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你什么意思?”
瞪著馮云院那懶散的笑容,白子青平靜地問道。
“當年為孝王害死的諸臣,我都把遺體藏在冰墓,還在下面通著冷氣?!闭f著,馮云院伸了個懶腰,“只要在下面待上兩個小時,不管是人是妖,都要被生生凍死?!?p> 聽了這話,白子青將平板拿到了馮云院的面前:“指出來,什么地方?!?p> 張開惺忪的眼睛瞅了瞅屏幕,馮云院抬起手來,瞄準了位置點了下去。
“很好,那赫,傳信號,各營朝這個高坡前進?!闭f著,白子青將平板交到了那赫手中,轉而看了看在一旁微笑的馮云院:“代新侯,你任職右長史多年,應該知道他們丹家對你這種人都是如何處置的。如果你膽敢耍花樣,長公主絕不會讓你舒舒服服的死。”
抬手聳了聳肩,馮云院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見此,白子青嘆了口氣,轉過頭來抽出佩劍,朝著各營大喊:“各營,自此西北五十四公里,十分鐘飛至!”
“是!”
在一片整裝聲音之后,白子青將佩劍橫向了西北方向,過了三秒鐘,待窸窣之聲已畢,便吸了口氣,大喊道:“前進!”
瞬間,各營平府官兵“嗡”地一聲飛了出去。所過之處,草木隨之傾塌,煙塵為之翕張,過了十余分鐘,只聽得一聲鳴笛,所有人都放緩了速度,漸而停了下來。
坐在毯子上,馮云院撫了撫凌亂的頭發(fā),隨即指著一個高坡對白子青說道:“看到那棵樹了沒有?往右行十五步,正下面就是冰墓。”
自半空中落在了地上,白子青趴在高坡上左右聞了聞土壤,而后抬起頭來,向那赫點了點頭:“八成就是這里?!?p> “總部,你真能聞得到?”站在那赫的身邊,連富握著刀皺著眉頭,“該不是被姓馮的這小子騙了吧?”
“不會錯,就是這里?!闭f著,白子青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土,“代新侯,你們平時怎么下去?”
“明入地中,遁地的本事你們還是有的吧?”頭也不抬一下,馮云院摳了一會兒手指,聽無人搭話,便懶洋洋地抬頭看去,只見白子青左右張望著,而身邊的那赫、連富都搖著頭。
“瞅瞅,說出來都是朝廷的天兵天將,結果連個遁地的人都沒有?!?p> 沒有搭理坐在一旁的馮云院,白子青轉過身來,插著腰對那赫說道:“遁地我倒是學過,可是這察省的地面實在太硬,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弄松一些?”
“這……”
還沒等那赫開口,只見連富抄起佩劍來,挽了挽袖子朝馮云院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實在不行,我們就生生挖開這里?!?p> “這個你們隨意,不過如果我要是你們,就會用更聰明一點的方法。”
“請代新侯指教?!笨粗T云院趾高氣昂的樣子,白子青欠了欠身說道。
“你們放了我,我遁入地下去把你們王爺從土里刨出來。”
一聽這話,白子青插著腰,搖頭笑了笑:“馮伯伯,你是不是想跑都想瘋了,你覺得我們能答應你么?”
“這個你們隨意。”
輕輕嘆了口氣,白子青看著馮云院笑呵呵的模樣,一只帶著黑眼圈的右眼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不過我還是有個小建議,白總部?!币姷桨鬃忧嘤行┆q豫,馮云院將手放在嘴邊,壓低了聲音戲謔地說道:“再不快些決定,你家王爺就要被凍死了?!?p> “老朱,我都快被熱死了?!?p> “王爺,您就少說兩句吧?!泵摿松弦露自谝贿?,朱季爻一邊拿著襯衫朝丹淵呼扇著,一邊滿頭大汗地嘟囔著,“微臣這給您扇著風都還沒說熱呢,您倒還抱怨起來了?!?p> “我不管,總之都是你的不對?!辈林~頭上的汗珠,丹淵氣急敗壞地說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念咒的時候不要這么用力,尤其是離火咒,控制不好力度容易誤傷,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本來就是想暖和暖和,現在呢?把空調都燒壞了!”
“我怎么知道這里封鎖程序突然就變弱了。”抬著頭看著三十多米高的天花板上那黑漆漆的窟窿,朱季爻喘著氣將襯衫摔在了一邊,和丹淵并排坐在了棺材上。
“怎么不扇了,繼續(xù)扇啊?!币姷街旒矩沉T了工,丹淵推了推他赤裸的肩膀。
“王爺,微臣剛才把最后一點兒氣力全都用在一道離火咒上了,現在是實在扇不動了。您要是還熱,就先吐吐舌頭,自己先散散熱吧?!?p> “大膽?!庇袣鉄o力地喘著粗氣,丹淵將上衣也脫了下來,隨即拿衣服擦了擦滿身的汗水,“我告訴你,要是本王今天能活著出去,肯定饒不了你小子的?!?p> “那微臣就放心了,反正今兒個是指定要死在這里了。”摸了摸一旁濕漉漉的墻壁,朱季爻說道,“我看這里熱度這么高,少說也是在地下五百米,總部她們就算是打敗了馮夏聯軍,找到這里也要大半天時間。到那個時候,殘存的涼氣一耗光,咱們全都要蒸成熟粽子。”
聽了這話,丹淵氣的撓了撓脖子,什么話也沒說。過了半晌,他猛地轉過身來,拍了朱季爻一下:“老朱,我有個辦法,說不定能讓咱哥兒逃出去。
“什么辦法?”
“告訴你,當年我娘教過我一套回天法咒,你試試,說不定能把精氣快些補回來。”
“讓我試?”一聽這話,朱季爻皺著眉看了看丹淵,“我不試,當年先王妃教的是你,又不是我?,F在你攛掇著我沖在前面,是不是又想讓我給你趟雷?”
“老朱,都到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兒推三阻四的。我年輕,道行不如你們深?!?p> 看著笑嘻嘻的丹淵,朱季爻嘆了口氣,轉身坐在了地上。
待記下了丹淵告訴他的咒言,朱季爻苦著臉嘆了口氣后,便盤著腿閉上了眼睛,抬手自作了指訣,只見他念了一整套回天法咒,身子就飄飄悠悠地飛在了半空中。
“誒誒誒!你別說,這還真管用。”一感到朱季爻身體開始發(fā)熱,丹淵坐在地板上,如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般拍著巴掌。
“王爺,別吵?!遍]著眼睛飄在半空中,朱季爻開口說道。
“好吧好吧?!币宦犨@話,丹淵笑著撓了撓頭,“你說,如果你真能成功回血,咱們就不需要教官她們搭救了?”
聽了這話,朱季爻剛要回答,猛然聽得天花板一聲沉重的響聲,零零碎碎的碎石便掉落了下來。
見此,朱季爻猛地轉過身來,用身體擋在丹淵身前,堅實的后背死死地撐在上面。
“丹右廷,你個小王八羔子!”
就在碎石紛紛落地的瞬間,只見眼見一道灰影閃過,白子青抬腿將跌落下來的碎石踢到了一邊,隨即落在了一個棺材上。
“告訴你,我要辭職!姑奶奶再也不給你們丹家打工……了……”一片煙塵散去,白子青嚷嚷著從四下的塵埃中走了出來。還沒說完,只見兩個半身赤裸的年輕人一上一下地趴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
見此,白子青愣了一秒,隨即扭過了臉來,紅著臉輕咳了一下。
“你們先忙?!?p> 說著,白子青轉身便要離開,沒走兩步,只感覺褲腿一緊,回頭看去,卻見朱季爻趴在地上盯著自己,一只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褲子。
“先別走,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咳,你們開心就好?!?p> 掙脫著朱季爻的手,白子青皺著眉紅著臉,攥著褲腰帶往前蹭著步子。
“王爺!王爺沒事吧?”自天花板上的大洞飛了下來,那赫和連富以及陪同的幾個官兵落到了泥水摻雜的地面上。
“沒事,都沒事。”說著,朱季爻站起身來,扭過頭去。只見丹淵呈一個“大”字,四平八穩(wěn)地躺在地上,兩只眼睛空洞洞地看著天上的大洞。
“右廷?”見此,白子青小跑著來到丹淵的身邊,伸出手來晃了晃他的肩膀,隨即扭過頭來盯著朱季爻:“老朱,你們玩兒的有些過火了吧?”
“玩兒?玩兒什么?”看了看朱季爻,那赫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我說,你們倆怎么把上衣都脫了?”
過了一陣子,只見丹淵轉過頭來,顫巍巍地抬起了手,摸了摸白子青的臉龐。
“拿開!”一把將他的手扯了下來,白子青趁機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瞎摸什么,你還男女通吃啊?”
“教官……真的是你們???”
“廢什么話?除了我們幾個,誰閑的沒事兒來救你個小兔崽子?”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丹淵笑著嘆了口氣,“天不絕我,我丹漢三又回來了……”
在那赫和連富的攙扶下,丹淵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了身來,隨即從連富的手中接過了一件黑色的軍外衣披在身上。
“你們是怎么進來的?”一邊系著領口的扣子,丹淵一邊問道。
“是馮云院,我們俘虜了他之后,要他遁入地下來救你。”
“什么?”一聽這話,丹淵猛地扭過臉來,“他人呢?”
“跑了?!闭f著,白子青嘆著氣看了看洞口,“不過他走之前,應該是將這里的封鎖程序都解除了,我們后來沿著松土一直摸到了這里,估計也是他留的通路?!?p> “這小子,還挺仗義的?!闭f著,丹淵甩了甩胳膊,招呼著所有人往洞口飛去,自天花板的窟窿飛出,丹淵沿著隧道,摸黑朝上飛去,只見在頭頂上,小小的亮點越來越清晰,直到飛了四五百米,才見一個官兵拿著手電筒朝下面搖晃著。
“匯報一下情況吧?!钡人腥硕硷w出了地面,丹淵朝白子青說道:“帶來了多少人?有一萬么?”
“不瞞您說,咱們平府的家底都在這一帶了?!闭f著,白子青撣了撣身上的土,“除了在這里的第二團和護衛(wèi)營,還有第一團、第三團和安王府的濟字團,正在趕來。老朱的第四團也自東陽往這邊飛?!?p> “可以啊教官,這事辦的漂亮?!?p> 本來還以為丹淵會有意見,一聽他這樣說,白子青笑著抬起了頭來:“王爺,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決戰(zhàn)吧?”
“是啊?!边~著大步走上了高坡,丹淵轉過身來,插著腰看著眼前黑壓壓的各營官兵:“各營將士!自廣仁二十年以來,馮寇夏匪,屢屢侵擾諸省北塞,近年又兵指平州,妄行叛逆。今日!我部深入察省,直驅北域,只為徹底蕩平匪患,清繳張徐余孽!”
“切……”看著丹淵插著腰站在高坡上,白子青笑著搖了搖頭。
“只要這次能夠平定北塞,諸營將士,本王一一代天行賞,絕不遺漏!”說著,丹淵拔出連富遞過來的佩劍,高喊著將劍指向天空:“效忠天子!”
“丹天永祚!”站在高坡下面,各營官兵都跟著高喊起來。
“吾皇萬歲!”
“萬歲!萬萬歲!”
喊畢,丹淵拎著配劍從高坡上走了下來,一臉懵懂地看著白子青:“教官,察部的人在哪兒呢?”
一聽這話,白子青笑著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你不知道啊?我看你在上面喊的這么熱切,還以為您老人家知道敵人在哪兒呢?!?p> “什……”看了看左右,丹淵慌張地跑到了白子青的面前:“敵人都還沒確定位置,你就把各團士兵都搬過來了?要是南邊有什么動靜,怎么辦?”
“嗯……關于這個問題?!睂⒆炖锏臒燑c了上,白子青剛要回答,忽然在遠處的山巒深處,一聲尖銳的笛聲撕破了沉寂的夜空。
聞此,站在山下的諸營官兵一片騷動,在他們的面前,月光下的群山上出現了一兩點光亮。隨即,千點、萬點的光點,如夜晚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一般閃爍了起來。不斷閃爍的光線,逼著每個官兵瞇著眼睛轉過了臉去。
看到這幅景象,白子青愣了兩秒鐘,而后猛地回過頭去,拔出佩劍朝諸營將士的背后一指。
“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