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車庫里疲憊的踽踽而行來,秦芳打開了家門口白色籬笆圍繞的院門,一直走到厚重冰涼的那扇防盜門前。
將父親的遺像握在手里,另一只手輕柔地仔細摩挲著相框中父親的臉,為他擦拭著滿面的風塵,秦芳佇立在書房的神龕前默默地流下淚來。
淚眼模糊地凝視著父親慈愛的面容,她哽咽著傾訴道:“爸爸,為什么你走后,我竟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半夜她從睡夢里掙扎而醒,望著黑糊糊的屋頂怔了一會,不自覺的又有絲絲的淚從耳邊滑過。
她習慣性的在枕邊摸索著手機,好不容易找到了,在通訊錄翻了半天卻不知和誰聯(lián)系。終于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抖瑟著,鬼使神差地撥打那個刻骨銘心的號碼,響一下就自衛(wèi)地掛斷了。
在她心怦怦亂跳地期待著什么時,韋峻青居然回撥過來了,接通后親切和藹地說:“芳芳,你睡不著嗎?”
“我做了個夢,被夢境嚇醒了!”她聲音低沉地說,有些抑制不住的嗚咽。
越洋電話里一片沉默。
心情沉痛的韋伯柔聲安慰她說:“夢境和現(xiàn)實都是相反的,別怕!”
待她撒嬌的抽泣著漸漸止住哭聲時,他又話鋒一轉(zhuǎn)道:“嚴醫(yī)生上次來電說你失蹤了,你是云游拜佛去了嗎?”
“對?!?p> “你出門怎么也不和他知會一聲?把他嚇死了,六神無主才打電話給我。我看他挺在乎你的,遇到一個真心實意的男人不容易,你就給他個機會吧!”
“呵呵!”秦芳冷笑著頓一頓,酸溜溜的嘀咕道:“這次你回電話過來,我以為你又是被某個情人逼迫呢!為了證明你我之間的清白?!?p> “你以為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樣多疑多思嗎?再說我沒有情人啊,是你想多了!我剛吃過早餐,正躺在自家書房的臥榻上看書呢!待會兒我就去公司上班,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要主持?!?p> 秦芳忽然神經(jīng)質(zhì)的咬牙切齒聲音顫栗著說:“我討厭不誠實的男人,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騙,還厚顏無恥、若無其事、反復無常,請你記??!”
韋伯怔了怔說:“芳芳,你怎么了?情緒不大穩(wěn)定呀!發(fā)生了什么事?是公司的事,還是個人感情的事?”
在他關(guān)切地一迭連聲追問下,秦芳憤怒高聲的繼續(xù)強調(diào)道:“請你記住我的話,這輩子我若再主動聯(lián)系你,我就不是秦宇林的女兒!”隨即啪地斷然掛掉電話。
韋峻青不以為意的揚了揚眉毛,淡然一笑地擱下手機,他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以他對秦芳的深刻了解,當她最終發(fā)現(xiàn)他人格的卑劣,徹底擊碎了他殘留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失望至極的她就會逐漸的忘記他,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征程。
他深深明白,在秦芳執(zhí)念的心里,如果他具有金剛不壞之身,諸如嚴冰恒之類的小伙子根本就無法存活。
“當時她在辦公室和那個偽娘很親熱嗎?”嚴冰恒嫉妒的紅著眼睛問霍思雨道。一天傍晚,當他與男女同學們在醫(yī)院附近環(huán)境幽雅的春秋府里喝茶時。
“什么偽娘?”蘇放好奇的瞪大眼睛笑道,“我還沒見過偽娘呢!什么時候給我引薦一下唄!”
霍思雨瞥了一眼神色陰沉的嚴冰恒沒搭話,只見他鄙夷不屑地蹙眉說:“我也不認識!”
“那你憑什么斷定人家是偽娘?這可涉嫌人身攻擊??!”蘇公子笑嘻嘻地說。
思雨從旁正色道:“我雖與他僅一面之緣,但隔著空氣都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偽娘氣息,嚴大醫(yī)生的判斷沒錯!”
蘇公子愣了愣,不禁啞然失笑道:“傳說中才貌雙全的廣告公司女老板,竟然和一個陰柔的偽娘眉來眼去,打得火熱,這不是奇葩和笑話嗎?讓我們這些血氣方剛的大男人情何以堪呀!”
身材纖瘦的花仙子憐惜地瞅了瞅嚴冰恒,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澄澈的啤酒,善意地打岔說:“你們別胡說八道吧!既然人家是那種身份和身價的女人,怎么可能與偽娘來往呢?難道她的性取向有問題?還是她不知道人言可畏?無論作為一個有頭有臉的商人,還是一個未婚女子,她都該知道聲譽的重要性,那是她的立身之本!”
“她說過就是為了公司的生意發(fā)展,可是……”冰恒吞吞吐吐地說不下去。
賀建國翻著厚重的花花綠綠的菜譜,心安慮得地說:”你們早該知道在人世間生存的艱難,難道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嗎?作為一個生意人,難免有身不由己逢場作戲的時候!想當年我也是純真的少年郎,生生被逼迫成了——”
“無論她喜歡誰,反正她不喜歡你,你何必管那些閑事,還自尋煩惱呢?不如看開點,今朝有酒今朝醉吧!”霍思雨豪爽的舉杯笑道。
“說到底,我們之間并非一個偽娘的問題?!眹辣憧鄲赖剜驼Z。
“愛情這種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又何必患得患失呢?豁達灑脫點吧!”為鼓舞士氣,賀建國率先舉杯道:“來喝酒!”
東方海英響應地舉杯與他輕輕磕碰了一下說:“建國,你能將愛情看的云淡風輕,將來必定可以成就大事!”
心懷隱憂地掠了一眼蘇公子,賀建國勉強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孰輕孰重有時候我倒分不清了,或許抱得美人歸才是人生得意事吧!”
“我們這幫同學里,就數(shù)你和蘇公子具有一擲千金的資本和豪氣,所以美人應該不成問題吧!”東方意味深長地抿嘴一笑。
蘇放忽然想起什么來,爽朗的高聲笑道:“我也不能浪得虛名,也要正經(jīng)找個女朋友結(jié)婚,我媽最近發(fā)動七大姑八大姨來催婚了,逼的我大半夜都不敢回家,只能在公司辦公室里打地鋪!”
眾人呵呵笑了。
“原來浪子也怕催婚呀!”東方海英環(huán)顧大家,笑著感嘆道。
“應該說,浪子更渴望結(jié)婚,情場游走他們終有一天也會累的,也需要一個停泊休憩的港灣,是不是蘇公子?”嚴冰恒笑著調(diào)侃。
蘇放不快地斜睨他道:“這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個呢?”
霍思雨將一只纖柔的小手搭在嚴冰恒寬闊的肩頭,調(diào)笑道:“這話問的很到位,你們在場的每個男人都要深刻的反省自己!”
“唉,可惜了!司空曙今天缺席,導致聚會的風氣都變了?!被ㄏ勺营氉诓枋矣陌档慕锹淅镩L吁短嘆。
一位身穿淡綠色漢服,風姿宛如夏日青蓮的服務員忽然出現(xiàn)在包廂門口,親切平和地說:“請問哪位貴賓是蘇公子?大堂里有人找?!?p> “誰找我呢?”蘇放在喧鬧的人群中抬頭問道,“你讓她進來吧!”
“這個……”服務員面露難色地微笑,“她只說讓你出去呢!”
賀建國大大咧咧地對她一揮手說:“沒關(guān)系,讓她進來吧!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
服務員只得轉(zhuǎn)身去請,頃刻間跟進來一個短發(fā)俏麗的女孩子,似有若無自然而然的化著淺淡的妝容。
嚴冰恒遠遠地一眼望見她,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驚訝憤怒地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