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想過去,在這個陌生讓我感到無從適應的城市里,除了爸爸媽媽和老師之外就沒有人叫我軟軟了。
這句軟軟不像媽媽叫的那般溫柔卻顯露疲憊,不像爸爸一樣聽起來十分威嚴,也不像老師叫的那樣故意提高音調顯示親密,好看哥哥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是會讓我心生親近的聲音。但是我還是不敢向他走過去,像牽外公的手一樣牽他的手。
“軟軟,別怕,我們軟軟是最好的小姑娘,我最喜歡和軟軟一起了……”他邊走向我邊對我說。
他單膝半跪了下來,一只手輕輕環(huán)抱著我,另一只手輕柔地摸著我的頭。他在我耳畔說“我們軟軟是最善良最懂事的小姑娘,我們軟軟和小公主一樣可愛,沒有人會不喜歡軟軟”話說完他便抱起了我,站了起來。
我好像哭了,很久沒有人和我說過他最喜歡我,和我說過我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我害怕爸爸媽媽對我的喜歡是出于我懂事我乖巧,我從來都是對他們順從而溫順,我害怕如果哪一天我很開心,表現(xiàn)得像老家的軟軟就會被他們厭棄,我想想他們那樣忙碌的大人是會討厭讓人操心的小孩的。老師或許是會喜歡我吧,因為我沉默寡言,上課不會擾亂秩序,我獨來獨往,不會讓她們多費心思解決我和同學的小摩擦,我習慣討好,見到她們永遠會露出一個笑,小聲但是認真地問候她們一句老師好。
他幫我拭去了眼淚,拭去眼淚的動作溫柔像是在擦拭著什么易碎的珍寶。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我說不明白是什么味道,清新卻冷冽,但是聞起來就覺得心曠神怡。他把抱著我跨過了一道木門,那道木門看起來有些年頭,朱紅色的門檻有些褪色了,圓形的柱子上也生了幾道不算細的裂紋。跨過了這道門我們像是到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熟悉的木香帶著泥土的味道進入鼻腔。我被哥哥抱在手上,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好奇地四周打量。眼前是無數(shù)棵垂下條條藤曼的大樹,上面是一層疊著一層的枝葉繁茂的枝椏,葉片飽滿翠綠,枝干粗壯,低頭看看腳邊是歡快流動的小溪,淺淺的溪水下是數(shù)不清的鵝卵石,黑色的,上面有著褐色的花紋。陽光透過重重樹葉的遮擋照在流動的溪水上,波光粼粼,像一條五彩的絲質薄紗。哥哥在溪水邊放下了我,用鼓勵而包容的眼神看著我示意我去做想做的事。
這像是回到了鄉(xiāng)下,可以摸魚,可以撒歡,可以不像個女孩子爬上爬下……沒人會介意我玩鬧弄濕了衣服,沒人會說軟軟你怎么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呢,也不會有人嫌棄指甲里不小心進去的泥土……我也不用擔心我的頑皮會讓爸爸媽媽不高興,不用擔心因為不想個城市里的小孩而被同學們孤立。
我玩的可開心了,我玩的筋疲力盡,大哥哥就在岸邊看著我,看著我的快樂,感受我的快樂……以至于忘乎所以的我揮舞著臟手朝他跑去弄臟了他的衣服他也未曾介意。他擁著我蹲下來,就著流動的溪水幫我洗手,細細地洗干凈我指甲縫里不小心弄進去的泥土。我閉眼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抬頭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顎,凝視我的黑而純粹的瞳孔還有陽光下棕色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