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松江府。
華亭縣郊外,一處偏僻的小院子里。
一個刻薄婦人的尖叫刺破云霄。
“有鬼??!徐家的小雜種詐尸了!”
“這砒霜不純!這個小雜種要是沒死,我可要告訴夫人!”
婦人看著面前掙扎的年輕人,臉上陰晴不定。
半個時辰前,年輕人被她灌下一碗加有砒霜的中藥,按理說,應該已經毒發(fā)身亡了。
可是現(xiàn)在,年輕人卻還在掙扎地揮舞手臂,似乎命不該絕。
看到這番情景,不禁讓狠毒婦人背后生起一股涼氣。
“砒霜下肚已經半個時辰了,這小雜種還不死,命真硬。這砒霜怕是有問題,還是不要在這太長時間了,免得引火上身?!?p> 說完,婦人顧不得補上一刀,立刻腳底抹油,離開了這間晦氣的屋子。
...
一片浩瀚無垠的意識之海,徐奕醒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你現(xiàn)在睡著了?!币粋€聲音回答道。
“我在哪里?”
“公元1540年,庚子,大明嘉靖十九年?!?p> “等等...你又是誰?”
“我,是老白。你的好朋友,普林斯頓大學的同學,白。”
“老白?你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在你創(chuàng)造的程序里,你的安全沒問題吧?”徐奕詢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老白的聲音有些低落,不過僅僅過了一會,老白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我是你所認識的老白,又不是那個老白?!?p> “在FIB破門而入干掉我之前,我發(fā)現(xiàn)我的數據庫有一個巨大的漏洞,有人通過我的漏洞正在盜取我的程序,于是我先他們一步,把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主機上備份。
“然后.....通過監(jiān)控,我看見我自己被打成了篩子?!?p> 隨著最后一句說完,老白的聲音又再次微弱起來。
“那你怎么能到我的身上呢?”徐奕不解道。
老白沉默不語,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
“那些人,為了我的研究的程序,來到我在灣區(qū)的家里,選擇干掉我來獲取軟件?!?p> “如果我不把這個軟件刪除,那么他們就會得到這個軟件?!?p> “所以,我必須刪除主機中所有的文件,我也確實這么做了,只不過....”
“我的本能的不想死,于是我通過一個不成熟的腦機接口,把意識上傳到全球幸存的主機中,就這樣,我通過網絡來到了你的手機里?!?p> “沒有想到的是,程序遇到我的電子化意識后,居然產生了1%可能性的進化,與我進行了融合?!?p> “這股瞬間產生的巨大力量,在你瀕臨死亡的時候,讓我們一起跨宇宙裹挾到另一個世界了?!?p> “而這個世界,在我這里顯示為,1540年,大明嘉靖十九年....”
聽完老白的話,徐奕頓時感覺有些頭大,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曾經只能發(fā)生在故事中的穿越情節(jié),現(xiàn)在居然發(fā)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自己的身上還帶著一個程序,或者說一個靈魂。
“徐奕,還有一個不幸的消息,我留在家里的數據,被FIB部門復制了一份低權限的盜版,只要他們還有數據,他們遲早會逆推程序,順著主機日志來到我們所處的這個時空?!?p> “找到我們,消滅我們,得到我們身上的原始程序,隨后他們就能統(tǒng)治整個原地球世界.....”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這個原始數據...也就是我。”
老白艱難的說完這些話,讓了徐奕陷入了思考。
“你的意思是,F(xiàn)IB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會降臨我們這個世界消滅我們,取得程序的原始權限,然后在我們原來的宇宙中奴役一切?包括我們的母國?”
聽到這個事實,老白不禁喃喃道,“你說的不錯,F(xiàn)IB有他們國家全部的人才,在有盜版系統(tǒng)備份的情況下,早晚肯定會進行到這一步”
“老白,你現(xiàn)在和程序融合在一起,有什么能力?”徐奕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程序吸收了現(xiàn)代知識,但是我們穿越來的時候,數據遭到了損壞,過于高級的知識需要修復才能夠獲取,目前只能獲取比較低級的知識?!?p> “另一邊,我的意識上傳和程序融合之后,現(xiàn)在綜合了一些現(xiàn)代文明的信息,可以說掌我現(xiàn)在是一個高級人工智能?!?p> “只是,我現(xiàn)在雖然是人的說話方式。”
“但是核心,還是冰冷的數據,如果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只能提供最快速,最有效,毫無感情的答案?!?p> 聽到這,徐奕不禁啞然。
老白所說的話,接受起來還是有些困難,但總算是聽懂了。
有了老白的幫忙,徐奕在面對這大明世界,也不至于手足無措了。
只是接下來,徐奕依舊沒想到,該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嘉靖十九年。
..
睜開雙眼,徐奕在一張破木板床上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潮濕陰冷的小屋子。
屋內的裝飾非常的破舊,仿佛是一間被人遺棄已久的房子。
眼前這一幕,勾起了徐奕的靈魂深處的記憶。
看到眼前的情景,就像是開啟了一個開關。
如同潮水一般的記憶碎片,在徐奕大腦中不斷地翻騰與重組。
打碎原來的記憶,重塑新的記憶,這個過程讓徐奕的大腦像刀子割一樣的疼痛。
“別急!徐奕!我來幫你處理記憶碎片!”
眨眼間,劇烈的頭痛消失,徐奕此時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眼睛里卻在不斷的放幻燈片。
在老白的幫助下,這一世徐奕所有的記憶,正在重新浮現(xiàn)。
..
徐奕。
南直隸松江府,華亭縣人。
他的父親,徐侑才。
是松江府最有權勢的幾位老爺之一。
徐奕是徐老爺的第三個兒子。
土壕之子,本該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神仙日子。
可現(xiàn)實,卻與想象背道而馳。
徐奕的爹,確實是松江府有名的大地主。
仆從過百,耕田無數,家財萬貫,屋室豪奢,可謂在松江府富甲一方。
可戲劇性的是,徐奕長這么大,卻還沒進過自己的家門。
原因,則是徐奕是個“私生子”。
徐家老爺徐侑才某日下鄉(xiāng)游玩,見到一美貌女子長相動人,便獸性大發(fā),污了一個佃農的女兒,于是這就有了一個兒子徐奕。
按理說,有了兒子,娶這農家女子進門,當個妾就好了。
可是,徐家老爺徐侑才的正妻,
徐柳氏。
卻是個心腸狠毒的人。
她手中不知道拿著徐侑才什么把柄。
逼著徐侑才此生不許納妾,又叫仆人家丁把徐奕母子趕出了徐家,此生不許進徐家的門。
就這樣,一雙孤兒寡母沒了倚靠,便只能艱難求存。
兩人住在城外十里外的茅草屋中,以洗衣織布為生,生活處境悲慘,一直過著貧寒的生活。
..
時間過的很快,嘉靖十九年,徐奕成人這一年。
這時本是冬春時節(jié),江南地方風寒正勁,徐奕因此也得了風寒病。
見到兒子得病,當母親的云娘自然心疼萬分。
于是,云娘便想要回娘家借些錢來,給徐奕請個郎中治病。
一天時間,去去就回。
這下可好,徐奕患病落了單,長期關注這對孤兒寡母的徐柳氏心上計來,生出了個鬼主意。
好時機,趁他病,要他命!毒殺徐奕,以絕后患。
為了防止日后出現(xiàn)私生子入主大統(tǒng)的事情,趁機除掉徐奕這件事,可是徐柳氏的頭等大事。
反正秋冬時節(jié),患風寒而死的人不可勝數。
讓徐奕的母親云娘以及世人,都認為徐奕死于風寒救治不急而死,自然也很符合常理。這臟水,自然也潑不到徐家的門上。
于是,事情就發(fā)展到了此時此刻。
想到此處,徐奕暗道好險,這婆娘陰險至極,要不是自己穿越而來,否則就被他毒死了。
“老白,他給我下了砒霜,但是劑量很少,我該怎么辦呢?”
聽見了徐奕的問題,老白調笑道:
“不想死的話,快去井邊打水,加點鹽,喝上兩桶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