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混子是個活寶
眼看著混子和老頭扭打成一團，老賈頭又氣又急，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把倆人勸開。
兩邊買賣東西的，存了心要看混子的笑話。
一邊圍擁著當吃瓜群眾，一邊起哄地高聲驚叫道：“嘿，混子，大牙都快打掉了？這口氣忍不得喲……”
“哎呀呀，嫌便宜了不賣就中了，咋興欺負人，要給人家當爹呀……”
……
幸虧公孫明人高馬大的，過來才拉開，高聲叫那老頭：“老哥哥，走走走，俺那兒啥菜都有，這都快罷集了，犯不著為買點兒菜打架呀！”
老頭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說：“恁瞅瞅，這個熊貨嘴欠的很，不呼死他都不解氣！”
混子也吐了一口牙血，蹦跶著喘著粗氣說：“恁大爺的，恁呼呼試試！”
老頭跳著腳舞著拳頭，又要去打混子，老賈頭拼了老命扯著混子，推搡著他往東回敬老院的路上去。
老頭罵罵咧咧地把地上的菜，一陣又踢又扔又踩，還不解氣地罵著混子的祖宗八代。
等老賈頭回到菜市場收拾東西，剩下的菜已經被糟踐的不成樣子了。
老賈頭只好收拾了秤和賣菜用的一些東西，走了。
他趕上混子，諷刺地說：“今兒恁可賺大了，連恁老葛家祖宗八代都跟著沾了大光呢！”
混子垂頭喪氣地說：“奶奶個腿，不是恁非拉扯著俺，俺非打的他嗷嗷叫不中！”
老賈頭氣的敲打著他的腦袋說：“死混子，恁不吹牛會死嗎？俺不拉恁，就看著恁被人打死不成？”
混子拍著巴掌說：“今兒這集趕的排場，菜賣了一半扔了一半，回去咋交差？下回……”
老賈頭憤怒地打斷他的話說：“下回？還有下回嗎？俺死活不和恁趕集了。菜賣掉賣不掉的，不要緊，這條老命賠上就虧大發(fā)了！”
混子不吭聲了，低頭一邊數著錢，一邊心里盤算回去咋交帳。
“唉……”混子預算了一下，一分外快撈不著不說，即使按最低的菜價，他還得賠上三十元。
老賈頭吐著口水罵他說：“活該！”
賣菜也有風險啊。
他們走到大門上，正好趕上開飯了，老人們都忙著去伙房吃飯。
天下之事，吃飯才是最當緊的頭等大事。
混子撇下老賈頭，飛快地跨進大門，走到中間月洞門，老遠就看見伙房窗戶邊的小黑板上寫著：今日午餐：米飯、麻婆豆腐、黃瓜肉片。
張學友給他娘打了一碗米飯，另一個碗里一半豆腐，一半是黃瓜肉片。
大老葛徘徊在方一梅的窗外，看著她忙碌著做午飯。
“老葛叔，有事嗎？”一梅炒完菜，抬頭才看見是他就問。
大老葛難為情地撓了撓光頭，還沒開口，臉色已經漲紅了：“嗯，唔，那個……”
他支吾了半天，一梅也沒弄懂他的意思。
“哎呀，有事您就說吧，別在這兒打啞謎了?！币幻肥莻€急性子。
大老葛猶豫著走進了屋，漲紅著臉，終于緊張地說：“然然媽，恁能不能借給俺點兒錢？”
一梅有些吃驚，立刻問道：“老葛叔，您有啥急事嗎？您想借多少？”
大老葛緊張地低著頭，來回搓著手說：“三二百元都中?！?p> “哦”，一梅有些明白了，可能是他妹子病了急用錢，“我給您先拿五百元吧？”
方一梅掏出錢，遞給大老葛，大老葛呆呆地，他沒想到一梅這么痛快地借給他不說，還多給他了幾百元。
“那個，俺到年下就還給恁！”大老葛接過錢說。
“老葛叔”，一梅真誠地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回頭我叫老徐想想辦法，給您妹子申請個大病救助和低保……”
大老葛的眼淚撲簌簌就流了一臉，他用長滿老繭的大手，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
“然然媽，恁真是個大好人，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呀！俺替俺妹子謝謝恁的大恩大德……”
一梅急忙說：“這都是我做人的本份，您妹子長年臥病在床，無依無靠的，如果情況屬實，政府會考慮對她進行必要的救助和幫助的，您放心吧?！?p> 大老葛又要鞠躬，一梅攔住他說：“快去吃飯吧，下午回去，別忘了請個假?！?p> 大老葛出了屋子，直接去大伙房，老丁叫道：“大老葛，快來盛飯，灶臺上給恁留了一份黃瓜肉片呢?！?p> 餐廳里，老人們正吃的津津有味。
混子一慣是個活寶，喜歡活躍氣氛，今天卻心事重重的，只顧埋頭吃飯。
老李頭和老李婆在角落里相對而坐。
老李頭面前是個大陶瓷缸子，飯菜都盛在一起，他埋著頭，正用勺子吃的高興。
混子也不吭聲，忽然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伸手悄無聲息的端走了老李頭面前的陶瓷飯缸。
老李頭哪知道啊，一勺子戳在餐桌上，心里吃了一驚，又慌亂地摸索著在桌子上，篤篤篤地亂尋他的陶瓷飯缸子。
“俺的飯碗呢……”老李頭慌張的喃喃地問。
大家都哄然大笑，老胡頭說：“老李頭，恁看恁吃個飯，飯碗子都能弄丟了?！?p> 老李婆怒目瞪著混子說：“混兒，恁個丈人，捉弄一個瞎子算啥能耐？”
混子打著哈哈，把陶瓷缸子又重放回到老李頭面前說：“不興開個玩笑嗎？”
老李婆生氣地說：“六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葉寶林笑著說：“混子可是咱院里的大活寶、開心果，他七十歲也扎不下正根。”
混子伸著舌頭說：“說說笑笑，圖個歡樂，娛樂娛樂大家，整天死呆呆地，活個什么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