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想對你負責
時嘉聽了這話,有點不好意思,怯怯得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裝想得開?”
周決見她服了軟,便勾過她的脖子,迫使她仰頭看自己。
“仙女,你也想想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時嘉:“這么說你很了解我咯,那你猜猜我現(xiàn)在想干嘛?”
周決低下頭,距離忽然拉近。
他的額發(fā)有些長了,若有若無得刺著時嘉的臉,與他溫熱的呼吸一道弄得時嘉渾身軟綿綿的。
周決裝作一副思考的模樣,“這個嘛,,,嗯,,,可能,,,”
各種亂七八糟的語氣詞講了一通,偏偏不說答案,故意吊著時嘉。
時嘉在他的禁錮之下,臉越來越紅,她抿著嘴,努力避開周決侵略的目光,卻發(fā)現(xiàn)太難做到。
這么近的距離,她甚至能看見周決左眼斜下方一厘米處淡褐色的小痣。
時嘉:“想到了的話……”
她的話尾被熱烈的親吻吞掉了。
時嘉的身體被周決摟住,腳尖自然而然地向上踮起。
時嘉剛剛大哭過,喉嚨干澀,不太舒服。
再加上,周決的進攻太過頻繁猛烈,她喘不上氣,只好將自己抽離出來。
時嘉靠在周決身上,額頭抵著他的前襟平復氣息。
周決無奈得笑了笑:“仙女,你太弱了……”
他以為教了這么久,這小姑娘的技術能提高一點,事實卻是沒任何長進……
時嘉也不爭辯,一副我弱我有理的爛泥樣。
“你強你強,你是大師,花樣多得都能出書了。”
周決:“行,我是大師。那大師一遍遍言傳身教,你還是這個水平,態(tài)度呢?”
這話本身就帶刺兒,從周決的嘴里說出來更顯得挑釁。
時嘉這會兒也不惱,她只是安靜得靠著周決身上,甚至沒有伸手抱他。此時的周決仿佛是一面堅固的墻,能讓她沉思或發(fā)呆。
當大人的確比小時候更加自由。自由地選擇工作,自由地愛一個人。
工作逼人識相,戀愛讓人妥協(xié)。
每份選擇背后的第一個代價就是掠奪自由,將人關進牢籠。
渴望增加一分,籠子便堅固一分。
人們不會尋求逃離的機會,只叫自己愛上籠子里的生活。
就好比現(xiàn)在。
時嘉有氣無力地對周決說:“你還沒走,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p> 周決摟著她,卻什么話都說不了。
涼風一吹,時嘉打了哆嗦。
隨后,她緩緩開口:“我們回城里吧,今天應該等不到日出了?!?p> 周決:“很冷嗎?”
時嘉點點頭,周決見狀也不再執(zhí)著。
坐上了車,室內的溫度暖到心口,時嘉忽然就覺得困了。
她眼里全是周決的樣子,他打方向盤的手勢,他注視后視鏡的神情,他的骨節(jié),他的手指……
這樣睡著真好,夢里夢外都是他。
回程時,周決開得比來時更快,這得益于凌晨路上的車少。
開到緹香小區(qū)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時嘉的決定是正確的,今天是陰天,看不到日出。
回了家,時嘉立馬洗了個澡。
水從她頭上淋下,劃過她每寸肌膚,讓她清醒。
現(xiàn)在是六點過半,也就是說洗完這個澡,她又要去上班。
等她下班回來那會兒,周決早已經走了。
時嘉也想明白了。
如果這次能在“梵山天險”試點成功,周決將在行業(yè)徹底立威,之后便是投產,競價……
這次出差不是終點,反而全新的起點。這意味著周決也要從純粹的技術研發(fā),進入到市場這趟渾水里。
時嘉知道自己依舊幫不上一點忙。
幾個小時前,周決在河邊告訴她,允許她不懂事,可時嘉自己做不到。
她沒什么理想,她也接受自己的人生庸碌,但她不能綁著周決和她一起。
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他要的是縱橫捭闔,不是窩縮在一方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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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崢酒店1308房的大圓床上,一張白被罩著兩個人。
鬧鐘響起。
晏舒伸手夠床頭柜上的手機,拿到才發(fā)現(xiàn),響得不是她的鬧鐘。
于是,她用腳踹了一下身邊男人的大腿,如此緊實。
晏舒啞然失笑,她本以為,除了初戀以外,再也不會有了。
沒成想,昨天晚上這個男人倒是給她意料之外的驚喜。
鬧鐘響個不停,可床上的男人卻雷打不動。
就連晏舒剛剛踢他,他也只是稍稍扭到一下,那動作幅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晏舒受不了,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去夠那邊床頭柜上的手機。
肌膚接觸的瞬間,趙宇忽然睜開了眼睛,視線里是晏舒白皙的肩頭。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僵直在床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
昨天晚上,趙宇剛和時嘉他們分開便接到了晏舒的電話。
女人在那頭狂罵了他至少一刻鐘的時間。
但趙宇全程都咧著嘴,因為他知道,周唯那個傻逼紈绔已經走了。
于是,他邊接電話,邊往1308房間走。
進了那扇貴氣的門,他終于勇敢得當了回男人。
晏舒還沒拿到手機,便察覺到了異樣。
她停下伸了一半的手臂,落在旁側。
看到趙宇那雙驚恐的眼睛,以及略微發(fā)顫的嘴唇,她一時間興致盎然。
晏舒笑得百媚生嬌,她撫過男生的眉,問道:“害怕了?”
趙宇不敢看她:“我需要害怕什么?”
晏舒:“害怕我叫你負責。”
趙宇聽了這話,反而燃起了幾分內在潛藏的堅定。
他不卑不亢地說道:“這個我真不怕。那你呢?你怕對我負責嗎?”
這回反倒是晏舒愣住了,她的神色頓時變得寡淡。
喧囂的鬧鐘在此時也消了音。
晏舒坐起,靠著皮質床背,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怕?!?p> 趙宇牽了牽嘴角,試圖掩蓋自己的失落,“我猜道了?!?p> 他看著身邊的女人開始穿衣,絲毫不避諱的將一切再度展現(xiàn)在他面前。
趙宇拽住晏舒背過身的胳膊,阻止她系扣。
晏舒扭頭,一臉不耐煩。
趙宇難得剛了起來,“舒舒,你承不承認,你比我膽小多了?!?p> 晏舒甩開他的手,沒滋沒味地說道:“不承認。”
趙宇:“那就和我結婚吧,今天請假,我們去把證領了?!?p> 晏舒沒搭理,她穿好衣服,背對著趙宇,進了浴室。
趙宇見她沒回答,還以為這事不是沒得商量,便胡亂將衣服一套,跟在晏殊后面,進到了浴室。他對著正在洗漱的晏舒說道:“我沒開玩笑,咱倆認識這么多年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我喜歡你這件事全宇宙都知道,別的不好說,但我敢保證自己這輩子都不變心。永遠對你死心塌地。我會努力給你幸福的。”
這種土氣的求婚誓言也就趙宇樂意說。
趙宇一股腦把心里的話吐了個痛快,語速快到像是排練了幾百遍,仿佛下一秒就有人要把他的嘴給沒收一般。
晏舒長著耳朵,卻和聾了沒兩樣。
她充耳不聞,在趙宇最后一個字落下時,將嘴里的喊的漱口水吐了出來。
趙宇看著淡藍色的水流滑進了下水管,再度開口:“你要是想再想想,或者和誰商量一下,我都OK,我等你,反正......”
晏舒在此時接了腔:“反正你是傻逼?!?p> 趙宇沒聽清,還激動得問道:“你說什么?”
晏舒從架子上抽出一塊帶著暗金流紋的毛巾,擦了擦鬢邊的水滴。
她回答得語氣冷靜又克制:“我說,我不愛你,也不喜歡你,你要是覺得和我打一炮就能把我套牢就太天真了。結婚,我這輩子都不會。就算要結,也不會和你結。這回聽清楚了嗎?”
趙宇的眼睛里含著委屈和困惑。
他困惑的不是晏舒說話的內容,而是她為什么要如此違心。
趙宇:“愛不愛,喜不喜歡,你說了不算。我自己有感覺。你不要試圖在我面前撂狠話。我的工作,每天都能聽到各式各樣的狠話。我能分得清真假。我知道什么話是事實,什么話是掩蓋事實?!?p> 晏舒微怔,這兩天,趙宇還真是不斷給她創(chuàng)造驚喜。
“怎么?在我面前擺律師架子了?你能分真假,你能看穿謊言,你能發(fā)現(xiàn)事實,你可真了不起啊??墒?,我剛剛的話你不該從真假來判斷,你該做的是善惡判斷。我那是想告訴你,我愛亂搞男女關系,我不會和你結婚,我在貶低你,我瞧不起你。我不是假,我是惡。這回你聽懂了嗎?”
晏舒的聲音陰沉沉的,每一個句子都天然帶著利刃,對準了趙宇的心臟,狠狠地剮。
趙宇抬起頭,看見浴室的白頂,低下頭,看見浴室的瓷磚。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困住了。
趙宇:“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你不可以覺得自己惡?!?p> 晏舒看著他,眼底的溫柔下一秒就要翻涌起來,但她忍住了。
她與趙宇擦身而過的瞬間,只留了一句沒有絲毫力量的話:“神經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