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謀中謀5
空氣逐漸冷凝,巫寧兒自然也感受到了身旁近似冰凍般的男子,她似笑非笑道,“王爺要一直待在這里嗎?”
“非也。”元蒼嶺自知她不是個輕易能掌握的人,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吶,想當(dāng)初,范太師也是這樣說自己的。
“走吧?!蔽讓巸禾铒柫硕亲?,又想好了怎么除奸化險,自然是心情愉悅。
元蒼嶺眼角露出一個白色影子,于是抓住她的手臂,阻止道,“等一下。”
“嗯?”
“你的發(fā)髻……”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元蒼嶺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木簪,可此刻的頭發(fā)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散落到腰間。
巫寧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茹兒的盤發(fā)竟然會掉?
每次遇見他都碰見倒霉事,下獄暫且不談,那是自己沖動了,之后又差點被州府里的巡查侍衛(wèi)抓住,這一次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發(fā)髻散亂,這可是不成體統(tǒng)的,而且還是在男子面前。
心里萌生出,幸虧祖父沒有看見,否則免不了罰抄家規(guī)了,這樣的想法來。。
“我來幫你。”元蒼嶺搶在她之前,奪過棕黑木簪,把她按住在木凳上,安慰道,“放心,我會的。”
巫寧兒剛想責(zé)問他,感受到頭上的輕柔,便沒有再開口,隨他擺弄。
元蒼嶺像是梳過幾百次,很是熟練的撩起,借著手腕的勁兒,也沒有使多大,纏繞了幾圈,又把木梳掰成兩瓣,一瓣固定在頭發(fā)上,一瓣用作捋順散發(fā),隨后把木簪斜插在發(fā)根間。
一系列動作下來,極其順暢,不像是一個男子所為。
“這是第一次!”元蒼嶺確定沒有問題后,很是鄭重地說道。
巫寧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微微垂下來的墮髻,使人沒有之前的清冷高傲,更顯淑雅溫順。
這模樣像極了精心裝扮的新娘,被心上人看久了,露出的害羞神情。
這一刻,元蒼嶺心中的一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碰撞,她,只能屬于自己!
巫寧兒可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只是為著剛才小瞧他而抱歉,“謝謝?!?p> “無礙?!痹n嶺轉(zhuǎn)過身,但攥緊的拳頭暴露了一切。不想被看穿,只好率先往前走著,避免和她對視。
“你知道去哪兒嗎?”
“自然?!?p> 剛才讓蒼瀧他們辦的事已妥當(dāng),既然網(wǎng)都撒好了,自然是要在魚上鉤的地方等著了。
他先讓蒼瀧去請州使夫人,使得二人分心,州使夫人從小是獨女,嬌生慣養(yǎng),在千寵萬愛中長大,絕不允許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所以一旦發(fā)生嫌隙,那岳丈祁氏就不會千依百賴了,起碼也得給他點教訓(xùn)。
許仲晦近年來受慣了點頭哈腰,怎么可能輕易道歉,這樣一來,和祁家千方百計維持的關(guān)系,再怎么親密無間,都會產(chǎn)生縫隙,只要有間隙,就會有無盡的寒風(fēng),等到一發(fā)不可收拾之時,就是他們垮臺的那一刻。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鋪子,但是巫寧兒不大放心,元蒼嶺像是看穿了她所想,摟過她的肩膀,溫柔道,“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人守在鋪子里,絕不會被人看出端倪。”
巫寧兒點點頭,放心了。
不久前自己安排茹兒在鋪子門上掛了一塊“因故休業(yè)”的牌子,街坊鄰居都以為是家中有老人去世,這才沒有引得懷疑。
就在他們離去后,一個賣糖葫蘆的鋪子老板換上一副不可察覺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恨非恨,神秘莫測,瞧不出具體。
旁邊一個小孩兒想要買一串,都被那表情嚇得哇哇大哭,大人從人群中趕緊拉過。
“怎么?還沒有找到嗎?”舒伯文靠在太師椅上,低聲問著。
那人很是誠實答道,“回舒大人,沒有?!?p> “沒有?”
“那人太過狡詐,實在是將府里上上下下翻遍都沒有?!?p> “沒有也得有!”舒伯文生氣地將紅木桌上剛沏好的茶水狠狠往地上一砸,玻璃碎片飛濺,水漬四射。
一個小碎片從那人的側(cè)臉頰邊擦過,隨即割下了幾根發(fā)絲。
“請大人手下留情?!毙闹猩钪约弘y逃一死,干脆不再求饒,而是為著家人求得一份體面,“小的沒什么要求,就是家中父母養(yǎng)老,想請大人體恤?!?p> 舒伯文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知在何地游蕩,一股憤懣不平油然而生,“理由?”
“大人!”聽到如此不含蓄的回應(yīng),那人顧不得禮儀,立馬沖上前去哀嚎,“大人,您不能這樣?”
不過還沒走一步,就被侍衛(wèi)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舒伯文看著,心里十分痛快,挑出食指用力抵著他的下顎,吹著口氣,質(zhì)問道,“本官為什么不能這樣?等到何時你坐到高位上,也可以。”
“你……”
“舒老弟?!鼻f恒聽到下人的回稟,立馬帶傷趕來勸阻,“那人我已知道是誰了。”
“莊大哥?!笔娌目吹角f恒,恭恭敬敬的行禮,立馬上前攙扶,但是聽到要寬恕,提出了異議,“但是這樣……”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本官明白?!闭f完,在左右?guī)椭侣渥?,但著落的那一刻,眉頭緊皺,嘴巴抽著冷氣,由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可丟失顏面,強(qiáng)撐著,擺擺手說道,“你們先下去。”
“謝大人?!?p> 那人也被放開,在別人的支持下,慢慢爬起。臉頰在地上摩擦下蹭破了,血絲印在地上清晰可見。
等到全部人屏退后,莊恒才呲出了聲,“舒老弟,大哥知道你是不甘心,但是昨日剛與許大人商議,結(jié)果就變成這樣,許大人也是焦頭爛額,我們這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真真是要麻煩了啊。”
莊恒說得其實不無道理,在幽州除了許大人還算好說道,其余的,尤其是那些老頭子們,各個都是迂腐無知,打著臉充胖子,明明沒什么,非得因為一塊石頭的裂紋,說是會給幽州帶來不詳,非要舉行什么祭天儀式。
要不然哪里會讓京落去送死啊,周鵬好歹也是自己提拔上來的,平時的關(guān)心愛護(hù)不亞于親弟弟了,又哪里會把弟媳往火坑里推。
說到底,還是自己被逼無奈啊,又聽說帝都有人要過來巡查,也不知怎么的,之前幽州也沒這么受到重視啊。
為了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莊大人說的小弟都明白,事已至此,信王已然是顆棄子,那也得變廢為寶,為我們所用?!?p> 舒伯文心中怎會甘心謀劃了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頭,要是不能報仇雪恨,怎么對得起地下的亡夫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