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兒戲似的找孟父借了5萬兩銀子,兒戲似的得了天音門大師兄的位子。
可惜還沒來得及去天音門耍大師兄的威風(fēng),就被喜兒押著去背詩詞去了。
“你是啟陽城今年的童試案首,如果院試時不會作詩,那你案首的面子往哪兒擱?”
這是喜兒的原話。
陳平哪里在乎什么案首的面子,所以這句話沒起作用。
他憊賴答曰:“沒處擱的是案首的面子,關(guān)我陳平什么事?”
“過了院試,馬上就會有許多人以家產(chǎn)投告,別說幾萬兩銀子的外債,就算是身家百萬也不在話下?!?p> 喜兒以利誘之。
仍然沒用。
“你看我陳平是那種缺錢的人么,別說百萬,億萬對我來說也是易如反掌?!?p> 喜兒自然不信,但是陳平這么堅持她也沒辦法。
就在她準備放棄勸說,拉春桃夏荷二人一起動用武力的時候,陳平自已想開了。
“我去!過了院試就能得到浩然正氣訣的傳授,我怎么把這一茬兒給忘了呢?”
他可以不在乎面子,不在乎銀子,但是事關(guān)長生不老,卻是怎么也不可能不在乎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他在乎,院試卻也不是那么容易過的。
儒門經(jīng)營東土萬年,詩詞歌賦高度發(fā)達,其華麗堂皇之處,足以碾壓陳平原本世界。
就算陳平把李白、杜甫、陸游、歐陽修全都抄個遍,也未必就一定能力壓群儒,奪得院試院首。
事實上,背誦過數(shù)百首詩歌以后,陳平發(fā)現(xiàn),如果他不認真應(yīng)對的話,別說院首,可能他連院試都不一定能過。
但是怎么應(yīng)對呢?
或者說抄哪一首呢?
這可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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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試在童試結(jié)束后三天開始,地點就在當(dāng)?shù)乜じ賹W(xué)內(nèi),七圣堂詩圣圣像前。
童試的規(guī)則是寫書帖一幅,內(nèi)容體裁不限,由當(dāng)?shù)貢尹c評考核。
院試規(guī)則大體相同,吟詩或者作詞一首,同樣內(nèi)容體裁不限,由當(dāng)?shù)孛麣獯蟮脑娫~名家點評考核。
稍有不同的是,院試最后又加了一詩圣認可。
詩詞遠沒有書法直觀,很多時候,同樣一首詩詞,不同人眼中會有不同評價。
這個時候就需要詩圣出馬,為爭議太大的詩詞做最后評斷。
當(dāng)然了,并不是真的讓已經(jīng)成圣了的詩圣下凡做這等瑣事,只需要把爭議詩詞書寫下來,由七圣堂禱祝焚香禱告,然后詩圣自會降下評斷。
神、圣之流,自然不同于凡俗,有此神異也是應(yīng)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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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試規(guī)模遠比童試浩大,只是人數(shù)就要比童試多出數(shù)十倍,足有近萬人之多,而且男女老少都有。
陳平好奇,問孟壽道:“長生,今天來這么多人,全都是來參加院試的?”
孟壽失笑,“怎么可能?!”
他指了指陳平身后的春桃夏荷,“儒門不收女子,來的女子大多是丫環(huán)侍女之流。”
又指了指自已身后那個搔首弄姿的白面書生,“院試不禁代筆,所以很多人都帶了詩詞高手前來助陣……”
“什么?”陳平瞪大了眼睛打斷孟壽,吃驚道:“還可以找人代寫?!”
“有何不可?”孟壽搖頭晃腦,“詩圣一生癡迷詩詞,最喜游歷天下,搜集優(yōu)美詩文。科舉開制之時他便訂下這個規(guī)則,為的就是搜集更多詩文……”
“難道,難道就不會出現(xiàn)魚目混珠的事情么?”
陳平還是沒辦法理解。
這也太夸張了吧,比開卷考試都寬松,還能考核個屁啊。
“魚目混珠?自然也是有的。但是……”
孟壽朗笑一聲,反問道:“這么說吧,無奇兄,假如你收買了100首詩詞,但只能選其中一首參與院試評比,你會如何選擇?”
“自然是選擇其中最好的那首了,這還有什么……”
陳平說到一半,自已意識到不對,停了下來。
孟壽大笑,拍拍陳平的肩膀,道:“看來無奇兄也悟到了?!?p> 陳平若有所思道:“想要選出其中最好的那首,自然也是要相當(dāng)?shù)脑娫~欣賞功力的,這么說,可對?”
孟壽夸贊道:“無奇兄果然天資聰穎,這么快就明白了詩圣的良苦用心?!?p> 陳平又想到了一個疑點,“可要是文采驚人,每每寫出驚世之作,那豈不是只要向他購買詩詞,就一定能院試高中?”
孟壽嗤笑,“一定高中?談何容易!”
“長生為何這么說?”
陳平有點不太明白。
這里的院試規(guī)則如此寬松,如果讓他原本世界里的那些詩仙詩圣來,想要寫出能通過院試的詩詞,還不是易如反掌。
詩仙李白一生詩詞千余首,其中至少數(shù)十首被后世公認為“絕句”。
如果這里也有類似的高人,怕是年年壟斷各地院試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出現(xiàn)那樣的情況,院試這種錄取秀才的考試,恐怕也就廢了。
“泱泱東土,億萬儒生,誰又能篤定自已的詩作一定能力壓群雄?”
孟壽伸出手掌,扳起拇指,“這還只是其一。”
扳起食指,又道:“萬年傳承,精華輩出,無人有自信一定強于前人,這是其二?!?p> 再扳起中指,“詩壇年年風(fēng)向有變,往年能高中的詩作,今年未必一定能高中,這是其三?!?p> 無名指也扳了起來,“點評官真正出場之前,無人知曉今次到底有哪些名家坐鎮(zhèn),這是其四?!?p> 扳起尾指,“最重要的是,在七圣堂執(zhí)事禱祝,詩圣降下決斷之前,一切都是未知?!?p> 孟壽手掌合攏,笑容變得詭異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誰會把自已的命運托付給別人,而不是由自已掌握呢?”
“聽起來很有道理,而且很公平的樣子?!?p> 陳平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如果按照孟壽所說,他本來就不大的希望越發(fā)慘淡。
競爭如此激烈,怕是把李白的《將進酒》抄過來,也不一定能順利通過院試啊。
這時候,活潑好動的春桃忽然開口道:“你們看,那里有個白胡子老頭兒,他也是來參加院試的么?”
孟壽瞥了一眼,嘆息道:“怎么不是?還大大有名呢?!?p> 陳平好奇,“怎么說?”
“那老頭兒姓范名舉,十五歲童試榜首,之后年年院試、年年不中,今年已經(jīng)一百一十五歲高齡,卻還是小小童生,真是悲也哀哉。”
“……”
陳平無話可說,只覺得心頭陰翳層層,報名費100兩銀子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