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爺和大娘給李梓南送來了五萬元,這可是雪中送炭啊,但李梓南實在不忍心收。大爺和大娘挺可憐的,剛從喪女之痛走出來,收養(yǎng)了小朵,往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他們的退休工資又不高。然而,正是因為他們經(jīng)歷過喪女之痛,所以他們不想讓李梓南和蘇茜也遭受這樣的痛苦,執(zhí)意讓李梓南收下這筆錢。李梓南把錢收下,暗暗發(fā)誓滴水之恩定會涌泉相報。
兒子需要盡快移植造血干細胞,李梓南和蘇茜早已做過干細胞配型,匹配度都很高,兩人都適合給兒子移植?,F(xiàn)在就差錢了,具體需要多少錢,他們也不清楚,僅前期的治療費就很高,他們還沒湊齊。
這天,之前來看過房的一個人又來看房了,李梓南像盼來了救星。他似乎知道李梓南急著賣房,于是趁人之危,直接問三十五萬賣不賣,最多就這個數(shù),再多一分錢都不考慮了,說得很堅決。李梓南四十萬買的房,若是不著急賣,給四十五萬他都不賣??涩F(xiàn)在他真的不能再等了,只好賣了,當天就收錢交房,辦理過戶,搬出房子。這種無奈就像被人倒吊在懸崖邊上,只能服軟,若惹人家不高興,人家就會松手離開。
李梓南的兒子進入移植倉已經(jīng)五天了,明天醫(yī)生就要給兒子做造血干細胞移植手術(shù)了。蘇茜是供者,干細胞早已提前采集好了。她執(zhí)意要用她的干細胞,主要考慮到萬一自己身體出現(xiàn)不適,還有李梓南可以照顧一家人,若是李梓南身體出現(xiàn)不適她真不知道還能依靠誰。
早上,蘇茜到醫(yī)院接替李梓南。李梓南回趟家里,見母親點著香跪在地上喃喃自語,沒見擺塑像,不知母親在拜何方神圣,只見一縷白煙從母親腦門前裊裊升起。李梓南輕輕走到母親身邊,猛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頭發(fā)全白了,像被白煙熏白了一樣,看不見一根黑發(fā)。他頓感鼻子和眼睛發(fā)酸,像是被煙熏著了似的。
“媽,別跪了,起來吧。”李梓南想扶母親起來。
“別管我,心誠則心。”母親推開李梓南的手,“你忙你的去吧?!?p> 李梓南抹著淚走進自己房間,心想也許母親只有這樣才能有所慰藉。
李梓南兒子手術(shù)這天,母親早早來到醫(yī)院,給李梓南和蘇茜帶來早餐。上午十點,醫(yī)生開始給兒子移植造血干細跑。李梓南和蘇茜還有母親在移植倉外的椅子上坐等,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動,就連呼吸也很輕,似乎怕打擾到移植倉內(nèi)的醫(yī)生,又似乎怕驚擾到幸運之神。
他們靜坐了很久,母親不知不覺走到移植倉門前,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巴頻頻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話。李梓南走到母親身邊,本想扶母親起來,可他卻不由地跪下了。蘇茜也走過來跪下。他們母子三人跪成一排,母親在中間,有點像桃園三結(jié)義。
他們跪了半天,終于有個醫(yī)生從移植倉內(nèi)出來了。醫(yī)生說移植做完了,是否移植成功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李梓南他們意識到這移植如同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但他們早已下定決心,就算這條路比萬里長征還艱難他們也要走下去。
如果兒子這次干細胞移植能成功,那么李梓南手里剩的錢勉強夠用,若不成功,還得繼續(xù)住院等待第二次移植,花費之巨大不可預(yù)測。李梓南當務(wù)之急是盡快多向朋友借錢,不然單憑他努力工作是來不及的,拼了命也沒用。在他所有的朋友里,最有錢的就是遠在美國的周正德了,那可是個大老板,在美國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就憑李梓南與周正德的交情,借個幾百萬都沒問題。所以,兒子的醫(yī)藥費是不愁的,就怕兒子挺不過。
當李梓南懷滿希望給周正德打電話時,不料周正德的手機號碼已成空號。李梓南慌了,忙給劉敬義打電話。劉敬義說他也沒有周正德的電話號碼。李梓南干脆向劉敬義借錢,劉敬義有點為難,叫李梓南到他公司跟他見面聊。李梓南不敢耽誤,立刻趕過去。
劉敬義公司的大門緊閉著,沒上鎖。李梓南推門進去,見里面只有幾個人,大部分座位空蕩蕩的,桌面上空無一物,有的還布滿灰塵。劉敬義眉頭緊鎖,頭發(fā)蓬亂,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抽煙,烏煙瘴氣,辦公桌上一片狼藉。
“哥,你這是怎么了?”李梓南湊近劉敬義跟前問。
“唉,梓南啊,老兄的公司可能要倒閉啊,資金鏈斷裂,負債累累,工資都發(fā)不出來?!?p> “怎么會這樣?”
“今年行業(yè)不景氣,就像金融危機一樣?!?p> “美國那邊怎么樣?”李梓南想起了遠在美國的周正德。
“不清楚。唉,你兒子的病我聽說了,要不是遇到這事,我就把錢給你送去了,可現(xiàn)在……唉……”
“沒關(guān)系哥,我另想辦法,你的好意老弟我心領(lǐng)了?!?p> “真對不住了!”
“別這么說,哥。”
李梓南離開劉敬義的公司后,去找彭宇。彭宇的公司跟劉敬義的公司一樣,很冷清,他說他已經(jīng)申請破產(chǎn)了。他從抽屜里拿出兩萬元現(xiàn)金給李梓南,說他只能拿出這點錢了。李梓南很感激彭宇,雖然沒借到自己預(yù)期的那么多錢。
李梓南感到很奇怪,為何兩個朋友的公司都要黃了呢?他天天看新聞,沒聽說有金融危機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周正德在美國該不會也遇到困難了吧?可不管怎么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于是他給周正德發(fā)郵件:德哥,我是梓南。我打你電話打不通,只能給你發(fā)郵件。我兒子得了白血病,我想向你借錢救子。請你看到此郵件后,能借與否,給我回個電話。哥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蘇茜和母親白天在醫(yī)院輪流守著兒子,李梓南白天去工作室上班,晚上去醫(yī)院替換蘇茜和母親。最近他接了一些單子,盡管都是小單子,但能掙多少是多少,畢竟他現(xiàn)在多掙一分錢就能讓兒子多一份活下來的希望。
李梓南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兒子出現(xiàn)了嚴重的排斥反應(yīng),最后宣告移植失敗。這個消息對于李梓南一家無疑是雪上加霜。雖說三個月后可再次嘗試移植,但李梓南真不知道奄奄一息的兒子能不能撐到三個月后。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李梓南覺得只要他和蘇茜和睦,就沒有過不了的坎。然而,蘇茜最近總是無端與他吵架,語言間頗有責怪他無能的意思。他知道蘇茜心里難受,他總是讓著她,不和她吵,還哄著她安慰她。
李梓南還是聯(lián)系不上周正德,或許人家壓根就不想讓他聯(lián)系上。眼下,李梓南手頭里的錢快用光了,他不知道找誰借錢了,能想到的人都找過了。就連他那幾個月光族同事他也薅過了,雖然只薅到幾根毫毛。
李梓南的大腦像搖號機一樣滾動著,看看還有誰能給他借錢。突然間,他腦子里甩出一個名字——林燕。林燕前不久拿到了彭宇的五十萬,要是蘇茜開口向她借,她多少也會借一點的。
李梓南把這個想法跟蘇茜說,蘇茜罵了他一頓,她說這是人家兒子的撫養(yǎng)費,怎能厚顏無恥打人家這筆錢的主意呢?李梓南覺得,這錢又不是借了不還,開個口有那么難呢?這臉面重要還是兒子的命重要?為此,他和蘇茜大吵一架。最后蘇茜還是怪他無能。他無言以對,摔門而去。
他像丟了魂一樣在大街上走著,淚流滿面。他不知不覺走進一條老胡同,胡同里的電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縱橫交錯,電線桿密得像梅花樁,歪歪扭扭,搖搖欲墜,每根電線桿上都貼滿各種小廣告,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修鞋匠在路邊一絲不茍地修鞋,叮叮當當,唧唧復(fù)唧唧;賣藥酒的扯開嗓門吆喝著,唾沫橫飛,攤前圍滿了躍躍欲試的老年人;買煎餅的現(xiàn)做現(xiàn)賣,慢悠悠地翻動著鍋里的煎餅,滋滋作響,香氣四溢;一些發(fā)廊門口坐著妖艷的女子,沖李梓南打招呼拋媚眼……
李梓南撥通了廣告上的貸款電話。對方問他有沒有房,他說沒有,對方又問有沒有車,他還是說沒有,對方破口大罵沒房沒車貸款個錘子,快把他耳朵震聾了。他把手機拿遠,再把手機貼近耳朵時只聽見嘟嘟嘟。
他繼續(xù)往前走,看到一個收腎的廣告,頓感脊背發(fā)涼,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匆匆離開。他走了幾十米便返回來,再看這個收腎的廣告,撥打了上面的電話。對方說電話里不便詳談,有意者見面聊。
他按照對方說的地址,來到一家黑醫(yī)院,其實就是一個黑診所。一個又高又胖,油光滿面,頭大脖子粗,長得像屠夫,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接待了他。肥男說,賣一個腎可拿二十萬,說完隨手從抽屜里拿出二十萬現(xiàn)金放在桌子上。李梓南目光呆滯,看著這筆錢,沒有心動,唯有心痛。他聽見自己的心在滴血,淅淅瀝瀝,像極了屋檐落下的雨滴聲。
他簽了一張協(xié)議,像一頭被五花大綁的豬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此時,又進來了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打開手術(shù)燈,帶上手套和口罩,從柜子里取出藥擺在桌子上,整個房間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和酒精味。李梓南看見有很多塵絮在手術(shù)燈下飛揚,像蒲公英在飛中飛舞。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頭即將被宰殺的豬,可憐、無奈、恐懼??伤窒耄裟芫葍鹤?,別說賣一個腎,就算叫他死他也愿意。
他聽到手術(shù)盤里刀具碰撞的聲音,頓感脊背發(fā)涼,寒意迅速漫過他全身體,他又害怕起來了,甚至有點發(fā)抖。他心想,這可是個黑診所呀,要是他們把他殺了,掏盡他的內(nèi)臟,都沒人知道。他怎么糊涂到這個地步呢?天啊!命懸一線啊,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他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跳下床,像一匹受驚嚇的野馬,沖出手術(shù)室,跑出黑診所,掠過一條條巷子,穿過一條條胡同,跑到大街上。他跑了很遠才停下來,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感覺腳底又辣又疼,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沒穿鞋。
此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他這才想起自己出來一天了,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到醫(yī)院接替蘇茜和母親了。他在沿街的鞋店買了一雙鞋子穿上,趕往醫(yī)院。
“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上哪去了?打你手機也不接!”蘇茜氣呼呼地問。
“我今天去工作室忙點事。”李梓南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蘇茜十幾個未接來電。
“你去工作室了?我打電話問你同事,他們說你今天沒有去工作室?!碧K茜更生氣。
“二毛,你到底去哪了嘛?實話實說就好了嘛,別惹小蘇生氣啊,小蘇在這里累了一天了?!蹦赣H半哄半求地說。
“我去外面拍攝去了,他們不知道?!?p> “去外面拍攝?你怎么不說去外地出差呢?”蘇茜喊道,“李梓南,你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
“小蘇,二毛,有話好好說,別吵架啊,這里是醫(yī)院呢?!蹦赣H很為難,哀求道。
“走走走,到外面說!”
蘇茜拉著李梓南的衣袖,往樓外去。
“哎,你們有話好好說呀。”
母親不放心,跟了出去。
“我問你,幾個月前,有一次你說去外地拍攝,拍什么呀?大晚上的,到郊區(qū)那大酒店拍什么!你說啊,你去嫖娼竟然跟我說去外地拍攝!”
李梓南腦袋轟一聲響:“誰告訴你的?”
“哼,”蘇茜冷笑一下,“誰說不重要??磥磉@事是真的了?!?p> “茜兒,你聽我解釋,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是去了,但我只是陪別人去的,我什么都沒做,真的,你要相信我!”
“陪別人去的,你自己什么都沒做?這話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
“二毛,你怎么能做這混事?”母親責備李梓南。
“媽,我真的什么都沒做!你們要相信我??!”
“李梓南,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謊話連篇!剛才還撒謊說今天去外面拍攝!”
“茜兒,我今天只是心情不好,到外面走走,忘了時間。對不起啊,讓你和媽在醫(yī)院久等了?!?p> “可你為什么撒謊?李梓南,我現(xiàn)在算是看透了,你沒一句可信的話!”
蘇茜說完就跑了。
“茜兒!”
李梓南去追蘇茜。
母親也追了幾步便停下,因為她想到自己孫子躺在ICU里,至少要留個家屬在醫(yī)院守著。
蘇茜跑出醫(yī)院,在人行道上淚奔,哭得很傷心。
“茜兒,我錯了。你聽我解釋?!?p> 李梓南拉住蘇茜。
“我不聽!”
蘇茜甩掉李梓南的手,繼續(xù)往前跑。
“你要去哪?”
“你別管我!”
“我不管你,也不求你原諒我。請你看在兒子的份上,你別走好嗎?”
“別再跟我提兒子,我不想再見到你!”
“蘇茜!”
李梓南一把拉住蘇茜,她趔趄轉(zhuǎn)過身,險些摔倒。
“我明白了,你執(zhí)意要走,是想拋棄我和兒子是嗎?你剛才只不過是借題發(fā)揮而已,是嗎?”
“對!我實在受不了了!兒子病了,不知還能不能救活。房子沒了,還欠別人一屁股債!你要是個有本事的男人,我們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我真后悔當初匆匆忙忙跟你結(jié)婚!”
蘇茜說完,捂著嘴泣不成聲,跑了。
李梓南沒再去追,愣愣地站著,似乎魂丟了,身體也被掏空了,微微晃動身體像一個被風吹動的稻草人。
他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醫(yī)院的。
“小蘇呢?”母親問。
李梓南回過神來,苦笑一下:“她……她走了!”
“上哪去了?”
“上她閨蜜家去了!”
“別擔心,她消了氣就會回來的?!蹦赣H安慰著他。
其實李梓南并不知道蘇茜上哪去了,剛才他只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隨口說蘇茜去了閨蜜家。母親離開醫(yī)院回家休息后,李梓南給林燕打電話,林燕沒接。他又連續(xù)打兩個電話,也都沒接。他開始著急了……
過了一會兒,林燕給李梓南發(fā)來一條手機短信,說蘇茜在她那里。李梓南這下放心了,他相信母親說的話,蘇茜氣消了就會回來的。
第二天早上,母親來到醫(yī)院后,李梓南給蘇茜打個電話。
“茜兒,你起床了嗎?”李梓南的語氣溫柔得像太監(jiān),他都懷疑這聲音不是從他嘴里發(fā)出。
“起了。”蘇茜語氣很平靜,像臺風過后的湖面。
“要不你再多睡一會兒吧,在林燕家多住幾天,好好休息,最近你太累了,瘦了好多。醫(yī)院這邊有我呢,你放心啊。”
“我要走了,兒子就拜托你了。我對不起你們!”
“你……你要去哪呀?”李梓南的語氣又變了,像個太監(jiān)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不知道,我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不要找我,也不要再聯(lián)系我?!碧K茜的語氣依然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不像開玩笑,也不像是氣話。
“茜兒,你別走,你聽我說,有我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一起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李梓南還想像朗誦詩歌那樣說下去,可蘇茜已掛斷電話。他愣住了,像一個戴氧氣罩的病人被人夾住氧氣管,頓感呼吸困難。他的手機從手上滑落下來,砸在腳尖上,響聲很小很沉。他沒反應(yīng),也不動,像個木樁。
母親撿起手機,遞給他,顫著聲音問:“小蘇不回來了?”
他接過手機,微微搖了搖頭。
“她要上哪去?”母親又問,語氣有點燒焦的氣味。
李梓南像得到解穴了一樣,突然跑下樓。
他像個失戀的鬼火少年騎著摩托車在路上飛馳,風中凌亂的頭發(fā)像急流底下的水草。
他來到林燕家門前,像土匪一樣急促地拍打林燕的家門。
“蘇茜呢?”
“她走了?!?p> 他甩開林燕,闖進林燕家里找個遍,也沒見蘇茜的影子。
“她去哪了?”
“不知道,她沒跟我說?!?p> “你們是閨蜜,她怎么會不告訴你?”
“她真沒告訴我?!?p> “她去哪了?!”他大喊,臉幾乎要貼在林燕的臉上,兇神惡煞的樣子。
林燕沒說話,也沒后退,像在堅守陣地,似乎一旦后退就輸?shù)簟?p> 反而是李梓南先后退了,抖著手指著林燕,咬牙切齒地說:“你們都是一樣的貨色,嫌貧愛富,鐵石心腸!”
李梓南說完便甩頭離開,兩滴眼淚被甩落在地上。
李梓南來到孤兒院門口停下摩托車。兩個新來的保安不認識他,問他找誰,他說找院長。他未等保安通報,便火急火燎地闖進孤兒院。保安以為他是來鬧事的,極力阻攔,雙方干了起來。他寡不敵眾,被兩個保安摁在地上,嚎叫掙扎,像極了鄉(xiāng)下殺年豬的場面。
院長聞聲趕來,叫保安放了他。他臉上的擦傷像極了烏巢酒徒淳于瓊被曹操命人在其臉上刺的字。
“小李,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院長一邊給他擦傷的臉上藥一邊問。
他本想問院長是否知道蘇茜去向,可他聽院子這樣問,估計院長還不知道蘇茜已走。
“蘇茜走了?!?p> “啊?去哪了?”
他搖了搖頭,藥水在他臉上畫成一條線。
他像一具僵尸一樣走出孤兒院大門,突然發(fā)狂似的扯下脖子上刻著蘇茜畫像的玉墜,狠狠地摔在地上。玉墜應(yīng)聲而碎,四處飛濺,嚇飛了樹上的兩只小鳥。
他回到醫(yī)院后,母親問他:“小蘇呢?沒找到嗎?”
“走了,不知上哪去了,再也不回來了!”
“她會回來的!”
母親活了大半輩子,所預(yù)料的事大多都應(yīng)驗,也算得上半個預(yù)言家了。他但愿母親這次預(yù)料也會應(yīng)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