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筱田和美、田雨都望了過來。阿拉斯裝作沒聽見,一臉鎮(zhèn)定地接過前臺收銀員退還的押金,目不斜視。
此刻,四個人心里各懷暗胎。
金正宇商界摸爬滾打多年,察言觀色還是很在行的,對方一個細微表情,他都能get到是個什么意思。這男人分明是聽到了,不過是在掩飾。
金正宇轉(zhuǎn)頭對著田雨:“呵呵,你說的帶你上醫(yī)院那好心人是他吧!”
田雨不喜撒謊,一時語塞。
他匆匆辦理了退房,領(lǐng)著田雨一道出了門。
事到如今,一切已經(jīng)很明朗了,自己的女人和綁架她的男人早已珠胎暗結(jié),互生情愫,自己的女人還懷著自己的孩子,這該不該分手?
他甚至懷疑起孩子的血統(tǒng)。
于是回憶了一把,時間上看,孩子他還是80%確定是自己的。不過他打算回到上海偷摸給孩子做個親子鑒定,是就留下。不是就放她田雨離開。但無論孩子是不是,婚是結(jié)不成了。
田雨扯住他衣角,“我,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無論你信不信……”
“信,當(dāng)然信,我不信你還信誰???”金正宇咧嘴一笑,摸了下她臉蛋。
這一摸,一陣陰涼“嗖”地爬上田雨背脊。
金正宇此刻徹底斷送與她結(jié)婚的念想,只想安全帶她回到上海。
筱田和美借故去洗手間,給山口組兄弟撥過去電話,“上次你們不是沒有得手那個中國女人嗎,這次務(wù)必好好快活一番,教她伺候好你們……”
筱田和美是個狠角色,趁金正宇不注意時,她在他背包右端的側(cè)兜里塞了個紐扣大小的微型追蹤器。呵呵,上次你不是能耐嗎,遇見阿拉斯救了你。這一次你落那幾個男人手里,阿拉斯又跟我外一起,看誰來救你!
*
去札幌游玩的想法也打消了,金正宇哪也不想去,只想快點回到上海,集團里大堆事務(wù)等著他回去處理。他倆全天說話不超過五句,金正宇換到另間民宿,全天泡溫泉,刷手機,就是把田雨撇一旁。
田雨憐惜自己的處境,她撫摸自己的孕肚,一種聽天由命的莫大失落。
第二天一早,倆人坐車去往札幌新千歲機場。
剛下車,沖過來幾個男人,麻袋往田雨身上一套,扛在肩上,匆匆塞進一輛黑色本田車?yán)?,拉上車門,“轟”地開走了。
金正宇全程沒來得及過多反應(yīng)只是本能地追著本田車一路狂奔。
夸父追日般。
一直跑。
一直跑。
耳畔是呼呼作響的風(fēng),跑出很長一段,最終被本田車遠遠地拋在身后。
他大口喘氣,腹部陣痛。
到底是誰再次劫走了她?
他弓著腰,手撐住膝蓋,撥電話到警察局,以最練達的語言陳述了事發(fā)經(jīng)過。
無奈,他改簽了到明天起飛的機票,坐到警察局,一再地要求警察迅速出警,“上次去溫泉町區(qū)報案,兩天沒有絲毫進展,這就是你們?nèi)毡揪浇o到境外游客的待遇嗎!”
懂英文的大胡子禮貌地請他耐心等待,警察搜到人后會第一時間通知他。這日本警方,辦案速度慢,態(tài)度倒是十分友好,金正宇沒轍。只好坐以待斃再待一天。
一定和那個英俊男人有關(guān)!
田雨初來乍到,于這又不認識其他人,更不要提與誰有過結(jié)。
但如果,那個男人真的和田雨有戀愛關(guān)系,那他為什么這么做。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臆想?金正宇有些悔恨自己沒有好好聽田雨解釋。
他靈光一閃,返回警察局,簡單陳述了之前田雨在國內(nèi)被綁架的事件,并告訴警方那個劫匪之前下榻在登別滝乃家酒店。當(dāng)然,他并沒有提20億這個數(shù)字。
警方馬上撥通登別溫泉區(qū)町的座機短號,那頭立馬派人去往別滝乃家搜集相關(guān)信息。這邊再進行電腦人頭配對,金正宇焦躁地坐在電腦前搜資料的人的旁邊。
劫匪資料出來了。
姓名:巴特爾,英文名Aris。
出生地:蒙古共和國
出生時父母因車禍雙亡,被好心的中老年夫婦收養(yǎng)。13歲之前一直生活在外蒙古,13歲時被日本山口組老大帶回京都悉心栽培,長年參與組內(nèi)各種走私,涉黑賭場,綁架等重大觸犯法律的事件。
現(xiàn)居住地:XX……
現(xiàn)手機電話:081901234855
金正宇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小心地記下了這個電話。這家伙居然是威名遠播的大日本山口組的成員!怪不得膽子那么大,第一次見面還端著一把世界馳名的超級狙擊槍。
警察們一看罪犯這模樣到底是演員還是幫會成員,簡直帥過天際。幾個女警探湊上來,捂著嘴一陣咯咯憨笑。
一看百年山口組的,瞬間泄了氣,日本政府打上世紀(jì)初與這幫會對峙多年,一直未果。山口組幾乎成了警察默認的可以正大光明逍遙法外的涉黑對象。但這境外游客又急催他們趕緊破案,警方想撒手不管都不行。
金正宇瞅著這警察辦案真煩,又是填報告,又是申請人力物資,甚至還開起了應(yīng)急討論會。這一整套下來田雨指不定怎么樣了。情急之下,他撥通了阿拉斯的手機。
那邊接到境外電話,阿拉斯奇怪地愣了一下:“喂?”
“田雨被人綁架了,是你干的嗎?”
阿拉斯停頓在電話那頭,“在什么地方?”
還真不是他!
金正宇扼要地闡述了先前發(fā)生的一切。
此時,筱田和美姿態(tài)優(yōu)雅地陪伴阿拉斯散步回山口組自己家的府宅,聽到電話里嘈雜的亂七八糟,直覺上提高了警惕。
阿拉斯轉(zhuǎn)過頭,“和美,是你對不對?”
“我難道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和美眼睛亮亮,擺出一臉地?zé)o辜。
“如果你繼續(xù)這樣,我以后都不會再理你,趕快告訴我那女人現(xiàn)在在哪!”
筱田和美散大了瞳孔,拽著阿拉斯的手臂,“你是說你為了她離開我?”
阿拉斯甩開她,趕緊給上次遇到的那幾個男人當(dāng)中一個撥過去電話。
上午11點左右。
札幌近郊的廢棄工廠。
秋天荒涼地繁衍著一地的雜草叢生,枯黃色一大片。廠區(qū)內(nèi)某個坍塌的廠房里,雜物和斷裂的長木樁、水泥塊橫七豎八。斑駁朽黃的墻皮由墻上自然剝落。
幾個男人將麻布袋揭開,田雨從里面掙扎著探出頭。
男人們搓著手,正準(zhǔn)備享用這頓到手的美食。
電話鈴響起,回蕩在四野無人的破舊廠房內(nèi),顯得突兀又驚乍。眉毛連成一塊的男人按下了免提。
“你們現(xiàn)在在哪?”
四個人同時聽見阿拉斯的聲音。
媽蛋!男人心里罵到,又是他!老是破壞老子的好事!
連眉男人交代了廢棄工廠大致的位置。
阿拉斯立刻意識到有人遭到了綁架,“那個女人,你們放了她!”
“阿拉斯,這是和美小姐讓我們干的,你不能老是這樣啊?!?p> “和美現(xiàn)在跟我在一起”,阿拉斯轉(zhuǎn)過頭對和美說:“趕快讓那幾個放了她!”
和美冷冷地笑,并沒有打算接過電話。
阿拉斯發(fā)怒,撂下一句,“誰要是敢動那女人,就是跟我阿拉斯作對,以后休想在山口組混!”
幾個男人看著那部手機,幾個人交叉對望。
額頭前凸的男人:“要不咱們還是從了阿拉斯吧,那小子的性格說一不二的?!?p> 身長腿短的男人:“你傻啊,大小姐那精神一發(fā)作起來,誰控制得了,小心剁了你手指頭?!?p> 幾個男人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他們最終一致決定,聽大小姐的。他們樂呵呵地轉(zhuǎn)過身面向麻袋,才發(fā)現(xiàn)那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四個男人眉頭一緊。
媽蛋!居然讓這女人給跑了,幾個男人分頭四下里尋找。
那頭,阿拉斯既不能出賣弟兄,將幾個男人的綁架的地方透露給金正宇讓他們及早營救。他于是撇下陰著臉恨得咬牙切齒的和美,叫了輛車速度去往札幌。
筱田和美直直地立在被阿拉斯拋棄的街頭,秋日的蒼穹下,她牙咬得“格格”直響,死死攥緊拳頭,似乎都能聽到骨骼扳動發(fā)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