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為王秀的遭遇感到心疼,又看到王秀一臉的習(xí)以為常、逆來順受。
林夏嘆口氣,說道:“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須迎圖。
杏花楊柳年年好,晴天遠(yuǎn)鴻歲歲新,以后便喚你——柳新吧。”
王秀聽完,臉上閃過喜色,喃囁著:“柳新,奴婢以后便喚——柳新,多謝小姐賜名!”
林夏連忙扶住就要跪下的柳新,嗔怪道:“之前不是說過么,咱們私底下相處,不需要動不動就下跪拜禮的,這些禮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柳新得了新名字,又被墨二小姐像待姐妹一般相處著。
柳新心中很是感激,連忙保證道:“小姐,下次奴婢不會了?!?p> 爾后,柳新又像想起了什么,連忙提醒道:“小姐,王妃還在她的住處等著你呢。
讓奴婢伺候你梳洗好,前去拜見吧,遲了就不好了?!?p> 林夏立刻應(yīng)下來,很是配合柳新的動作。
墨染勤山莊正中央的轅掣閣,偏東南方位。
有處座北朝南,面闊連廊間的高樓,是王妃的居所,被喚作逸淑樓。
樓內(nèi)陳設(shè)之物全都極盡奢華,錦被繡衾。
案簾桌上還燃著從海外運來的香熏,散著馥郁的芳香。
精雕細(xì)琢的鑲玉檀木床上,坐著一對母女。
“母親,父王為何要收那個奴婢作義女呢?簡直是折辱墨家名威!”
說話的少女年方十二,卻身材高桃,個子看著比她實際年歲大些。
少女一張瓜子臉,白膩的肌膚,更顯得容貌甚美,但此時卻嘟著嘴,很是煩惱的模樣。
“素黎,那個義女可是要代替你去祭祀的呢。
如若你父王不給予那奴婢些恩惠,豈不讓世人笑話墨家不曉得知恩圖報?”
王妃笑著說道,她容色絕麗,一笑起來更顯得明艷不可方物,富態(tài)逼人。
“那賞她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不好嘛?何苦讓我又多出一個妹妹來?”
素黎雙手撐著下巴,依然滿是疑惑地問道。
“相比較性命,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于她又有什么用處?
你父王不過可憐她小小年紀(jì)便要殞命,而墨家香火繁盛,到時候隨便給她立個牌位,分給她一點香火,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王妃極盡耐心寬慰著女兒,這個女兒從小便被她寵愛壞了,心性驕縱。
王妃待女兒長大后,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問題,只能平日里慢慢糾正女兒的性子了。
“哼,行吧,但是我依然才是金尊玉貴的墨家嫡女,她不過是個冒牌貨!”
素黎聽完母親的開導(dǎo)后,心中總算舒服些了。
“好了,黎兒,算著時間,那丫頭也該到了。
你隨我去芝燕廳見見她吧,畢竟日后你們要一道學(xué)習(xí)的。”
王妃看女兒總算能接受現(xiàn)實了,便緩緩起身道。
經(jīng)過玲瓏精致的亭臺樓閣,以及清靜秀麗的池館水廊。
穿過大假山、玉玲瓏等出挑的園景,再轉(zhuǎn)過一個紫玉架子鑲邊著大理石插屏。
林夏終于由柳新領(lǐng)入了王妃的芝燕廳。
廳內(nèi)掛著各色喜鵲、畫眉等鳥兒,臺幾上放置定窯破云觚,觚內(nèi)插著新鮮植卉。
兩側(cè)立候著兩排丫鬟,統(tǒng)一穿著碧綠的翠煙衫。
林夏看著正中央主位上,坐著一位姿態(tài)從容平和的中年美婦人。
中年美婦人服裝上繡著湛紅色的月季,細(xì)密絲線勾出了幾片祥云,下擺處列著一排海云圖行繡。
中年美婦人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正看著林夏。
中年美婦人的下首,坐著一個少女,身著玫瑰色的緊身袍袖上衣,下罩茶色煙紗散花裙,腰間用茶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
“林夏拜見王妃,愿王妃富貴長春,拜見墨大小姐,愿大小姐金安如意?!?p> 林夏心知這就是王妃與墨素黎了,迤迤然上前行禮。
“好孩子,以后見我就不必多禮了,起身來吧。
既然王爺收你為義女,你日后也須喚我一聲母親,夏兒快坐上前來?!?p> 王妃笑得無懈可擊,柔聲對林夏說著。
王妃早聽人說過,這個林夏的臉上有道大疤痕。
王妃暗暗吃驚著,但多年身居高位所練就的本事,依然令王妃不動神色,因為這樣才能最快速地,使林夏對她心生好感。
墨素黎當(dāng)然也看到了,林夏那張擁有猙獰疤痕的臉,心中還是給嚇了一跳。
雖然之前聽婢女們說過,這林夏面貌丑陋,但素黎覺得這丑陋全都來自于那疤痕。
墨素黎之前反感林夏之處在于,她怕林夏會分走父親母親對她的寵愛。
而且每次墨素黎去參加閨閣女子間聚會的時候,她都被其他貴女排擠,其她貴女說墨素黎性格高傲,而且恃寵而驕,行事囂張跋扈,都不愛同墨素黎往來。
而且到處傳,墨素黎要不是仗著她父王的身份,早就不知下多少回昭獄了。
墨素黎當(dāng)真是配不上墨家嫡女身份的,如果墨嵢王有其她的女兒,早就冷落墨素黎了。
所以墨素黎剛開始特別害怕那義女,害怕林夏會證實傳聞。
但墨素黎看到林夏的臉之后,便立刻打消了這種想法,林夏的那疤痕,丑得跟門神似的,父親母親是眼睛被門擠了,才會去寵愛林夏。
墨素黎頓時放下心中擔(dān)憂,熱切地說道:“對啊夏兒,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一家人不必見外的!”
對于王妃的反應(yīng),林夏認(rèn)為算是在預(yù)料之中的。
但是對于,素有驕縱跋扈名聲墨家大小姐的反應(yīng),倒是有些意外。
但是林夏依然恭敬回答,讓人挑不出毛病。
隨后王妃交代了素黎,平日里要多多關(guān)照林夏,還問林夏有什么要求。
“義母,之前我在宏定書院拜了陳夫子為先生,不知能否請他繼續(xù)來給我上課呢?”
林夏問道,實際上,她更想讓王妃放林叔叔林嬸子出來,但是因為夜闖轅掣閣的風(fēng)波還未完全過去,只好請求了個別的。
“這也不是難事,每隔一月,陳夫子都會單獨來給素黎和書庭授課一段時間,到時候你便和素黎他們一道去學(xué)便是?!?p> 王妃笑意盈盈地說道,心里松口氣,還好林夏沒提什么過份的要求,這孩子還算有眼色的。
之后,素黎也讓林夏遇到難處時,記得去找她,林夏自然是投桃報李,又連連謝過王妃母女。
隨后三人開始閑話家常,相處得其樂融融。
王妃留下素黎、林夏用過午膳,便讓素黎帶著林夏去她的新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