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來的真是時候!”
笑著朝成王丹燭揮著手,丹淵舉著刀活蹦亂跳地跑了過去。即走至近前,他將刀丟在地上,雙手摟住了丹燭的雙肩。
待擁抱之后,丹燭抬起頭來,瞇著眼看了看云上的章軍:“三哥,奉長公主諭,弟弟率所部人馬來抵御偽朝犯境?!?p> “好好,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你這次帶了多少人?”
“四萬有余,都是直接從成光帶拉來的。”
一聽這話,丹淵趕忙扭過頭去,朝著天空上的劉雪瑞大喊了起來。
“上面的南朝兵將聽了!你們已經(jīng)被我三十萬大軍包圍了!趕快下來投誠!我朝長公主仁德,只要你們服從我朝的要求,長公主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噠!第一……”
看著地面上的小黑點(diǎn)手舞足蹈地嚷嚷著,天空中的劉雪瑞輕哼了一聲。
“什么三十萬,加起來估計也不過八萬?!?p> “雪帥,剛剛得到消息,賊庭安王,派遣一萬人自安和向這里趕來,大概二十分鐘后抵達(dá)。”站在劉雪瑞身邊,一個部將湊了過來小聲說道。
“成離,你害怕了?”扭過臉來看著這個部將,劉雪瑞笑著舉起了手中的長戟。
“雪帥,要說沖鋒陷陣,我魯成離從沒打過怵。就是擔(dān)心兩千人的部隊(duì)全部消耗在這里,將來咱們光復(fù)北土就要難上加難了?!闭f著,魯成離拱起手來,低著頭說道。
默默地聽著魯成離的話,劉雪瑞轉(zhuǎn)過頭來朝下面看去,只聽丹淵還站在那里,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
“第五,每天的早飯不許吃甜豆腐花!第六……”
“好啦,別他娘的喊了!”
說著,劉雪瑞一舉令旗,只見在云彩中的獵獵軍旗都匿了行蹤。
“你給我等著……”
小聲嘟囔了一句,劉雪瑞將令旗一橫。清風(fēng)吹過,湛藍(lán)的天空便再次浮現(xiàn)了出來。
明媚的陽光下,四下再不見一個章兵,安靜的群山環(huán)抱著秋潭般的一方天空,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抬頭看著寧靜的藍(lán)天,丹淵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嚇?biāo)牢伊?,她要是不退的話,我還真不知道第六條該說什么。”
“三哥,怎么你就帶了這么些人,其他的團(tuán)呢?”看著丹淵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丹燭將貼身的手絹從懷里掏給了他。
“啊……謝謝?!蹦弥纸伈林~頭和脖子,丹淵扭過身來,拽著丹燭往后面走去:“兄弟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我們剛剛解決了馮云院和夏元零,大部人馬都還在察省?!?p> “嗯,說起這個,我還想起有個禮物沒送給三哥呢?!?p> 笑著朝左側(cè)的成部將校揮了揮手,丹燭俯下身來,湊到丹淵的耳邊說道:“三哥,你看你是不是找這個呢?”
疑惑地看了看丹燭笑瞇瞇的臉,丹淵朝他身后看去,只見在幾個成王府的士兵押解下,一個穿著土黃色軍襯衣的女性被帶了過來。
只見那女人披頭散發(fā)著,白皙的臉龐在凌亂的發(fā)絲中若隱若現(xiàn),高挑的身材有些傾頹,看樣子是累壞了。
仔細(xì)端詳了一下,丹淵猛地一拍大腿,蹦跳著朝那女人跑了過去。
“夏大姐,咱們又見面了!”笑著跑到了夏元零的面前,丹淵彎下了腰,自下面看了看夏元零低著的面容,“你這臉色不好啊,遇到什么煩心事兒啦?”
“成王,你個卑鄙小人……”抬起了傷痕累累的臉,夏元零咬牙切齒地盯著站在一旁的丹燭:“我來投奔你,是覺得你從不參與涼廷左右之爭,你非但不幫我,還將我交給丹淵這小子……”
“夏匪,你以為我成王府真是藏污納垢之所?如果連你都收入帳中,那我……”
“誒誒誒,老四,別這么說。”盯著夏元零眼角上的傷痕,丹淵打斷了丹燭的話:“夏總寨,你的屬下投降了,那個副都統(tǒng)胡呈章,正帶著云冼寨的一千多弟兄等著你回去呢?!?p> 吹了一下垂到眼前的發(fā)絲,夏元零冷冷一笑:“煩王爺告訴胡呈章,要他好好護(hù)著兄弟們,死心塌地的跟平王混,我死之后,別惦記著我?!?p> “那小子我看不是個什么好人,你這打了敗仗,他就要自告奮勇去活捉你?!?p> “是我虧欠云冼寨的兄弟們,他這么做……沒錯。”
抱著胳膊回頭朝丹燭笑了笑,丹淵揮開了押著夏元零的成兵,走到了她的身后將綁繩解了開:“夏總寨,我丹淵是個實(shí)在人。當(dāng)時在錫莊你不殺我,今天我也不殺你?,F(xiàn)在你兵也沒了將也沒了,找個地方討生活去吧?!?p> 說著,丹淵找柳桉借了二十塊錢,抓起夏元零的手來,將錢塞進(jìn)了她的手中:“在單位辦個證,找個踏實(shí)的工作混口飯吃,不比當(dāng)匪強(qiáng)?”
聽了這話,夏元零哼笑了一下:“沒學(xué)歷、沒經(jīng)驗(yàn)、有前科,快三十的人了,你讓我找什么工作去?”
“這個你還是和職介去談吧?!睂⑾脑懔涝诹松砗?,丹淵插著兜和丹燭、那赫、柳桉等人往遠(yuǎn)處走了去,“填緊急聯(lián)絡(luò)人的話,就寫我的名字?!?p> 看著丹淵晃晃悠悠的背影,夏元零手里攥著二十塊錢呆呆地站在那里。
微風(fēng)吹拂下,她那微卷的長發(fā)隨風(fēng)輕輕搖動著,一時間,她似乎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涼意鉆入了她的襯衣,逼得她輕輕縮緊了領(lǐng)口。
回想起來,原來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脫去大氅了。
“我有多久沒脫那氅子了?!?p> 掠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夏元零帶著淡淡的微笑回憶著。
還記得在廣仁十四年,那時的她才十七歲,當(dāng)月光下的朱季爻將這件黑狐氅交到她手里的時候,這手中的分量是那么的沉重、溫暖……
“那個啥……我說!姓丹的!”
將錢隨手塞進(jìn)兜里,夏元零紅著臉,朝著丹淵的背影大聲地喊道。
一聽這聲音,丹淵和丹燭同時回過了頭來,不約而同地說了句:“啊?”
“沒有……那個傻了吧唧的姓丹的,說你呢?!币贿吅爸?,夏元零一邊小跑著追了上來。
聽了這話,丹淵隨手拍了拍丹燭的肩膀:“老四,她叫你?!?p> 待追到丹淵的面前,夏元零躊躇了一會兒,隨即將雙手放在了背后,一邊磨蹭著靴子一邊盯著他的雙眼。
“那個啥……你們單位,還招人不?”
暖洋洋的陽光中,微風(fēng)將無數(shù)面“平”字大旗旗吹得獵獵作響,激烈的聲音好似舞臺下的狂歡。將夏元零遞過來的二十元錢收到了兜里,丹淵和柳桉、那赫相視一笑,隨即抬起手來拍了拍夏元零的肩膀。
“都已經(jīng)夏至了,以后別穿的這么厚了,我回頭讓老朱再送你件短袖?!?p> 看著丹淵的笑容,夏元零一愣,隨即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雙手高高地拱起。
“微臣夏元零,謝王爺恩典?!?p> “好好好,快起來吧。”雙手將夏元零扶了起來,丹淵扭過頭對丹燭說:“老四,走!一起回平州吃慶功宴!”
“啊……我就先不了……”說著,丹燭尷尬地?fù)狭藫侠饨欠置鞯聂W角,還沒等說完,忽聽得東方天空一陣呼嘯之聲,抬眼望去,只見遠(yuǎn)處河谷處,零零星星的士兵飛了過來。
“三哥!我來啦!”
丹淵聽了,瞇著眼仔細(xì)看了過去,卻見飛在士兵的最前面的,就是氣喘吁吁的安王丹演和侍女艾荷。
“sorry、sorry,我遲到了,還沒開打呢吧?”自半空落到了地上,丹演喘著粗氣小跑了過來:“我在安和的一個團(tuán)這兩天正度假呢,命令一過來大家都亂了。我剛回到青市把青字團(tuán)調(diào)過來的。”
“你還知道來啊?!贝降ぱ菖艿搅松磉?,丹淵抬手在丹演的后腦勺上拍了一下:“要指著你救,三哥的命早就沒了?!?p> “我錯了還不行嘛。怎么樣,現(xiàn)在什么情況……”還沒等把氣喘勻,丹演抬頭一看站在面前的夏元零,以及背著手望風(fēng)景的丹燭,一時有些發(fā)懵。
“成王?還有夏元零?什么情況這是……”
笑著看了看他們二人,丹淵拽著丹演的胳膊走到了一邊:“詳細(xì)情況我一會兒跟你講,現(xiàn)在南章危險暫時解除了,你給安王府兩個團(tuán)的兄弟們多發(fā)些賞錢,按例我出六,你出四。”
“啥……你才出六?我們可都是為你們平府打仗來的。這次還不得你出十,我出2?!?p> “你這數(shù)學(xué)是怎么學(xué)的,我還出王炸呢?!甭犃诉@話,丹淵轉(zhuǎn)而壓低了嗓音對丹演說道:“現(xiàn)在夏元零歸降,我計劃再給平府增一個第五團(tuán)。開銷肯定不小,手頭也不寬裕。這次就當(dāng)是欠著,等有錢了再還你?!?p> “你又要增兵?”丹演氣的一跺腳:“當(dāng)年朱季爻來的時候你就說不再擴(kuò)了,今天怎么又要增了?再管我借,我可真沒了。”
“好妹妹,我這不是為了咱左家著想么?”說著,丹淵摟著丹演的肩膀:“實(shí)在不行,我家在青市的那個宅子送你了。”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將丹淵摟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了開,丹演皺著眉說道:“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抵御李璟、劉瑞雪,也用不著那么多人啊?!?p> 聽了這話,丹淵那原本嚴(yán)肅的臉上浮出了一絲微笑。
“妹妹,有個事兒,哥想了好久了。關(guān)于忠王、順王,還有你的璐璐妹,你就真的沒些看法?”
“啊……”沒有理會丹淵那富有深意的微笑,丹演抬起頭來,緊緊盯著他的頭頂:“看法倒是有,就是當(dāng)著兩位哥哥不好說?!?p> “兩位……嗯?”
一聽這話,丹淵猛地扭回頭去,只見丹燭就站在自己的背后,側(cè)著耳朵做偷聽狀,俊朗的面容調(diào)皮地微笑著。
“哈哈,老四,你瞧瞧,你五妹正跟我借錢呢……”笑著將丹演一把推開,丹淵朝丹燭插科打諢道,“四兒,走,跟哥一起回平州吧。你、我,還有老五,咱兄妹三個可從來沒湊在一起玩兒過?!?p> “三哥,我就先不去了,你看……我這么多的人……”
“不行,必須去!都是咱丹家的兵,吃頓飯怎么了?不就是多八萬雙筷子么?”
“這個……三哥,姚姚是不是還在你府上呢?!?p> 看著有些猶豫的丹燭,丹淵猛地低下了眼簾,咬著嘴唇沉默了下來。
“三哥,你放心,以后有事兒還叫上我,弟弟我隨叫隨到。”
見到丹淵這副樣子,丹燭笑著倒退了幾步,扭身便走,可還沒走兩步,突然只覺袖口一緊,回過頭來,卻見丹淵伸出手來攥住了自己。
“老四,你們成王府的事,我管不著。但是他忠王也同樣管不著!”
說著,丹淵用沉靜的眼神盯著丹燭的雙眼:“姚姚現(xiàn)在就在我府上,借著這機(jī)會,你可以去見見她。這丫頭長大了,出落得比她娘還漂亮?!?p> “可是大哥和二姐那邊……”
“忠王的事,就不要去想了,以后有什么事,平王來替你解決?!迸牧伺男馗Y笑著轉(zhuǎn)過了頭去,在他的面前,柳桉、那赫、夏元零、連富、丹演、艾荷就站在近前的小土坡上,在眾人的身后,三尾郁金香的旗幟和“平”字大旗在風(fēng)中輕輕的擺動著。
“效忠天子!”攥著拳頭伸到了天空中,丹淵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丹天永祚!”
“吾皇萬歲!”
“萬歲!萬萬歲!”
笑著看著面前高呼的人群,丹淵扭過頭來,朝被揪住袖子的丹燭做了個調(diào)皮的笑臉。
見此,丹燭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抬起腳來,順著丹淵前行的步伐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