虉蛘{(diào)笑道,她感覺自己的胸前有一點(diǎn)濕潤。
唉……
輕輕的抱著程堯的小腦袋小狐貍將下巴抵在了程堯的發(fā)絲中安撫道:“乖?!?p> ~
“喂……醒醒,醒醒了!”
誰……誰在叫我?
“快點(diǎn),沒時間了。一會就要開始了?!?p> 什么沒時間了?什么就要開始了?
“給我爬起來啊!你個慫包連前女友婚禮都不敢參加嗎?”
對啊……我就是慫,別理我,讓我在睡一會。
“你不是要看她穿婚紗的樣子嗎?你就這么甘心她被別人牽走嗎?”
那是當(dāng)然……
不甘心??!
鬼先生的眼睛緩緩睜開,他無比疲憊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嚷道。
“吵死了,鬼就不配擁有睡眠嗎?”
“別看我,看那邊?!甭劺习迓柫寺柤缰赶蛄私烫玫拈T口。
莊嚴(yán)肅穆的教堂內(nèi)有樂隊(duì)演奏著婚禮進(jìn)行曲,鬼先生原本虛幻的身體隨著樂章的奏響逐漸凝實(shí)。
管風(fēng)琴莊重的音節(jié)一聲聲扣在鬼先生的胸膛之上,他覺得有什么東西隨之在舞動,仿佛那顆他早已停滯的心臟再一次跳動了起來。
在教堂最黑暗的角落里他踮起腳,視線越過手持圣經(jīng)的神父和新郎,越過眼中滿懷期待的賓客親朋眺望向遠(yuǎn)處的緊閉的教堂大門。
她會從那里進(jìn)來吧。
肅穆的禮堂大門緩緩打開,美麗的新娘面帶紅暈眼角發(fā)紅的挎著一位中年男人在陽光的簇?fù)硐绿ぶt毯緩步走來。
“真美啊……”鬼先生笑道,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新娘穿著白色的水晶高跟鞋,鞋尖上點(diǎn)綴著細(xì)碎星鉆熠熠生輝。白色的圣潔婚紗襯的新娘格外恬靜。纖細(xì)的鎖骨和恰到好處的點(diǎn)綴著一條項(xiàng)鏈,白色的半透明頭紗下是新娘精心梳理的短發(fā)。
“她以前從不帶首飾的。”鬼先生有些失落自語道。
兩旁的人在紅毯上撒起了花瓣,鬼先生卻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睛忽然變得明亮。
他笑了起來,開心的笑了起來,甚至笑的彎了腰。
“你怎么了,不是打算搶婚吧?”倚靠在墻上的聞老板淡淡的問道。
鬼先生轉(zhuǎn)過頭來溫柔的說道:“你聞,空氣中的味道?!?p> 聞老板的鼻子動了動,有茉莉花的香氣。
鬼先生的眼神溫柔如同他還活著時一般。
婚禮上會用到的花有很多種,象征著堅(jiān)貞不渝的玫瑰,象征著永恒之愛的郁金香,還有以求百年好合的百合。但在這里。
在這場婚禮上只有著一種花,不是這幾種常規(guī)選項(xiàng)中的任何一種花。
茉莉花。
“那是我最愛的花。”他釋然的說道??上F(xiàn)在聞不到花香,他是鬼,也還好他是會否則他會哭成一個傻逼的吧。
兩邊的人手中揚(yáng)起的是茉莉花,花童手中懷抱的是茉莉花。美麗新娘的素紗之手所執(zhí)的依舊是茉莉花。
陰暗的角落里蘇晴嵐暢快的歡笑著,即使除了聞老板沒有人能聽得到他的笑聲。
他輕輕對自己說:“該上了?!?p> 虛無的幽鬼飄身而起一頭扎進(jìn)了新娘身邊男人的身體里,新娘感覺身邊的男人身體微微一滯。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中年的男人,男人也同時看向了她。眼中是如水般的溫柔。
那么溫柔那么熟悉。
程堯的瞳孔微微一縮,挎著男人手臂的手不自覺的攥緊。
男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輕聲安慰道:“別緊張。”
“結(jié)個婚而已?!彼难凵裼行龅?,眼眶同樣有些泛紅。
“以后你的路還很長,我不能陪你走啦?!?p> “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上的人一定錯不了?!?p> “你也長大了,不能在外人面前無理取鬧啦?!?p> “即使以后的老公會無條件的寵著你,你也要適當(dāng)?shù)奶嫠胂?。?p> “男人不比女人,很多東西即使他很想要,很渴望也不會說出來,但只要你替他說出來你就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有了誤會一定要說出來,悶在心里只會產(chǎn)生隔閡?!?p> “在怎么受寵也要記得,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東西才是真的……”
男人一句句的叮囑著,新娘楞楞的看著他眼淚再也止不住。
外人眼中只是老父親舍不得獨(dú)生的女兒出嫁的輕輕叮囑。而跟在最后面的黑貓銜著裝滿茉莉花的籃子淡淡的注視著新娘。
漫長的紅毯終于走到了尾聲,新郎早已恭候多時,他關(guān)切看著哭成淚人的新娘,兩只手緊張的互相摩挲著,手上捧著一束玫瑰,也是整場婚禮除去茉莉外唯一的一束花。
蘇晴嵐停在臺階前打量著新郎,新郎很年輕,很帥氣,臉上還帶著些未經(jīng)磨練的稚氣。
蘇晴嵐笑了笑,若是他還在一定比他還要帥。
他站在臺階下輕輕的將新娘攥著他胳膊的手指掰開,他將美麗新娘的一只手輕輕的握在手心里,然后笑著對新郎伸出了手。
“把手給我?!彼f。
蘇晴嵐小心翼翼的將一對新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然后接過了新郎另一只手中的玫瑰并親手用它取代了新娘手中的茉莉花。他最后溫柔的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新娘對著新郎說。
“我把我的寶貝,交給你了?!?p> 管風(fēng)琴噴吐出最后一個音符,提琴手震驚的停下了拉動琴弦,于神父的面前兩位新人的面前,一道仿佛從穹頂之上飄散來的金色光雨,帶著無盡的眷戀與祝福。悄然綻放。
茉莉花的花瓣在飛舞,中年男人茫然的睜開眼睛他的手中是一束只有花梗的茉莉。他有些茫然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花雨。
莊嚴(yán)肅穆的教堂之中,眾人歡慶的氛圍之中。聞老板在黑暗的角落里緩緩摘下了手腕上的瓶子輕聲說道:“再見。”
神父還在按部就班的說著屬于他的臺詞,但新娘已經(jīng)哭的挺不直脊背。
“停!”臺上的程堯大聲喊到,聲音之中隱隱有虎嘯之聲。
那一聲像是抽去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玫瑰花束,紅色的血侵染了白紗的手套。
聞老板輕輕的從角落里走了出來,新郎官對著賓客們鞠了一躬。
“今天就表演就到這吧,謝謝大家的合作,工資我們已經(jīng)打到你們的賬號上了?!彼f。
群演們有條不紊的離開了租來的教堂,只有聞老板,黑貓,程堯和新郎還留在這里。
原本喜慶的氛圍瞬間消失空蕩的教堂內(nèi)只有女孩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褪去偽裝的小狐貍抱著程堯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
“他……去了……嗎?”程堯問。
“嗯。”聞老板淡淡的答道:“他所有的愿望都實(shí)現(xiàn)了,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p> 程堯的眼中噴薄出濃濃的殺意,卻被山岳般的巨獸一個眼神震懾在原地。
現(xiàn)出原型的黑貓淡淡的看著程堯,卻驚異的發(fā)現(xiàn)這只小老虎居然在他的威壓下緩緩抬起了手。
女孩的粉拳無力捶打在黑貓的身上,她有些無助的哭喊道:“我已經(jīng)犯下了錯誤,為什么還不讓我去報仇。”
聞老板撇了她一眼對小狐貍說:“帶她回店里?!?p> 這是人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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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店里多了個電視機(jī),黑貓百無聊賴的在柜臺上打著滾,小狐貍還在安慰著程堯。
電視中的新聞播報道:“本市兩年前發(fā)生的故意縱火案今日在知情人士舉報下得以告破,相關(guān)判決將在兩日后由法院做出判決……”
聞老板恰好推開門手里提著幾杯奶茶,他的臉上掛著熟悉的溫和笑容道:“我買了喝的?!?p> “來,黑貓你的咖啡?!?p> “誰要咖啡?。 焙谪埮叵?。
“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紅豆奶茶?!甭劺习鍖π『傉f道。
他最后掏出一杯奶茶輕輕的放在了程堯面前。
“你的,茉莉花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