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倒霉前是不是都會有什么征兆,比如說喝涼水塞牙、吃飯吃到小石子、以及大家最不愿提起的走路踩狗屎。這幾件事件可以說并列倒霉預(yù)兆三大件。
但有的人倒霉卻是毫無征兆的,沒來由的,又或者說,也許幕后有一只黑爪在暗中策劃著所有。等你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端倪時,卻是為時已晚,木已成舟。
天公不作美,不僅僅是他沒有把晴朗的天氣帶給人間,也可以是他總喜歡將意外之瓶打翻,于是裝在意外里面套著馬甲的霉氣傾灑下來,至于灑向誰也只能繼續(xù)借助意外。起碼對于承受方來說是一種意外。
“你要跳舞嗎?”
“你你你要跳舞嗎?”
一陣電吉他聲穿透了天花板的阻隔,像是一道電流鉆進了禮樂的小心肝。
禮樂蹙著眉頭,翻了翻早就因為接二連三的電話聲而疲憊不堪的眼皮,絕望地向窗外看了一眼。
夏天的夜沒有想象的那么短暫,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意全無,只祈禱著白天能早一點到來。畢竟,或許新的一天,會有新的運氣。
但眼下,也只能先解決這趕也趕不走的霉運了。
禮樂極力的控制住自己那犯賤的想要舞動的身體,但還是有輕微的律動伴隨著他越來越快的腳步。
“你你你要跳舞嗎?”充斥著禮樂的大腦。
“新褲子是不是因為天天跳舞把褲子跳舊了,跳出洞了,對褲子的消耗量太大了,導(dǎo)致不能頻繁的換新褲子,只能穿舊的褲子,所以渴望新褲子,所以才叫新褲子呢?!?p> 一個想法就這樣誕生,在禮樂的腦海揮之不去。
禮樂擰開房門,經(jīng)過小九的房間時,探頭進去望了望。
小九蓋在身上的被子被踢落到一邊,整個身體的一半懸在半空,一半搭在床上,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
禮樂見小九沒有被音樂聲吵醒,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看看是哪個神經(jīng)病這個點放新時代搖滾樂。
“咚”的一聲在音樂聲中顯得格格不入。
禮樂回頭看發(fā)現(xiàn)是小九掉到了床下,他正要去把她抱回床上,又發(fā)現(xiàn)小九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早上好啊,樂哥。”
從禮樂這里看去,小九背對著他,向著一團空氣問候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么,禮樂覺得這會音樂聲也顯得不再嘈雜、刺耳,甚至和他此刻的心境有著異常的貼合。
他有一種想跳舞的沖動,或許是因為發(fā)現(xiàn)生命中多了一個可以去關(guān)心,可以去愛的傻乎乎的小丫頭。畢竟他很早就知道了,比起沒有人愛,更可怕的是沒有可以愛的人。
禮樂輕輕地走到床邊,彎腰撿起掉落的被子,慢慢的蓋在了小九身上。禮樂從來不覺得小九只是系統(tǒng)派發(fā)給他的NPC,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小九的每一分情感,那情感屬于人。
站在樓道里,一陣風(fēng)吹過,顯得有些蕭索。
樂聲從樓上傳來,禮樂想到是不是因為這午夜樂聲,前任住戶才樂意以一個相對普通的價格迫不及待地出手這套房子。
“砰”“砰砰”“砰砰砰”禮樂單手握拳,對著面前貼著大紅色對聯(lián)的鐵門砸了起來。
抬眼細看,昏暗的樓道燈光映照下,左右是“福滿人間,喜樂常在”橫批是“跳舞人家”的對聯(lián)隱約可見,顯得既諷刺,又扎眼。
樂聲伴隨著鐵門的打開,像是又一股浪潮撲面拍打了過來。
禮樂不自覺的往后退了退。
一張極為普通的消瘦而又蒼老的面龐從門后顯現(xiàn)。
“瓜娃子,跳舞不?”
聲音沙啞中略帶蒼老,蒼老中又摻雜了少許的跳脫。很容易讓人想到磨砂材質(zhì)的玻璃,受到了外力碎裂的一剎那。
人是有兩張面孔的,面前這個看上去約莫六十歲的老人就是。
不笑的時候面龐普通,毫無特色,一笑起來,眼部肌肉收縮,擠出了一對不大的倒三角眼。
“真像個天橋賣碟的!”禮樂心想。
“大爺,您這音樂聲能小點嗎,您看您年紀(jì)大了,也不適合這種劇烈運動,新浪潮那都是年輕人玩的”
禮樂在說完這句話后,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
“風(fēng)鈴街小妹,啊,你就是那個風(fēng)鈴街小妹?!?p> 老者突然喊道,只是若細細地從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中揣摩,也能發(fā)現(xiàn)一絲刻意的成分,表明他的內(nèi)心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吃驚。
“沙啞中略帶蒼老、磨砂材質(zhì)、劇烈運動、風(fēng)鈴街小妹”幾個詞語像是突然被一根繩子串了起來,有序的劃過腦海,貫通了禮樂的記憶。
“是你,你大爺?shù)?,原來是你丫的要服?wù)!”
一把年紀(jì)了還這么狂浪,難怪會半夜在這放音樂。
“我不是你大爺,我是你三叔”老者的聲音沒有被樂聲所遮掩,聽起來中氣十足。
禮樂后退觀察,才發(fā)現(xiàn)剛才到現(xiàn)在老者的雙腳一直在有規(guī)律的運動著。最近看的一本小說帶給了他一個不是很合理的推測。男主角靠吟唱小星星來修煉異能,莫非眼前這位也是如此,只不過他是放著音樂,在那跳舞。
果如古語所說,真正的高手,時時處處都是在修行,無論方式?
“我姓李,叫李三叔”
老者似乎是以為禮樂沒有聽明白,又解釋了一遍。
他卻不知道,禮樂此刻正陷入自己的狂想世界。
“好,三叔就三叔吧,那三叔您看您老能不能歇著了?!倍Y樂從幻想中回過神。
“歇什么歇,虧你還是年輕人,沒聽過一句話嗎?哲人所說: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再說了,人老了,火大,要不你去把風(fēng)鈴街小妹請來給你三叔降降火?”
禮樂菊花一緊,第一次發(fā)現(xiàn)同樣一句話在不同的語境下能夠給出不同的解讀,也再次感慨這個LSP的臉皮之厚!
“三叔,哲人還說過,每一次服務(wù)都是一個雙向的旅程,無論過程如何,終點都是洗洗睡吧?!倍Y樂為自己的機智默默點贊。
然而雞同鴨講有的時候不是因為雞和鴨不是一個物種,而是因為,雞壓根就不想聽鴨子講話。
禮樂就面臨著這樣一種狀況,冥冥中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個老頭不簡單。
也許在未來的某些時間他們會產(chǎn)生更多的交叉。
但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勸說三叔把音樂關(guān)掉!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于禮樂來說無比漫長,他再次見識到了什么叫做道理只是給能講得通的人聽得。
天亮了,禮樂拖著疲憊的身軀,極為落寞的轉(zhuǎn)身下樓。
門后停止律動的三叔嘴角扯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轉(zhuǎn)身關(guān)掉了音樂,似乎他的真實意圖從來不在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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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zwq
好累啊,外面有拖拉機在響。 雞鳴和流行樂會不會更搭。 原來是風(fēng)見小池兄又投了一票,可算找到神秘一票來源了,感謝 晚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