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望京城街上人潮涌動,京兆尹林擁帶著衙役大張旗鼓的搜尋清晨出逃的殺手薛緒。
一女子無視滿街的告示,邊走邊用手指轉著她的玉鐲子,悠然自得的樣子實在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收兒~”忽然有人喚了女子的名字,女子嚇了一跳?!芭?!”鐲子碎了,女子轉過身,對著來人揖了揖:“將軍!”
侯安不緊不慢的拾起地上碎了的鐲子道:“幾日不見,我的小丫頭怎么生分了?”
“誰是你的小丫頭,我有名字。”齡收看到鐲子就這么碎了,又聽那人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秋天該有秋天的樣子,你得多笑笑,它才不會黯然失色??!”那人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對著她的怒視。
齡收瞪了那人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鐲子拿來?!?p> “瞧瞧,你該對我溫柔些,我才好早些上門提親嘛?!蹦侨随移ばδ樀恼f著,街上人山人海,也抵不過此刻齡收內心的波瀾壯闊,要不是鐲子還在他手上,她真的很想抄起旁邊阿婆攤上的雞毛撣子抽他。
“算命先生說,我生來是用于鎮(zhèn)宅的,嫁出去豈不便宜了別人,所以不嫁,將軍大可以找更溫良賢惠的。”齡收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不耐煩道,“鐲子送你,我不要了?!?p> 侯安笑看著手里的兩截斷鐲子嘆氣:“真是沒良心的小丫頭??!你往哪兒走吶?齡府在這邊?!?p> “爹爹前日來信說約摸此時能回城,我去城門口迎迎。”齡收走遠了,但她知道侯安聽見了。
杏華門
“往日也不見挨個盤查,城里今兒是出什么大事了嗎?”車夫問盤查的兵士。
兵士道:“林大人有令,嚴查出城人馬,老人家不必多問,進去就是了。”
“出城的嚴查,可這進城的車馬都不動了是怎么回事?”曉辛走上前來探了探,前方的車馬都堵著。
“我們也不知道,等著就是了。”兵士見前面紋絲不動,也不繼續(xù)查了,恢復尋常站崗。
童斧悄悄在車窗子下道:“大人,怎么辦?”
又溜進車里的孫破煩看了看依舊面不改色的齡指芳道:“先生怎么看?”
“既是林大人下的令,必然是城內有事,等著吧,別無他法,就是皇帝來了也得在這兒等著?!饼g指芳說完吞了吞口水。
“先生渴了?”孫破煩問。
齡指芳:“渴了?!?p> 孫破煩:“忍著。”
齡指芳從袖籠里取出水囊道:“我這里有水的?!?p> “哈哈哈,大人說什么廢話呢?!睍孕磷е渥又毙Φ?“想笑就笑,別悶著?!?p> 童斧:“童斧不敢?!?p> “笑就笑,你為何還要拉別人一起?!睂O破煩的聲音從車里傳出,曉辛捂著嘴笑得更歡了。
在這堵著的長街盡頭坐著一名女子,她便是清晨從長寧府獄中跑出來的女殺手薛緒。
薛緒身上穿著死囚牢衣,一個時辰前她才從藏冬醫(yī)館的屋頂上大大方方跳下來的,因為此時是醫(yī)館門前陽光最好的時候。
林擁帶著人趕到下令將薛緒團團圍住。
薛緒閉著眼,盤腿坐著,日晚秋風徐來,吹落了幾絲別在耳后的碎發(fā),好一副無畏無謂。
四周靜下來了,薛緒輕輕道:“林大人別來無恙?!?p> 林擁走近了些,道:“你不逃出來,我自然無恙?!?p> 薛緒淡淡笑了:“說的不錯,大人放心,我不跑,今日出來不過是想再記一記這望京城的落日,好叫自己死得甘心?!?p> 林擁道:“說話不費力,府衙的衙役們可都足足尋你一天了。”
薛緒還是淡淡笑著,也不睜眼:“這么久了,我若還想殺人,大人覺得這街上有誰能幸免呢?”
林擁:“來呀,把她帶回去?!?p> 衙役:“是!”
薛緒道:“大人,就不能給死刑犯一點時間么?讓我再坐一會……再一會兒江大夫就會從城門口那頭出現(xiàn),就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