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乎的東西好理解,但明芄不明白什么叫實在的東西?
涼桑照顧她慣了,很懂她的意思,于是說要出去獵殺幾只像樣的東西。棄楓則去采集野果,明芄和蔣夢裁隨意撿了一些樹枝木柴,準(zhǔn)備生篝火。
棄楓看著她們撿回的一堆柴火,皺著眉蹲下去,把潮濕的,結(jié)著苔蘚的,巨大無比的那種樹枝木塊挑選了出去,剩下一些勉強能用的留下來。
涼桑拎著兩只半人高的山雞回來,三兩下就拔毛剖肚一通收拾干凈了,然后不知從何處變出了幾瓶胡椒粉,孜然,油鹽,連叉子刷子等工具都變了出來,碼得整整齊齊。
明芄展現(xiàn)出驚奇的神色,不可置信道:“這些東西,你都背在身上?”
她知道涼桑背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但是這么多東西,怎么可能放得下。
涼桑一邊把那只肥雞架上火,一邊道:“不是的,明師姐,這些普通物件我都是放在玲瓏袖里面的,往袖子里一探究可以拿出來?!?p> “玲瓏袖?我只聽說過乾坤袖。玲瓏袖也是差不多的東西嗎?”明芄對這些仙家法術(shù)一知半解,因為她從不練這些。
棄楓接話道:“可以這么說,低階修士的法力只能維持住一個玲瓏袖的空間,這個空間比較小,而且不能放置活物或高品級的仙劍法器。要是法力足夠強大,練成了隨身乾坤袖,就可以把任意物品都藏進去,不用自己手提肩扛了?!?p> 明芄對涼桑喜道:“你有這種好東西,怎么不早說,我們就能把妖丹、獸皮和靈晶放到你的玲瓏袖里面了。”
涼桑帶著歉疚笑了笑道:“要是能這樣就好了,我的修為實在太低,玲瓏袖里只能放些調(diào)料瓶,釣魚竿,蔬菜瓜果之類的供蔣師姐使用。帶著靈力的東西,哪怕是一小塊獸皮,都放不進去……”
明芄遺憾道:“這樣啊……”
她在心里喟嘆,蔣夢裁有這個師弟,還真是幸運。雖說年紀(jì)小小的,修為弱弱的,但架不住聽話好使,做個移動糧倉,別提多方便了。
棄楓補充道:“整個四象鏡其實也是相同的原理,只不過,這個幻境憑借的是一塊集滿日月精華的天地靈寶,所以才能塞入巨大又靈力充沛的一方空間,養(yǎng)活萬千靈獸妖獸,以及滋養(yǎng)靈晶?!?p> “原來如此!”明芄大開眼界:“回去之后,我也要煉制一個乾坤袖或四象鏡之類的出來,然后放滿丹藥,靈爆符,神行符,御風(fēng)符……最好再養(yǎng)幾只靈寵。以后作戰(zhàn),一股腦地丟出去,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棄楓嘲笑道:“就憑你的資質(zhì)啊,花十年都練不出一個半丈見方的玲瓏袖,還是別做夢了?!?p> 明芄聽了,很是失落,自己的資質(zhì)差到連玲瓏袖都弄不出來嗎?她不再理會棄楓的挖苦諷刺,轉(zhuǎn)而問涼桑:“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空間法器是什么?練了多少年才成的?”
“這個……”涼桑低頭細想想,然后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四象鏡就是我所知最大的空間法器了。但我聽說,這是兩百多年前,當(dāng)時的七大門派聯(lián)手打造,耗費了近百位大能幾十年的時間?!?p> “哇塞,這么厲害的嗎?”明芄感慨萬分,對自己身處之地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這時棄楓冷冷地道:“這還不算什么,據(jù)我所知,這個世上,最大的空間法器,能夠納入半個‘界域’?!?p> 界域,乃六界之一的整塊領(lǐng)域。人界,就是一個界域。
“半個界域?。俊睕錾H滩蛔〗谐鰜?,語氣中滿含不可置信,“有這么神奇嗎?這簡直不能算空間法器了,而是……而是……”
明芄:“而是什么?”
可涼桑根本說不上來,憑借他們幾個低階修士,能把玲瓏袖練好就不錯了,那種級別的東西,只能當(dāng)故事聽聽,平日里連想都不敢想。
棄楓平靜答道:“而是六界的圣物……”
說這話的時候,他背靠石頭,雙眼迷離地注視著跳動的篝火,光芒映在他漆黑的眸底,顯得深邃無比。明芄第一次感覺到他似乎有著超越年齡的閱歷。
明芄剛想深入詢問,這時候,蔣夢裁的肚子不爭氣地“咕?!绷艘幌?,把幾個人的神思撕扯回來。
“燒雞什么時候才好啊。我吃了好幾個果子了,胃里泛酸,一點兒都不頂飽……”
是啊,還是先解決眼前的肚子問題,其他的什么法器圣物的,遠在天邊,虛無縹緲,關(guān)他們什么事兒啊。
涼桑趕忙三兩下弄好了山雞肉,恭恭敬敬地拿出一整只送到蔣夢裁手里。然后把另外一只平均分成了三份,用一根樹枝叉著,分給了自己和另外兩個人。
其實,分給明芄的那一份已經(jīng)很夠她吃了,但她見蔣夢裁大快朵頤,油濺滿身的樣子,還是格外羨慕。她看得恍惚住了,覺得自己就算不吃東西,就這么瞧著她,也能感到很香很滿足。
棄楓看她這幅樣子,還以為她嫌太少吃不飽,就把自己那份遞到她面前:“給你吧。”
“嗯?你怎么不吃?”
“我喜歡果子,肉給你。”棄楓不由分說就把那一大塊香噴噴的燒雞塞到明芄手上。
他說完起身,拿起一個有些青澀的果子。熟透了的方才都被蔣夢裁給挑光了。不知為何,明芄感到有些心酸。
她正感動著呢,山洞外面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肢體劃過枝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分外刺耳。
除了蔣夢裁,其余三人霎時放下嘴邊的吃食,起身提起劍,防備著山洞外面。
是妖獸來襲?還是修士來攻?
那聲音越來越近,還愈益急促,就是往他們這里來的。涼桑膽小,不斷往后瑟縮。明芄的心也越提越高。棄楓想都不想,大步跨到最前方,把其余三人都護在身后。
他們幾人正如臨大敵,終于,前方濃密的灌木叢里,驀地鉆出了一個人腦袋那么大的圓滾滾東西,上面依稀有六個白點兒,那東西還連著一個人的軀體,從樹叢里冒了出來。隨之還傳出了一句囁嚅:“……到底什么東西這么香?”
那圓滾滾的東西,可不就是和尚鐘事了的腦袋嗎?
“怎么是你這個耍流氓的淫僧!”明芄瞬間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跳將出來破口大罵道。
鐘事了見又遇熟人,眼皮一跳,瞬間變得十分不好意思,道:“原來是施主你啊,真是太巧了……不對不對,貧僧想說,你誤會了,早上的時候……”
“你給我閉嘴!”明芄怒吼,想教訓(xùn)教訓(xùn)鐘事了,但腦袋還算清明,控制住了沒去拔劍,而是扯出九折湛金槍,就要往和尚身上刺去。
棄楓和涼桑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蔣夢裁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在吃飽之前,是絕不會空出嘴來解釋一番的。
和尚見她來者不善,只能躲閃了幾下,邊躲邊道:“小施主切莫動氣,且聽貧僧把話說完……”
可明芄半分不理,鐘事了無奈,見她那柄槍耍起來有些花頭,只好也施展出自己的獨門絕技。只見他倏忽間,渾身散發(fā)出一陣迷幻的淡綠色氣息,然后為了躲避明芄的出擊,足尖往地上一點,那散落著枯葉的泥土之上就生生綻放出一朵蓮花。和尚往后退了多少步,地上就勢如破竹一般冒出多少蓮花,有了這些蓮花的托舉,那和尚的步履越來越輕盈,躲閃也愈發(fā)隨心所欲,看得邊上幾人眼前一亮。這絕技,正是和尚自小在寺廟中習(xí)得的,不屬于任何仙派的佛門秘術(shù)——步生蓮。
和尚沒有傷害明芄的心,明芄也奈何不得那和尚,兩人打得半真半假,棄楓一時不知該不該出手相助。
但這時候,又有一人從剛才和尚冒出來的地方出現(xiàn)了,他見升起篝火的人竟然是明芄,還追著和尚糾纏不休,于是二話不說,上前阻攔。
明芄正要使出自己最得意的自創(chuàng)招式,槍尖即將蜿蜒著刺中鐘事了的后背,就被另一人一手握住,然后三招兩下分開了膠著的二人,把那和尚甩到身后,兩手作勢要擒拿住明芄的手腕,再將她整個人壓到地上。
棄楓見狀,哪里能忍,瞬間沖上前去。他原本資質(zhì)平庸,修為不精,按道理是絕對打不過那人的,可當(dāng)他見到明芄被控制住扭著背過身軀的時候,不知為何再也顧不上其他,只想著要把明芄從那人掌中拯救出來。
明芄被棄楓從那人控制中解放出來,須臾之間,打架的就換了兩個人。
棄楓直接御起黑召,劍光凌厲,招招不讓,黑召在他手里,總算發(fā)揮出了真正實力。尹牧行本來只抽出了一把劍,但驚訝于這個打扮普通的灰衣少年好生了不得,在頃刻之間居然與自己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他決心抽出另一把劍來,全力迎戰(zhàn)。那迎鋒派的雙劍劍術(shù)可不是吹牛吹出來的,兩把劍花樣百出,舞得明芄被劍光晃了眼,好容易才看清了那人正是和鐘事了一組的甲等弟子尹牧行。
對于尹牧行,明芄還是要給點面子的,便連聲大喝,制止了棄楓,二人這才被明芄打斷,相互重重對了一掌,分離開來。
“呼!”蔣夢裁把啃得干干凈凈的一副雞骨架丟出來,捂著渾圓的肚皮起身,走向面前滑稽的幾人中間,細細解釋起了原委。
半刻鐘后……
“你這登徒子,竟敢對明師姐如此不敬!”涼桑氣憤地一跺腳,罵了那和尚一句。
鐘事了滿臉絕望道:“你們聽我說啊,貧僧真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但也是真的感覺她胸口……”
涼桑打斷他:“出家人清規(guī)戒律森嚴(yán),你還對人家的胸說三道四的,成何體統(tǒng)!”
“不是,貧僧真的感應(yīng)到……”
“別說了!看在你還從海里救了我?guī)熃愕姆輧荷?,我涼桑就饒你一次,下次見面……?p> 鐘事了急得想要沖著樹干一頭撞死,突然,他感覺到了另外一絲相似的氣息。
他一拍腦袋,急匆匆沖到棄楓面前,也不管這陌生少年臉色有多么不虞,不由分說就扯開他的衣襟,伸手往里摸索,好像在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