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秦芳異常的沉默和夜色也掩蓋不了的痛苦神情,霍思雨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惹禍,有些慌亂的起身告辭道:
“對不起,秦總,我得回房間去看看,服務(wù)員把餐后果盤端上來了嗎?失陪了?!?p> 她借機溜走后,秦芳獨自一人在空落落的陽臺呆了很久,沒人過來搭理她。
曲終人散之際,和同學(xué)們海闊天空飲酒暢談的嚴(yán)冰恒才找到她,興奮溫柔的挽著她的胳膊說:“我們走吧!我給你拿包。”
秦芳溫順的跟隨著他向眾人走去,和大家一一的拉手道別,性情開朗的與人握手言歡,音容笑貌與平常并無絲毫的異樣。
直到他們雙雙開車回家的途中,嚴(yán)冰恒才注意到她的臉色陰郁而僵冷,目光呆滯發(fā)直的瞅著車水馬龍的窗外,她竭力的回避著他熱切關(guān)注的眼神,以致他奇怪不安的屢次召喚道:
”怎么了?芳芳,玩累了嗎?”
“是,我有點累了。”秦芳支支吾吾的應(yīng)答,不知道自己說的什么。
“誰惹你不高興了?我看你今晚一個人呆在陽臺透氣,身旁也沒別人呀!”
秦芳對他沒完沒了的關(guān)懷有些厭煩,佯裝困倦的闔上了暗淡失神的眼睛。
莫菲和她丈夫之間有過比她想象中更為密切的接觸和更加深遠(yuǎn)的交往史,這大概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吧!而她原本到死都不該知道這一點,當(dāng)霍思雨驚恐不安的回避離開后,她突然醒悟到。
他為什么要一直欺瞞她呢?他和莫菲——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關(guān)系到底是怎樣的呢?
秦芳越想越覺得痛苦,心里仿佛中草藥在陶罐里慢慢煎熬著,時間越久越難過……
到家洗漱就寢前,按捺不住的她終于將心情有所表露的直言道:“你去客廳睡沙發(fā)吧!”
嚴(yán)冰恒瞅著她冷冰冰的臉孔,愕然說:“為什么?”
秦芳低眉順眼冷淡的說:“那我去睡吧!”轉(zhuǎn)身就向客廳走去。
冰恒在身后一把將她攔腰抱住,撒嬌似的和她耳鬢廝磨說:“怎么了?芳芳,你為什么生氣了?不說清楚不放手?!?p> 極力的隱忍著內(nèi)心巨大的痛苦,秦芳面無表情竭力平靜的說:“沒事,我就是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但是嚴(yán)冰恒溫柔執(zhí)拗的摟住她不松手,慢慢的轉(zhuǎn)到她面前來,憂心忡忡的凝視著她深邃的眼眸道:“我知道事情絕非這樣簡單,到底怎么了?告訴我吧!“
不予理睬的秦芳試圖掙脫他的懷抱,但是嚴(yán)冰恒將她豐滿的身體摟得緊緊的;而且她越掙扎越摟的緊,以致她被不可遏制的激怒了,高聲說:
“你放開!……你憑什么這樣對待我?”
受到驚嚇的嚴(yán)冰恒驀然松開她來,無辜的吶吶道:“我、我怎么了?我愛你,我們是夫妻,為什么不能這樣親熱?而且為什么今晚我們一定要分床睡?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p> 秦芳怒極而笑道:“愛?你愛過我嗎?自始自終,你對我只有欺騙!無恥的欺騙!”
“我怎么欺騙你了?”嚴(yán)冰恒頓覺五雷轟頂,悲憤填膺。“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孩子,上班都不敢和女同事多說一句話,走在大街上都不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掙的錢都交給你了,兜里不敢私藏一毛錢!……你還要我怎么樣?男人做成我這樣夠可憐了,你居然說我欺騙你!”
“這些都是你自覺自愿的,我從未逼迫過你。所以你不要避重就輕,老實交代你的主要問題吧!”
“我還有什么問題?”眉頭緊皺的嚴(yán)冰恒緊張焦慮的說道,“沒有呀!我和莫菲——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不信你打電話問她呀!”
“對,就是這個莫菲——你們之間僅止見面這么簡單嗎?”
”不然還有什么?”嚴(yán)冰恒惶惑不安的說道。他像被嚴(yán)刑拷打的犯人般望了望她,預(yù)備咬緊牙關(guān)頑強抵抗,不到最后時刻不吐露只字片語。
秦芳不由恨恨的咬牙切齒道:“我聽說莫菲曾經(jīng)在這個家里過夜,就睡在我們的婚床上,對嗎?”
冰恒的心里宛若雪崩般轟然巨響,頓時面色煞白的急切的問道:“你聽誰說的?”
“這你就別管了,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但那是我們認(rèn)識以前的事,芳芳,那時候我們還沒相知相愛呢!請你相信我!”
“看來你和莫菲之間的關(guān)系情意,真是源遠(yuǎn)流長??!失敬了?!鼻胤贾共蛔〉睦湫?,感慨萬千。
嚴(yán)冰恒勉強的鼓起勇氣來坦然說,“莫菲確實在這里留宿過,但我們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p> 秦芳聲音尖利的冷笑道:“就像當(dāng)初你那親愛的同學(xué)霍思雨一樣,莫菲喝醉了酒不省人事,你睡沙發(fā)她睡床,你倆相安無事的過了整夜對嗎?”
“對呀!事實就是這樣?!?p> “你的故事就不能重新構(gòu)思一個版本嗎?給我來點新鮮的內(nèi)容不行嗎?”秦芳憎恨輕蔑的大聲嘲笑道,驀然甩開他的糾纏轉(zhuǎn)身向臥室門外走去?!霸瓉磉@張床上睡過不止一個女人,它早就不那么干凈了!看來從今往后,我還是睡沙發(fā)吧!”
“它怎么不干凈了?你這是什么話?都是未婚菇?jīng)鏊^的床,我又沒跟她們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再說你怎么能睡沙發(fā)呢?現(xiàn)在你的身體多嬌貴呀!”
嚴(yán)冰恒一邊嘮嘮叨叨的柔聲勸解著,不得不緊緊的跟隨著情緒激憤的她,一直追隨著她來到客廳里。
見秦芳?xì)夂艉舻脑陂L條沙發(fā)里暫且坐下,他連忙謹(jǐn)慎小心的倒杯茶遞給她:“親愛的,消消氣,生氣對咱們的孩子不好!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過去的小插曲,你為此氣壞了身體不值當(dāng)!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p> 他的性情和軟細(xì)心體貼令她的情緒稍微平定了些,喝了口茶便說:“既然沒什么,為什么這事要從別人的嘴巴里說出來呢?你早就該對我和盤托出?!?p> “不知道是誰多嘴多舌,這件事原本無足輕重的呀!那時候莫菲和姜少剛分手心情不好,跟著蘇公子一行人在酒吧喝醉了,蘇公子貪玩要陪客,就拜托我送她回家??墒俏也恢浪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沒辦法我就帶她回來了……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我還是助人為樂呢!結(jié)果一點好沒落下,第二天莫菲醒來有所誤會,還抽我一個耳光,害我好長時間都精神抑郁——那是我白挨的打呀,我冤死了!同學(xué)們都知道這件奇葩事,即便你找莫菲本人對質(zhì),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p> 秦芳默默的飲茶,良久才輕聲嘆息道:“明白了!——不得不說,嚴(yán)冰恒,婚前你的私生活太放縱任性了!隨隨便便就能把個陌生女孩帶到家里來?!?p> 愧疚難當(dāng)?shù)膰?yán)冰恒喃喃低語道:“是啊,現(xiàn)在回想起來,確實夠隨便的,但我的心靈并不像別人想象中的那么臟亂差!無論對霍思雨,還是對莫菲,她們在我家過夜時,我心無邪念!”
秦芳面上流露出寬容柔和的神情,凝望著他沉默不語。
“這是非常久遠(yuǎn)的事。但你是思想傳統(tǒng)的女人,你純凈的眼睛里揉不進一粒沙子,我怕你接受不了那樣放蕩不羈的我,就一直沒敢告訴你。后來霍思雨在我家過夜,你又受到那樣強烈的刺激,作出那樣瘋狂的舉動,以致我更不敢說出來!……”
“我的戀愛觀,我對男女關(guān)系的看法,是不是有些過時了?……”眉頭微蹙的秦芳迷惘的喃喃低語說。
像犯了錯的孩子祈求大人的原諒,而終于獲得她的寬恕一般,嚴(yán)冰恒心懷感激的望著她默然站起身來。
他們沉默而默契的擁抱在一起,緊緊的親密的相互依偎著,頃刻秦芳才喃喃低語道:“我累了,睡吧!”
這次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驟雨就此平靜的過去,第二天嚴(yán)冰恒尚且心有余悸的對她刨根究底:
“這事到底是誰告訴你的?左不過是當(dāng)時在場的那幫同學(xué)吧!”
“無論是誰,我相信她都是無心之失,她本不愿我在這件事上受到無謂的傷害,也不愿看到我們的感情出現(xiàn)裂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