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敵
江鳳歌撐開油傘,踱步青石板路,算算日子今天便是第十天,這十天里她也未曾見過上官睿。
庭院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管家撐著雨傘過來,見到她福身行了一禮。
“何事”江鳳歌本是笑意盈盈。管家隨后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相爺讓交給夫人您的?!?p> 在聽到夫人二字時,江鳳歌眸子驟然變冷,她和上官睿成親后,她仍舊讓人稱她為郡王,可這上官府的人偏偏喊夫人,掃了管家一眼,接過信封有意提醒,特意咬重本王兩個字?!氨就踔懒耍阃讼掳??!?p> “是”管家撐著傘急急轉(zhuǎn)身走了,心中思忖,幽郡王果然如傳言一般是個喜怒無常的主,他家相爺吩咐的喊夫人,他們這些下人哪能不從。江鳳歌打開信,墨色小字映入眼眸,唐泰提前了百花宴,在皇宮操辦宴會,宴請眾官員,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這廂江鳳歌還在思考,那廂婢子匆匆趕來稟報,“王爺,丞相說他已經(jīng)在等您了?!?p> 江鳳歌點(diǎn)頭示意,回房準(zhǔn)備,婢女退下。
回廊雨散后過后飄著淡香,飛過的穿堂燕子身體濕潤,空氣裹著溫潤花香。江鳳歌帶著人穿過長廊,聲音慵懶,“人都帶好了?”
“回主上,一切妥當(dāng)?!甭牭今T榮的回復(fù)甚是舒心,與上官睿一同不得不事事小心,還有那個唐泰也不容疏忽。江鳳歌看了眼馮榮,她沒想到有人的手可以伸的這么長。
“主上?!彼{(lán)寧頭上還沾染著水氣。
“事情都知道了吧?!比~和走后她總覺得沒個貼心人不方便,谷城和幽州局勢已定,就喚了藍(lán)寧到身邊。
“主上放心,屬下一切明白。”
馮榮不知兩個人再說什么只是低垂頭在身后十分恭敬。
江鳳歌當(dāng)下腳步輕快了許多,卻迎面碰上了上官睿,瞧著他身后的一群侍衛(wèi)。江鳳歌輕笑,“丞相這是怕我趁機(jī)跑了?”
“是怕你有危險。”上官睿嗓音淡淡,“馬車已在府外?!?p> 江鳳歌撇撇嘴,這分明就是怕她借著這次宮宴機(jī)會趁機(jī)逃出京城?!耙院蟪鲩T的機(jī)會多著,那還是請丞相仔細(xì)點(diǎn)?!?p> “所以你以后就不要隨便出門?!?p> “你”江鳳歌聞言氣急,袖子一甩怒氣沖沖的帶著人走了。等上官睿到府門的時候,江鳳歌早已經(jīng)坐著馬車離去。
——
是夜月華昭昭,墨色衣袍加身的男子提了盞宮燈長身玉立于大殿門口,正與臺階上跪著的一群侍衛(wèi)交代事情。
“上官丞相真是俊美無雙啊?!?p> “是啊是啊”
“真的好帥”
“呸”正在欣賞舞姬起舞的江鳳歌聽到這些話狠狠啐了一聲,看著坐在那些桌案后的女人們在一起竊竊私語,心里腹誹,都什么眼光。
這百花宴明擺就是唐泰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來上官?,F(xiàn)在很被動,這宮中事宜竟然由唐泰開始操辦起來了。
穿堂風(fēng)吹進(jìn)偌大的宮殿,一陣?yán)湟猓?dāng)下便吩咐人闔上窗戶,又解下身上的披肩披在她身上半晌徐徐開口。
“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一如往派清冷的男聲此刻竟雜了幾分責(zé)怪,殿內(nèi)宮燈如晝映的桌案上木蓮子紋脈絡(luò)清晰。
江鳳歌聞聲音驀然回神,看著身上多的披風(fēng),側(cè)目身旁之人,一瞬間愣神,隨即又十分嫌棄的扯下披風(fēng)扔到上官睿身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睿你我進(jìn)水不犯河水不好嗎,你現(xiàn)在這樣還有完沒完啊”
“關(guān)心你,這也是錯?”
“不需要?!?p> 江鳳歌覺得他真是吃錯藥了,或者,他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鳳歌,你要怎么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鄙瞎兕M蝗晃兆∷氖帧?p> 江鳳歌鉚足力氣抽了出來“除非你放我回幽州。”
“不可能”上官睿冷笑一聲,“幽州有什么好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給你整個天下?!?p> 江鳳歌端起茶杯剛喝了一口在聽到上官睿這些話的時候猝不及防全噴了出來,這是哪里這是皇宮,況且還有這么多人,即使在怎么大權(quán)在握,可這天下還不姓上官啊,“上官大人,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命,我還要命?!?p> 不待上官睿答話,殿內(nèi)舞姬散去,絲竹管弦之樂聲停下,坐在對面的唐泰開口
“本王昨日接到舉報,說有人通敵叛國,幽郡王以為這種人該如何處置”
江鳳歌并不意外,今日這場宮宴便是鴻門宴,只是沒想到唐泰這么快沉不住氣,“不忠不義,自然該凌遲處死,誅其九族?!?p> “說的好”唐泰從袖子中掏出一疊信直接甩到地上,“幽郡王你好好看看這些是什么?!?p> 高位上的皇帝和太后宛如擺設(shè),不敢言,只能看著殿沒暗流涌動。
江鳳歌不緊不慢的從桌案后踱步到殿中央,彎腰將信封一一撿起,隨后拆開一封,“與宣國來往的信件?!?p> “大膽江鳳歌,這些是你與宣國勾結(jié)的信件,你還不知罪”唐泰猛的拍桌而起,“幽州失守,你心生怨恨,覺得是蓄意為之,竟然產(chǎn)生了叛國之心與宣國勾結(jié),預(yù)謀反叛,這些是你剛剛進(jìn)獻(xiàn)給皇上的花瓶中找出來的?!?p> 葉和隨衛(wèi)舒玄坐在一起,聞言心里緊張江鳳歌,這場宴會竟然是針對她的,頓時坐立難安,她想沖出來被江鳳歌眼神安撫,示意無事,葉和這才展眉。
衛(wèi)舒玄發(fā)覺葉和的異樣,只是裝作不曾看見。
江鳳歌不緊不慢的將信封一一縷好,她沒有進(jìn)獻(xiàn)給皇上什么花瓶,但是馮榮走的時候騎的馬特別無力,肚子處比從前更為鼓脹。想來那死馬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這果然是個好罪名,先前她幽州失守,一下失去了倚仗,此刻別人聽了這些話也會覺得順理成章。上官睿五指緊握,準(zhǔn)備起身,卻被藍(lán)寧阻止,“丞相坐著看戲就好,切莫打亂了我家主上?!?p> “僅憑這些信平西王是不是太武斷了?!?p> “那些信封上清清楚楚蓋著幽郡王的印”他前些日子選秀就是為了將那些有權(quán)勢的世家小姐接近宮,來獲得支持的力量,如今宴會百官極其家屬都在,這么多人他就不信上官睿能明目張膽包庇江鳳歌,唐泰接觸到上官睿吃人的目光時,毫無畏懼,從前他跟在江鳳歌身后是為了得到她的兵權(quán),既然她油鹽不進(jìn),那別怪自己只能動她了。
而江鳳歌和上官睿他們二人不對盤,二人成親想來上官睿留住江鳳歌不過是為了兵權(quán)而已。到時候,他可以把兵權(quán)全給上官睿,他在養(yǎng)精蓄銳也未嘗不可,如此一想,唐泰信心便足了,恢復(fù)氣勢。
江鳳歌拍拍手,殿外便有人將嘴巴塞著麻布五花大綁的馮榮拖了進(jìn)來。
“你這是何意?”唐泰突然有點(diǎn)慌了,但他面上仍舊鎮(zhèn)定。
“平西王,咱們先說這信封好了,你說這是我的印章,那大澤官員應(yīng)該都知道,為了防止自己印章被別人仿了去,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印章加些隱秘的東西,眾所周知的,印章上的紅泥見水不但不會模糊反而會更加的鮮紅。”此時藍(lán)寧端著托盤走到江鳳歌身邊將印章呈給她,江鳳歌拿起印章在放在托盤的一張白紙上印了下去。“還請?jiān)趫龅母魑蛔屑?xì)看看。
”江鳳歌將手中的東西交給藍(lán)寧。藍(lán)寧拿著兩張紙逐一走到別人面前讓人仔細(xì)觀看。
“各位看好,真的印章,幽字左邊下面的點(diǎn)用這種放大鏡看,那不是一個點(diǎn),而是一個極小的幽字,即使是紅泥印上去也不會模糊。”那可是她老爹找了數(shù)十位能工巧匠弄的,這份技術(shù)她江鳳歌能炫耀到入土為安。待逐一看完后,江鳳歌將兩張紙吩咐人拿著,自己去取了被茶潑上去,果然,一張印記那里已經(jīng)濕透,而另一張的印記不但愈加鮮紅,而且竟然出現(xiàn)了金邊,
“呈上去讓平西王對比一下?!苯P歌冷眼看著對面上的唐泰,這章的材料和她的這份印泥兩者接觸才能產(chǎn)生這種。
“不用了”唐泰手中的杯子恨不得捏碎,馮榮這個蠢貨,偷出來的竟然是假印章。
“此人污蔑本王叛國,按律法該如何?!苯P歌盯著唐泰。
“平西王,這個侍衛(wèi)名馮榮,跟隨本王有些年頭了,舉報本王是他,那這些信也是他弄的,所有的一切這個馮榮已經(jīng)全招了,難道平西王不想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誰嗎?”
馮榮早就形跡可疑,她將計(jì)就計(jì),以為是上官睿打算算計(jì)自己,竟然不曾想是唐泰,虧的每次見自己裝作一副情深的樣子,到真是難為他了。
不過他竟能將手伸到上自己身邊來,還是自己大意了。立即沖了下來到馮榮面前,在所有人不及反應(yīng)時迅速拔出頭冠上的簪子要刺入馮榮的咽喉,
被馮榮身邊江鳳歌的人攔住。
“平西王,你這是什么意思?”江鳳歌攔在唐泰身邊。
唐泰背過手,聲音冰冷“敢陷害朝廷命官,來人,拖下去五馬分尸?!?p> 隨即有侍衛(wèi)進(jìn)來要將馮榮拉下去。被江鳳歌的人攔著。馮榮嘴里塞著麻布,只能發(fā)出嗚嗚聲。
上官睿拍手也有人進(jìn)來,殿內(nèi)頓時氣氛緊張起來。
“平西王這般心急,到教別人以為是你做的。”上官睿起身至殿中二人身旁,眼皮都不帶抬的,踹了馮榮一腳。
侍衛(wèi)沖來拿下馮榮的麻布。
馮榮驚慌失措跪地匍匐過來到唐泰腳邊?!捌轿魍?,您說事成后就給我一筆錢走的,你現(xiàn)在卻要?dú)⑽摇!?p> “放肆,污蔑完幽郡王又膽敢污蔑本王?!碧铺┍吃谏砗蟮氖志o握簪子,這兩人肯定不會讓他有機(jī)會殺了馮榮。
刻意壓低嗓音,用只有他們?nèi)齻€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們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