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星

　　“中校，同志們回來了！”塔臺上，一名軍官拿著望遠鏡，激動地喊道。

　　“損失怎么樣！”米爾科中?！瑫r也是航空團的團長，下意識地問道。

　　“三架飛機受損，可能是發(fā)動機問題……總數(shù)是一、二、三……十四架，中校同志，我們的部隊只被擊落了兩架飛機！”指戰(zhàn)員驚喜道。

　　“快讓后勤部的同志們準(zhǔn)備好，消防車、救護車都開上來……”米爾科向后方的士兵喊著，但一聽到指戰(zhàn)員的話，他愣住了。

　　“您……您說什么？”米爾科舉起望遠鏡，“十四架？一、二、三……真的！真的只損失了兩架！”

　　米爾科迅速沖下塔臺，站在跑道旁邊，熱淚盈眶地望著那一架架正在降落的戰(zhàn)斗機。

　　柯羅連科將飛機轉(zhuǎn)進了機庫，迅速爬下飛機，小跑到米爾科旁邊，迅速地敬了個禮，大聲喊道：“報告團長同志，全隊共十六架飛機，本次作戰(zhàn)損失兩架，另有……”

　　“戰(zhàn)果怎么樣？”米爾科打斷了柯羅連科的報告，興奮地問道。

　　“團長同志，我們發(fā)現(xiàn)了德軍的一個小規(guī)模轟炸機群，其中有六架護航戰(zhàn)斗機，另有十二架轟炸機?！笨铝_連科咽了下口水，“我們的同志擊落了其中的十六架，另有兩架重傷逃逸?！?p>　　剎那間，所有機場上忙碌著的地勤人員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像看到鬼一樣看著他，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無比驚訝。

　　米爾科怔了怔，他注視著柯羅連科的眼睛，緩緩開口道：“柯羅連科，你不是在開玩笑吧?！?p>　　“我以黨員的名義擔(dān)保，我說的都是真的?！笨铝_連科認真地說道。

　　米爾科一下抓住了柯羅連科的肩膀，聲音顫抖著問道：“你是擊落最多的吧？讓我猜猜，五架？七架？柯羅連科！我的同志，你是王牌了！”

　　柯羅連科卻搖了搖頭，說道：“團長同志，我的確擊落了一部分，但這次戰(zhàn)果最多的，不是我?！?p>　　“什么？”米爾科再一次愣住了，他趕緊問道，“那……那是誰？”

　　“瓦列里·康斯坦丁·別爾洛夫同志?！笨铝_連科平靜地說道。

　　“瓦列里……就是那個11號機？”米爾科怔怔地問道。

　　“是的，中校同志?！?p>　　“跟我講講，怎么回事。”

　　柯羅連科把整場戰(zhàn)斗的經(jīng)過一字不落地陳述了一遍，米爾科的表情由一開始的眉頭緊鎖，再到目瞪口呆，最后瞪大了眼睛，他使勁晃了晃柯羅連科，說道：“你趕緊把瓦列里同志給我找來，我要見見他！”

　　瓦列里一下飛機，阿里克就撲了過來，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一遍，隨后使勁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大聲喊道：“瓦列里，我就說你會交好運的，看看你，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瓦列里白了他一眼，暗暗吐槽：“我完好無損，不是很正常嗎，否則我怎么會站在這里和你講話?！?p>　　不過他還是緊緊擁抱了一下阿里克，隨后正色道：“阿里克，你要幫我一個忙?！?p>　　“什么忙？”

　　瓦列里指了指自己的座機，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在機艙旁邊畫四個紅星?！?p>　　阿里克的笑容凝固了，不過他很快哈哈了兩聲說道：“瓦列里，這個東西不能隨便畫的?！?p>　　瓦列里剛想解釋，一個藍帽子沖了進來喊道：“瓦列里同志在嗎？”

　　“我是?！蓖吡欣锱e起了手。

　　“跟我走一趟?！?p>　　瓦列里點了點頭，阿里克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我看那個內(nèi)務(wù)部的家伙兇神惡煞的……你該不是得罪了哪個長官吧，瓦列里，你要是得到什么不公的待遇就和我講……我去找他理論去……”

　　這哪跟哪??！瓦列里搖了搖頭，一把按住阿里克的肩膀：“我沒犯事?！?p>　　瓦列里轉(zhuǎn)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走進帳篷，那個藍帽子就立正敬了個禮，大聲報告道：“中校同志，人我已經(jīng)帶來了，您想怎么處理他？”

　　米爾科嚇了一跳，自己明明說的是讓把人帶過來啊，怎么弄的像押送犯人似的……

　　米爾科忽然想起內(nèi)務(wù)部的工作性質(zhì)，他抬頭看了看那個藍帽子臉上堅毅的表情，看來他是把瓦列里當(dāng)成戰(zhàn)犯了。“下次叫人可千萬不能派內(nèi)務(wù)部的人?！彼蛋迪氲健?p>　　想到這里，米爾科趕緊說道：“哎呀！瓦列里同志又沒有犯什么錯誤，怎么談的上‘處理’……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p>　　瓦列里剛才其實也是冷汗直冒，內(nèi)務(wù)部的“英名”他在前世就已經(jīng)有所耳聞，這次的戰(zhàn)斗中他脫離隊伍的行為雖然最后被證明是正確的，但怎么說也是違反了規(guī)定，如果柯羅連科非要打小報告的話，他可能就在劫難逃了。

　　不過米爾科的表現(xiàn)讓瓦列里大松一口氣，至少這次不是來罵他的。

　　瓦列里看著米爾科肩上的藍底兩星，立刻立正道：“中校同志，您找我?！?p>　　米爾科笑呵呵地指了指椅子，熱切地說道：“坐，瓦列里同志，我們團的大英雄?！?p>　　瓦列里立刻明白了找他的原因，他不好意思地說道：“中校同志過獎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真正的榮譽是屬于航空團的每一個戰(zhàn)士的?！?p>　　“哈哈哈，是的，你說的沒錯，榮譽是屬于每個同志的?！泵谞柨茢[了擺手，但他隨即正色道，“雖然我已經(jīng)聽過柯羅連科的報告了，但我還想聽聽你本人對這場戰(zhàn)斗的評價?！?p>　　瓦列里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大致的情況您已經(jīng)了解了，這我就不多說了。您應(yīng)該知道了我在戰(zhàn)斗剛開始的時候脫離了隊伍，這其實是迫不得已。我們的戰(zhàn)機上沒有配備電臺，團隊之間不能有效溝通，這導(dǎo)致我一開始發(fā)現(xiàn)了德軍戰(zhàn)斗機后不能迅速通報，這才率先進行爬升?！?p>　　米爾科點了點頭，開口道：“電臺這件事，我確實沒有辦法，不光是我們，就連裝甲部隊的同志，也不能配備到電臺，不過這件事，你可能可以去莫斯科和上面的一些人物討論一下?！?p>　　“去莫斯科？”瓦列里疑惑地問道。

　　“瓦列里，按照你這次的戰(zhàn)功，拿下一枚紅旗勛章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由于你這次衛(wèi)國戰(zhàn)爭以來空前的空戰(zhàn)勝利，你很有可能會獲得一枚金星勛章?！泵谞柨莆⑿χf道。

　　“金……金星勛章？”瓦列里呆住了。

　　回到機庫，所有人忽然都莫名其妙地鼓起掌來，瓦列里正摸不著頭腦，阿里克就一下沖上來，對他喊道：“瓦列里，你是英雄了！全團的人都在傳頌?zāi)愕氖论E，你干掉了四架飛機，在一場戰(zhàn)斗中！你現(xiàn)在是比中隊長同志更厲害的新星了！”

　　“我嗎？”瓦列里還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瓦列里，你是整個團，不，你給我們庫爾斯克州爭光了……來來來，快給大伙講兩句?！?p>　　“?。俊蓖吡欣锵蚝笸肆艘徊?，“我不擅長演講啊！”

　　“沒事的，隨便講兩句?！?p>　　“好……好吧?！?p>　　在大家空前熱烈的掌聲中，瓦列里說道：“同志們，我們剛剛贏得了一場勝利。這場勝利，也許在整條戰(zhàn)線上來看，是微不足道的，也許對于德國鬼子的損失，簡直不值一提，但這場勝利，告訴了德國人，偉大的蘇聯(lián)空軍不是軟柿子。

　　德國人自詡為世界最高等的民族……他們想要在幾個月內(nèi)占領(lǐng)我們的首都；他們想要全殲我們的西南方面軍；他們想要在莫斯科喝著啤酒啃著雞腿度過這個圣誕節(jié)，你們希望看到這些嗎？”

　　“不希望！”臺底下的那些機械工和飛行員們的情緒已經(jīng)被調(diào)動起來了，尤其是提到莫斯科的時候，每個人的眼里都充滿了怒火。

　　“對，我們不希望，所以我們決不能讓德國人稱心！他們想要打殲滅戰(zhàn)，我們就給他殲滅戰(zhàn)，我們要讓他們的克萊斯特裝甲集群倒在基輔的面前，我們要讓他們卑劣的空軍墜落在基輔上空，我們要抵御住敵人的進攻！西方面軍倒下了，南方面軍倒下了，但是我們沒有倒下！我們也不會倒下！你們有信心做到嗎？”

　　“有！”所有人都咬牙切齒地喊道。

　　“好！為了人民，為了蘇維埃，堅持下去！烏拉！”

　　“烏拉！烏拉！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