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電筒
妖樹遮蔽天空,破落的小院暗了下來,四周都是焦急呼喊人名的聲音,還有細微的摩擦聲。
像是樹葉撞擊,但又不可能這樣密集。
黑暗里,能隱隱看到一條一條的影子蠕動著,嘶吼著,陣陣腥臭的味道在村子里彌漫。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名小孩子“啊呀”地尖叫起來。
小翠花略微緊張地拉著娘親的衣袖,生怕藏在黑暗中嘶吼的怪物會忽然跳出來:“娘親,我怕怕……”
“你……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我……我是男孩紙。”
小翠花看了過去,只見莫一心緊緊地捉著苗姨的衣袖,牙齒在打顫,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
四周的沙沙聲,很像父親提過的蛇爬行的聲音。
莫一心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顫著雙手從懷中掏出藏著的雄黃粉,心瞬間定了下來。他說話不再結(jié)巴:“父親說過,這東西能讓蛇害怕,就連大蛇見到了,也要扭頭就跑?!?p> 小翠花看著男孩緊張的模樣,撇了撇嘴,并不相信,仰頭看向娘親。
苗姨撫摸著兩個小孩的腦袋,笑道:“不要怕,不會有事的。”她看向院子中的另外兩個人,笑得更深了。
莫一心想起了父親,順著苗姨的目光,只能看見模糊的兩個影子,驚道:“父親?”
父親就在幾步之外,可是他卻看不清,難道是因為太暗了嗎?
隱約看見父親回頭,沖他說道:“不要怕?!?p> “好!”莫一心重重地點著頭,仿佛要讓心中所有的害怕都從這一聲回應(yīng)中吐出去。
安慰兒子后,莫德林眉頭皺得很深。
四周的黑暗限制了他的視線,只能看清這個院子里的場景,再遠些的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正前方是神樹的方位,莫德林遠遠地凝視著黑暗,嘀咕道:“這是想要想要干什么?”
聽著綿密的摩擦聲,還有嘶吼聲。莫德林知道在這些黑暗之中,肯定藏著無盡的危險。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引以為傲的武力,在這種妖術(shù)之下顯得如此無力,不由得想起了兒子,臉上出現(xiàn)濃重的擔憂。
忽然,旁邊升起一道強光,所過之處,黑暗照亮。
莫德林一驚,下意識順著光亮看過去。
光亮刺破黑暗,那被照亮的地方,天空墜下一顆猙獰的蛇頭,正擋在了一位村民前面,嘶吼著張開血盆大口,慘綠的煙氣噴了出來。
村民的眼中透露著無限的懼怕,驚恐地想要大聲叫。
但是下一刻,村民的身子就僵硬起來,蛇口中的腥臭煙氣仿佛帶著劇毒,村民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能瞪著眼睛,僵直地向身后倒了下去。
村民倒下后,蛇頭扭動著身子向天空縮了回去。
同樣的黑夜,同樣的也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這樣的場景和心中留存的記憶重疊在一起。
莫德林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是很快就堅定起來,心想:“往事不可追,最重要的是莫一心的安危?!?p> 心中一動,莫德林頭看向身旁。
只見年輕的商人手中拿著一個長筒狀的物件,前寬后窄。照破黑暗的強光正從寬頭處射出來。
鄧子奇似有所感,笑瞇瞇地看了過去,搖了搖手上的物件,解釋道:“手電筒?!?p> 隨后他將手電筒抬起,去照神樹方向,帶著笑意補充道:“小米牌的喲!”
莫德林微微一愣:“什么是小米牌?”
鄧子奇只是在笑。
周圍并不是純粹的黑暗,其中夾雜著腥臭的妖氣遮蔽了人的視覺,再加上這村子固有的結(jié)界,鄧子奇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也有些模糊了,這種黑暗的感覺挺不好。
所以,鄧子奇掏出了手電筒,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妖樹接天連地,像是黑暗中的大山。
白發(fā)老村長妖眸慘綠,指揮著無數(shù)猙獰的蛇頭將青衣僧人圍困起來。
蛇頭纏繞成一個圓圓的蛇球,密密麻麻、嚴嚴實實,看不到里面的一點情況。
只有連綿不絕的蛇頭從里面掉出來,這些蛇頭被打得稀巴爛。
突如其來的光亮,引起了妖異老村長的注意。
他抬起凸著慘綠血脈的臉,一雙閃著妖異的眼睛遠遠看向破落小院的方向,那個商人像是手中拿著光線直刺黑暗。
隨后,老村長冷哼一聲:“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暗暗施法,泥土翻動間,一條條猙獰的大蛇破土而出。眨眼間,就擋著了射來的光線,也擋住了那個年輕商人的視線。
破落院子中。
鄧子奇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真小氣了,看看又少不了一塊肉?!?p> 小米手電筒一路照過,四周都有猙獰蛇頭襲擊村民,但是發(fā)現(xiàn)唯獨這個破落的小院,像是被遺忘一樣,沒有一條蛇頭敢出現(xiàn)在這里。
莫德林看在眼里,心想難道是因為這位先生在這里的緣故?
心里一陣權(quán)衡,面對這種妖術(shù),練氣士比武夫更有對策。
莫德林輕咬牙關(guān),輕聲道:“先生……您來到這處院子,給莫大谷妻兒收尸,肯定不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為什么不去救救那些人呢?”
“放心放心,那些人沒事?!编囎悠嬲f道:“都還有呼吸,也就是昏過去而已?!?p> 鄧子奇的眼力向來不錯,早看到了村民們胸腔還有起伏,不然他又怎么會眼睜睜地看著一百多號人死在面前?
而且,他也猜出了莫老村長的用意。
莫德林心中松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村長還念著幾分相識的情分。”
“這可能是你想錯了?!编囎悠鎺е嫖兜恼f道:“那大和尚不是說了嗎?渡妖力入體,是有發(fā)狂的可能性的。我想,村長一直引導(dǎo)著村人祭拜那棵樹,一定和壓制體內(nèi)妖性有關(guān)。”
“所以,村長要留下村人的性命?”莫德林并不是傻子,相反他曾在江湖中混過極長的日子,很快就抓到重點,問道:“可是村人都知道那是妖樹,還會誠心祭拜嗎?”
鄧子奇笑道:“很簡單,要么老村長有辦法消除村人的記憶,要么就根本不在乎村人誠心還是不誠心?!?p> “先生的意思是……”
“畢竟性命握著別人手上嘛!聽話才能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