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人聽說陳慶宗被抓入獄,全都慌了手腳,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陳慶宗如此有權(quán)勢的人也會有被抓的一天。有些人已經(jīng)暗地里謀劃逃跑,生怕自己被牽扯丟了性命。
大牢里。
陳慶宗從被關(guān)進(jìn)去就一刻也沒停止地嚷著要見皇上,皇上沒來,趙鄴來了。
“王爺,救我出去,我沒有做叛國小人,您相信我?!?p> “我自然是相信陳大人的,不過要父皇也相信便有點難了,畢竟你是被林之重當(dāng)場抓住的。”
“難道王爺就要棄下官于不顧了嗎?”
“你老了,全失了當(dāng)年臨危不亂的風(fēng)采。”趙鄴無奈地說。
“這次是我莽撞了,還請王爺想辦法救我,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實在受不了這牢里的濕氣?!?p> “或許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王爺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不了?這明顯是他們栽贓陷害,我是無辜的啊,您知道的?!?p> “如今查出來長坊里面的人有一半是你的人,也有你和長坊通話的信件,加上你帶人去交易當(dāng)場,人證物證都在,你認(rèn)為我還能怎么做?只是沒想到從頭到尾,他們的目標(biāo)竟然是你。”
“不可能的,我什么也沒做,皇上不會冤枉好人的?!标悜c宗感到有些絕望,“要死也不該是我,事情明明是你們做的,現(xiàn)在卻要我來背黑鍋。枉我這么多年對你忠心耿耿,為你瞻前馬后,你竟然就為了自保全然不顧我的性命?”
“我想,皇祖母必不會不管你的。”趙鄴把玩著手中的扳指,輕松地說道:“如果我插手,事情還會越來越糟。”
“可太后她老人家也老了……”
“但父皇一定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對你從輕發(fā)落的。”臨走之前,趙鄴說:“你為我做的事,我一輩子都會記得。等你出來,我們還要一起共謀大事。”
然后陳慶宗看著趙鄴的背影氣的牙癢癢地,卻也不想就此斷了退路。他明白依仗太后只是短時間的,畢竟她年紀(jì)大了,活不了幾年。唯一能真正靠得住的,就只有趙鄴,只要趙鄴登基,他也會跟著大富大貴。
只是今日趙鄴的話讓他開始覺得這個靠山好像也不怎么靠得住了。
陳慶宗知道太后會幫他,這件事是毫無疑問的,但是能不能幫到就得另說,畢竟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而且還處在這個特殊時期。本想趙鄴幫忙翻案,沒想到他做的如此決絕,就因為怕惹火燒身。
“看來自己以前真是高看他了,什么雄才偉略,如今還不是大難臨頭自己跑了,縮頭烏龜?!标悜c宗心里不停地罵趙鄴。
突然感到絕望時,想起流落在外的陳月寧和被關(guān)在家里的陳明風(fēng),陳慶宗扒著牢門無力地蹲了下去,痛哭流涕起來。
陳府。
陳明風(fēng)詢問下人才知道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便要求從被關(guān)的房里里出去,守門的人想著陳府如今的狀況,也就不顧陳慶宗的命令,將陳明風(fēng)放了出來。
陳明風(fēng)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紅葉被關(guān)的地方,轟走了看門的人,放了紅葉,想讓她趁這段時間離開。
“紅葉,如果你能找到寧兒,就告訴她別回來了。要是見不到她就算了,你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外面雖然生活不易,但心是自在的,一定會比你在這里快樂得多?!?p> “你不走嗎?”
“我要等父親回來,至少我還是他兒子?!标惷黠L(fēng)將一塊玉佩遞給紅葉,“我們還有太后這個倚靠,一切會沒事的。如果你在外面難過了,我又還好好地留在這里的話,就拿著玉佩來找我吧,我說過要保你衣食無憂的?!?p> 陳明風(fēng)其實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給紅葉玉佩至少想讓紅葉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把玉佩當(dāng)了,因為他也知道紅葉不會接受他另外的金錢幫助。
紅葉知道陳明風(fēng)是最向往外面的自由自在的,不然陳慶宗也不會抱怨他總是不著家。現(xiàn)在有了這個機會,他卻不走,其中的心里掙扎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復(fù)雜和難受。
紅葉趁著月色出了陳府,當(dāng)然也不是完全沒被人看到,只是大家都不想再多管閑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前途擔(dān)憂。
紅葉帶著自己僅有的錢,在街上離城門最近的客棧找了一間房住下,想等到明天城門打開就出城去。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但出城是必要的。
這一晚,紅葉悵然若失,心里雖有因為前面有自由的生活而充滿的期待,也有離開自己熟悉的一切事物和人的不舍,特別是一想到今后再也見不到落雨和晴青,悲傷就抑制不住涌上來。還有那模糊朦朧的影子,都讓她心煩意亂。
第二天,紅葉做了決定。在城里再待幾天,等陳慶宗的事情有了結(jié)果,再離開。她做這個決定只是想知道陳明風(fēng)能不能平安,無論如何,她不能這么無情地走掉。
在城里已經(jīng)待了兩三天,紅葉依舊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盡管她討厭陳慶宗,但是她還是希望這件事還沒有到讓他被滿門抄斬的地步,因為陳明風(fēng)是值得活下去的。
第四天,在紅葉吃飯的地方,有人在討論此事。
“你說,大家都知道陳大人和四王爺交好,怎么這次四王爺連話都不說一句了?”
“你以為這是小事嗎?這可是通敵叛國的,要殺頭的。況且,四王爺心系國家,肯定不會為了私情偏袒陳大人的?!?p> 這時旁邊有人不滿這兩人的談話,插話道:
“你們還叫他陳大人,這是叛國賊,根本不配在朝為官。告訴你們吧,大理寺審理此案掌握了人證物證,現(xiàn)在這叛國賊的罪名他陳慶宗是坐實了,逃不了了?!?p> “是真的?那皇上怎么判罰?”
“當(dāng)然是真的?;噬媳緛硪晁抛澹且驗樗吞竽锬镉杏H,加上太后娘娘求情,最后只判他一人受凌遲,他的兒子和女兒貶為庶人流放邊疆。”
“聽說她女兒早前逃跑了,宮里派人去陳府抓人的時候只抓到了他的兒子?!迸赃呌忠蝗瞬暹M(jìn)來說道。
“那她可夠幸運的。”
“可不是嘛。”
“明日就在西宮門前行刑,到時候我們也去看看,拿東西砸死這個叛國賊?!?p> 紅葉聽到陳明風(fēng)被流放的消息后松了一口氣,至少他還能活下去。但是她也明白,陳慶宗的死對他將會是一個大的打擊,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突然還想去見他最后一面。
第二天,紅葉沒有去觀看行刑,而是打聽到陳明風(fēng)被流放的隊伍出發(fā)的時辰和路線。
再見陳明風(fēng),他被人押著,只是幾日不見,卻好像老了許多。臉色蒼白無神,胡茬爬上了他的臉頰,頭發(fā)也凌亂不堪,再不是她初見時意氣風(fēng)發(fā)、溫暖明朗的樣子。
“你怎么來了?”陳明風(fēng)一眼便看見了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的紅葉,語氣也顯得蒼白無力。押送的人不顧陳明風(fēng)的話,還是冷漠地押著他往前走。
紅葉見陳明風(fēng)被押走,她著急地跑了上去,卻被押送的人攔住。紅葉只得大聲喊了句:
“一定要活著回來?!?p> 陳明風(fēng)聽到后掙扎著回頭看了一眼,紅葉便朝他揚了揚手里的玉佩。他勉強地?fù)P起嘴角笑了,那笑容就像七夕那晚一樣,充滿陽光,溫柔清朗。
紅葉看著陳明風(fēng)顫顫巍巍被押走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酸澀,覺得自己在這里卑微到了塵埃,對于所有不想看到的事情都無能為力。
她還不知道,這一切早已經(jīng)和她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陳明風(fēng)如今的苦難,多少是來自于她,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