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迎客廳。
一個仆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大喊道:
“漢家的人來了!”
“慌什么?帶他們過來?!?p> 司霖呵斥了仆人一聲,隨后目光暗暗掃過司虹,又看了眼司虹旁邊空空的座位,心中暗暗疑惑:司云跑哪去了?如此大事,他為何不來?
沒多久,一個魁梧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來者正是漢家家主,也是昊業(yè)城第二高手——漢蒙。
漢蒙身體異常壯碩,頭發(fā)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背著雙手,看上去頗有威嚴(yán)。
司霖與司空對視一眼后,開口道:
“怎么就漢家主一人前來?漢嗇公子呢?”
司霖話音剛落,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就從漢蒙的腰間探了出來,有些怯生生的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當(dāng)看到司虹時,眼睛立刻瞪大,充滿了無限的欲望和遐想,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這人,便是漢蒙的三兒子,漢嗇。
司霖與司空看到漢嗇這副模樣,都皺起了眉頭,司虹更是陣陣憤怒與悲哀涌上心頭,緊緊握著拳頭,渾身都在發(fā)抖,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漢嗇看到司虹臉上的怒意后,立刻嚇得縮了回去。
哼,我怎么養(yǎng)出了這么個廢物東西!
漢蒙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模樣,心里暗暗罵了一句,臉上卻不動聲色,趾高氣揚地說道:
“我兒與司虹的婚事,諸位考慮的怎么樣了?”
司霖聽罷,先是看了一眼司空,見司空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又看向司虹,見司虹緊閉雙眼渾身顫抖。至于一旁的文礫,則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霖緩緩開口道:
“兩家結(jié)為親家,這是好事,我們自然贊同。虹兒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作為她的叔叔,就替我大哥大嫂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p> “好!既然如此,嗇兒,帶司虹回咱們漢家?!?p> 司家的態(tài)度早在漢蒙的意料之中,立刻回頭給漢嗇使了個眼色。
漢蒙身后的漢嗇探著頭,望了一圈在場的眾人,悄悄走出漢蒙的身后,見大家只是看著他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才直起身子,趾高氣揚的走到司虹身邊,拉著司虹又要往回走,嘴上色瞇瞇的說道:
“小美人,快跟哥哥回家。。?!?p> 司虹此時已經(jīng)是面如死灰,雙眼無神隨意的看著地面,像個木頭一樣被拉走了。
雖然她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該說的也對弟弟囑咐過了,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是忍不住的悲哀。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灰色的,唯有腦中跳出的小時候與弟弟一起玩鬧的畫面,是彩色的。
司霖見司虹這副模樣,幾次險些忍不住要從座位上站起來,但都生生坐了回去。
直到司虹被漢嗇拽到了漢蒙的背后,漢蒙大笑道:
“既然如此,我回去就為他們籌備婚宴之事,請柬隨后就送到?!?p> 漢嗇此時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別人,只是色瞇瞇地看著司虹,迫切想要對她做點什么。但一想到這是在司家,司虹的玄修又比自己高,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如今聽父親說完,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對漢蒙說:
“走,父親,我們快回去吧?!?p> 說完,還沒等漢蒙同意,拉著司虹就要往外走。
但漢嗇剛一轉(zhuǎn)身,一個瘦小的身影卻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司虹看著那熟悉的面孔,世界仿佛重新變回了彩色,原本死寂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希望。
雖然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經(jīng)是注定的結(jié)局,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司云的出現(xiàn),竟然讓她莫名的看到了一線生機,口中喃喃道:“弟弟。。。”
司云的突然出現(xiàn),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驚訝。
司霖與司空,看著司云臉上的一絲微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旁的文礫,此時突然開口道:
“云兒,你要做什么?”
司云淡淡地看了表叔一眼,隨后說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眾人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姐夫,怎么這么急著把我姐姐帶回家?”
“姐夫?”
聽著這個稱呼,漢嗇腦袋有點懵。
而司虹,腦袋更是‘轟’的一下。她原本以為弟弟的出現(xiàn),能讓事情有所轉(zhuǎn)機。但這一聲稱呼,卻讓她打破了她的幻想,也讓她對這個弟弟,產(chǎn)生了一絲陌生。
連云兒也放棄我了?這,就是我的命吧。
漢嗇愣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一拍腦門說道:
“對對對,你已經(jīng)是我大舅子了?!?p> 隨后笑瞇瞇地說道:“司家既然同意了這門婚事,你姐姐就是我的夫人了。這帶回家去又有何妨?回去我們就立刻舉行婚禮,到時候大舅子你可一定要來昂?!?p> 司云擺擺手說道:
“姐夫別急啊,姐姐嫁人,我當(dāng)?shù)艿艿倪@禮物都沒準(zhǔn)備好,你總得容我一段時間,讓我準(zhǔn)備好禮物,然后再大大方方地把姐姐送過去,這樣才合道理不是?”
隨后司云走到漢嗇旁邊,靠在他耳邊低語道:
“我可是知道好幾個煙柳之地,那里的姑娘姿色都是絕品,而且還聽話,比我姐姐強多了。你要是現(xiàn)在就成婚,再去那種地方可就不方便了?!?p> 漢嗇聽完,邪惡地看了司云一眼,一副‘還是你懂我’的表情,點頭道:
“大舅子此言,嗯。。。在理!”
司云表面上與漢嗇邪惡地對視,心里暗呸一聲,隨后對漢蒙抱拳道:
“漢蒙叔,今日我替姐姐做主,咱們兩家定下親事。但我們準(zhǔn)備禮物還需要一些時間,一年后再把姐姐嫁過去,并且送上保證讓漢家滿意的隨禮,您看如何?”
漢蒙瞇著眼睛盯著司云,他不是漢嗇,此刻心里很清楚司云是要拖延時間,想要從他的神態(tài)之中看出他拖延時間的目的是什么。
但盯了一會兒后,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里除了與司虹的親情,什么也沒有,便搖頭道:
“可以晚一些,但一年不行,最多三天。就憑司家的家業(yè),區(qū)區(qū)陪嫁的隨禮還是不在話下的?!?p> 司云看著漢蒙,深深鞠了一躬,手指暗暗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擠出了兩滴眼淚,泣聲道:
“漢蒙叔,您是不知道,我母親生下我之后就病死了,后來父親也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死了,我從小就與姐姐相依為命。
這些年我闖了不少禍,都是姐姐站出來保護(hù)我。這么多年過去,也只有姐姐是真的疼我、愛我。在我眼里,姐姐就好像我的母親一樣。
您說,姐姐嫁人,我又怎么能隨隨便便給一份禮物呢?
對我來講,這份禮物,比我的性命都重要。
所以漢蒙叔,求您了!”
一邊說著,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
司云的話發(fā)自肺腑,模樣也極度感人,在場眾人無不動容。就連司虹,此刻心里也是無比溫暖,淚眼朦朧。
司云是昊業(yè)城出了名的廢柴,只是一個無法聚玄的普通人而已。
漢蒙此時心里已完全確定,司云想推遲,只是姐弟情深而已。雖然知道司云有演的成分,但他竟然被演的有些觸動,便讓了一步道:
“最多一個月?!?p> “半年,我們司家先奉上五千玄石作為賀禮,還求漢叔再給我們姐弟半年相處的時間?!?p> 司云抱拳泣聲道。
大長老司霖聽到這話,大吃一驚,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高聲喝問:
“五千玄石?你瘋了?五千玄石是你說給就給的?”
玄石,是天地間自然孕育而成,內(nèi)涵大量玄力,可供玄者吸收修煉,也是玄者世界的通用貨幣,買賣大多都是用玄石來交易。
五千玄石,對司家來說,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司家在昊業(yè)城所有的產(chǎn)業(yè)加起來,一年也就兩千玄石左右的收入。
“大長老,”司云雖依舊低著頭,但語氣卻格外堅定的說道:
“你別忘了,我才是司家的家主!”
“你!”司霖指著司云,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在他看來,如果能謝絕這門婚事還好;但只是推遲半年,就賠上司家兩三年的玄石收入,毫無意義,還會使司家元氣大傷。
一旁的司空,也附和道:
“云兒,你不要胡來?!?p> 漢蒙有些玩味地看著司家眾人,絲毫不著急。
從一開始,他想讓漢嗇娶司虹,一是為了在昊業(yè)城凸顯漢家的威嚴(yán),二是為了斷絕司家的未來,畢竟司家的年輕一輩,也就司虹對漢家有些威脅。
但要是真能從司家那里拿到五千玄石,對漢家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至于把司虹弄到漢家,倒也不差這半年。
“今日過后,我會辭掉家主的職位,今后族中一切事物,都由二位叔叔做主。
但此刻,此事,我說了算!”
司云重重地開口,還沒等司霖和司空同意,便對漢蒙說道:
“五千玄石,我三日內(nèi)命人送到漢家?!?p> “哈哈,好,司云公子不愧是司南的兒子,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氣魄,可惜只是個不能修玄的廢物,嘖嘖?!睗h蒙滿臉嘲諷地大笑道:
“既然如此,那嗇兒與司虹的婚禮,我們就定在半年后舉行?!?p> 說完一招手,便帶著漢嗇離開了。臨走時,漢嗇還不忘叮囑道:
“別忘了回頭告訴我那些個地方?!?p> -
漢蒙父子走后,司虹眼淚頓時奪目而出,上去緊緊抱住了弟弟,放聲哭了出來。
司云,算是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為司虹爭取了半年的時間。
此刻她甚至有些懊悔對司云產(chǎn)生的一絲懷疑與陌生。司云,還是那個至親的弟弟。今日對司虹來說,相當(dāng)于撿回了一條性命。
司云也是抱著姐姐,輕輕地安慰著她。
司霖,則是憤怒的站起身來,大聲道:“好一個家主,你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
說完,便氣沖沖地離開了。司空與文礫,也跟著司霖離開了。
此時只剩下他們姐弟二人,司虹突然想到弟弟他不是沖動的人,他今天不惜賠上司家的根基,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問道:
“你打算怎么做?”
司云看著姐姐,微笑道:
“我要外出一段時間。半年后,我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