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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鎮(zhèn)的幸福生活

第17章 水炒雞蛋

虎口鎮(zhèn)的幸福生活 鮮家明月 1881 2020-06-03 06:57:52

  大老葛一臉的憔悴和疲憊,漠然從葉寶林身邊走過。

  寶林悻悻然笑道:“這貨,去他妹子家浪了幾天,長脾氣了?!?p>  張學(xué)友正在收拾屋子,準(zhǔn)備明天回家去接老娘。

  方一梅把自己屋里多余的一床小被子,給了張學(xué)友,她準(zhǔn)備明天讓任閑在敬老院的庫房里,再拿一床儲備被子給他。

  大老葛默默地走過月洞門,走到后院西邊第一間屋子,打開門,燈也沒開,就一頭撲倒在床上。

  他心里的苦,又能說給誰聽呢?

  妹子是他爹拾的,并不是他的親妹子。倆人打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心里默默地喜歡著這個妹子,她被別的孩子欺負(fù),他常常為保護(hù)她,被別人打的頭破血流。

  有什么好吃的,他一準(zhǔn)兒給她留著,什么都先緊著她。

  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一準(zhǔn)兒也會想辦法去摘一顆給她……

  但是,他卻很自卑。他臉上有幾顆麻子,小時候又發(fā)燒生過一場病,患上了癲癇。

  他怕她嫌棄他,他怕自己配不上她。

  給妹子訂親時,他笑著給她準(zhǔn)備嫁妝,他傾其所有,把自己娶媳婦的家當(dāng)都搭上了。

  妹子成親那天,他找了個借口不去送親,呆呆地站在空蕩蕩的院子里,聽著遠(yuǎn)去的嗩吶聲,嚎啕大哭。

  他想,只要妹子過的好,什么都值了。

  他心里總惦記著妹子,聽說她沒錢沒糧食了,就趕緊托人捎去。他把家里的東西都永遠(yuǎn)緊著她用。

  他沒娶上媳婦,為了避嫌,他很少去她家。

  她命卻很苦,只生了兩個女兒,男人經(jīng)常打她。

  后來男人又中風(fēng)偏癱在床,她也病了。

  倆個女兒一個遠(yuǎn)嫁在湖北,一個嫁到了山東,幾乎沒有音訊。

  他老了,再也沒有能力幫她了。他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葛莊,進(jìn)了敬老院。

  現(xiàn)在妹子病臥在床,他卻再也沒有能力幫她了。

  他趴在被子上,發(fā)出了受了重傷的狼一般絕望嘶啞的嚎哭聲。

  大老葛隔壁住著徐狗奪,他默默地站在門上,聽著大老葛傷心的哭聲。

  他很想勸勸他,他伸出手去想要撫慰他,但他不敢,遲疑著又縮回了手。

  大老葛哭著哭著睡著了,這些天他在大葉莊干地里屋里的活兒,可累的夠嗆。

  狗奪輕手輕腳地幫大老葛脫了鞋子,又替他蓋上被子,退出來關(guān)上了房門。

  黑暗中卻看見老賈婆掂著一只小鐵鍋,到了屋子前的菜地邊,用兩塊磚頭支著。

  她蹲下來,劃著火柴點著了鍋下的枯枝敗葉,身邊還有一些細(xì)木棒和玉米秸稈。

  “恁弄啥呢?”狗奪走過去,壓低嗓門問道。

  老賈婆頭也不抬,一邊燒著鍋,一邊嘀咕道:“餓的睡不著,想吃炒雞蛋啦?!?p>  狗奪笑道:“恁真饞喲?!?p>  老賈婆低聲使喚他道:“趕緊的給俺招呼著火,別叫滅了?!?p>  狗奪順從地蹲在鍋邊,往鍋底塞著玉米秸稈。

  老賈婆從屋里拿了三個雞蛋,走到鍋邊。

  “恁沒油,咋炒雞蛋?”狗奪看了看鍋里,奇怪地問。

  “恁只管燒著鍋子,俺自然會有法子?!崩腺Z婆胸有成竹地說。

  她用喝水的缸子向鍋里倒了一些水,彎下腰嫻熟地拿著雞蛋,在鍋邊輕輕一磕,雞蛋液便滑進(jìn)了鍋里。

  她仔細(xì)地把仨雞蛋殼又摳扒了一會兒,這才用吃飯的勺子翻炒著鍋里的雞蛋。

  狗奪開天辟地第一回見這種炒雞蛋法子,吐了吐舌頭心里說,這院里真是臥虎藏龍,真長見識了。

  “中了中了”,老賈婆說,“叫火滅了吧?!?p>  她用小勺把鍋里的雞蛋都扒拉到碗里,麻利地把小鐵鍋洗干凈,拿回了屋里。

  狗奪伸手想幫老賈婆把倆磚頭扒拉開,毀滅夜里開小灶的“罪證”,不料手被狠燙了一下。

  他苦著臉,伸出腳去把磚頭踢到菜地邊的樹腳下,隱在草里。

  “恁嘗嘗吧?”老賈婆問道,臉上滿是喜悅的紅光。

  狗奪搖搖頭說:“恁吃吧,俺不餓?!?p>  “來,就嘗一口。”老賈婆不容分說,往狗奪嘴里塞進(jìn)一口水炒雞蛋。

  狗奪吃人生果一般細(xì)細(xì)嚼著,世上竟有這種不放油、不放鹽的炒雞蛋的炒法?

  “好吃不?”黑暗中,老賈婆期待地問道。

  “相當(dāng)好吃呢!”狗奪調(diào)皮地回答說。

  老賈婆歡喜地捧著水炒蛋進(jìn)了屋。

  狗奪剛走到自己屋前,聽見了大老葛夢里的哭聲:“……俺苦命的香香啊……嗚嗚嗚嗚嗚嗚……”

  香香是誰?大概是大老葛的妹子吧?

  狗奪想起了鳳臺集的姐姐,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樣了?

  他也真想象大老葛一樣大嚎幾聲:“俺那苦命的老姐姐啊……”

  可是他不敢,他怕驚動了他隔壁的倆個狠人。

  一個是老胡頭,別看他個子矮小,還是個駝背。誰敢惹著他,他一臉狠相,絕不會輕易善罷干休,一定死瞌到底。

  一個是楊老倔,天生就是好勇斗狠的主兒。若惹上他,不死也得脫層皮,保證后悔一輩子。

  有一次老胡頭和楊老倔打架,從早上打到中午。

  他們從赤手空拳斗到冷兵器時代:老胡頭使一把小花鋤,楊老倔順手操起門后的一塊板子。

  狗奪去拉架,生生地挨了楊老倔一板子,疼了三四天。

  神奇的是,老胡頭和楊老倔竟毫發(fā)未傷,狗奪倒掛了頭彩。

  開院數(shù)年,倆人雖同居一屋,卻互不輕犯,也只打了那一架,但一戰(zhàn)成名。

  攤上這么兩位貴鄰,狗奪一貫奉行“惹不起躲得起”的六字方針。

  忽然,大門口傳來幾聲似有若無的、好象嬰兒的啼哭聲。

  什么情況?狗奪緊緊抱住了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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