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一下,聲音居然來源于窗邊。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低聲問道:“什么人?”
“仙長救我!”
聲音有些耳熟,方玄推開窗戶,低頭一看,趙泰渾身鮮血躺在窗邊的屋檐上。
終于見到了方玄,他再也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方玄趕緊叫醒了沈京,示意他小點聲。
沈京醒后看見趙泰這副模樣,也是大吃一驚,趕忙將其抱起,放在了床上。
從包裹里拿出一瓶療傷丹藥,喂趙泰吃了一顆之后,又處理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確定性命無虞之后,才放下心來。
今天白天還意義風(fēng)發(fā),一副絕世高手做派的青衣劍客,轉(zhuǎn)眼間變得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這種驚人的轉(zhuǎn)變讓沈京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小師叔,你的嘴開過光吧?”
方玄說道:“我之前是看到他眉心有血光,才料定他有難,可不是亂說的!”
沈京只是順嘴一說,倒不是在怪方玄。
“趙公子可真慘,我看他身上多是刀劍造成的傷痕,流了很多血,能硬撐著找到這里殊為不易,不過傷情最為嚴重的是他腹部的燒傷,有點像是火球術(shù)造成的,但是似乎是比火球術(shù)的威力更大的火系法術(shù)!”
方玄腦海中靈光一閃,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殺,而是有修行者參與在內(nèi)?”
沈京想了想,說道:“很有可能,如此一來,趙公子就有大麻煩了,不過具體如何,我們還得等他蘇醒了再說?!?p> 看著床上陷入昏迷,依然眉頭緊鎖的趙泰,沈京有些同情,嘆了口氣道:“他能堅持找到這里來,也算福大命大,還好我身上帶著師傅給我的療傷丹藥,不然靠俗世的醫(yī)術(shù)恐怕很難救治?!?p> 半夜生出這樣的事情,二人也睡不著了。
為了安全起見,方玄趕緊讓沈京處理一下趙泰留下的痕跡。
不過能看出趙泰也是個生性謹慎的人,雖然身處危境,一路上倒也沒有留下多少明顯的血痕,怕被人循跡而至。
沈京又將趙泰身上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后者不至于滿臉污漬,一身血腥味。
凌晨時分,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痛哼,趙泰悠悠醒轉(zhuǎn)了過來。
“你醒了?”
趙泰睜開眼,猛地被旁人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抽出腰間的佩劍,然而卻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來佩劍早就在之前的慘烈廝殺中折斷了。
沈京看到趙泰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示意他不要緊張,出聲寬慰道:“別怕,你現(xiàn)在很安全!”
趙泰看清二人模樣后,這才放下心來,緊接著他想要掙扎下床,卻被方玄按了下去。
“你如果不想死就別亂動,我?guī)熤逗貌蝗菀撞艑⒛銖墓黹T關(guān)拉回來!”
趙泰發(fā)現(xiàn)這看似柔柔弱弱的少年,手上的力氣居然出奇的大,他根本掙脫不了。
心中不驚反喜,暗道自己找對了人。
可一想到家人的慘狀,又泫然欲泣,抓著方玄的手,趙泰低聲哀求道:“請仙長救我!”
“你這句‘仙師’確定是在叫我?”
方玄似笑非笑。
趙泰知道方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心里對他有些許成見,只是如今有求于人,他自然要主動放低姿態(tài)。
趙泰苦澀說道:“仙長說笑了,仙長料事如神,若不是趙某一意孤行,沒有聽信仙長的話,鏢局上下二十八口人,也不會被人屠戮殆盡!”
“什么?”
此言一出,不止沈京,連方玄都震驚了!
方玄只看出趙泰有血光之災(zāi),卻沒料到會是被人滅滿門的生死大劫!
“到底怎么回事?”
趙泰深吸口氣,講起了自己的遭遇。
趙家是平陽城頗有威望的武學(xué)世家,世代以押鏢為生,開設(shè)的“福威鏢局”至今已有百余年的歷史。
福威鏢局經(jīng)過幾代人的經(jīng)營,不管是當?shù)毓俑?,還是綠林草莽都會給些薄面,算是方圓百里內(nèi)名聲最響亮的鏢局了。
半個月前,鏢局接了一趟押往黑石城的鏢,鏢物裝在一個檀木盒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趙泰他爹趙麟走鏢多年,知道有些雇主不愿意透露鏢物的底細,反正只要價格合適,也沒人會去多管閑事。
雇主出價頗為大方,這趟鏢要是成了,有二百兩“鏢利”。
雇主先付了一百兩的訂金,說等東西到了黑石城,前來接收的人會付清另一半。
趙麟覺得有些蹊蹺,這盒子也就三寸見方,就算裝著的是最為貴重的夜明珠一類的珍稀之物,可花費二百兩來托人押運,也實在是太過奢侈了。
再加上黑石城是位于梁國、景國和虞國三國的交界處,是一處無主之地,同時也是一處混亂之地,躲藏著各國的通緝要犯,或者是江湖悍匪,魚龍混雜。
趙麟心中有些不安,懷疑盒子里的東西可能是贓物,不過他極有原則,沒有去偷看盒子里的東西,但是他又擔(dān)心這東西不能安全送到黑石城。
本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原則,趙麟私下里找來三個兒子中身手和品性最為優(yōu)秀的小兒子趙泰,制定了一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計劃。
趙麟和鏢局的一眾鏢師先行帶著假的鏢物離開,私下讓趙泰帶著真正的鏢物,等他們離開之后,夜里再獨自押鏢去黑石城。
這樣一來可以掩人耳目,二來也可以避免路上出現(xiàn)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這個計劃不錯,趙泰也將那東西順利送達了。
可惜,回來等著他的卻是鏢局上下全部慘死的場面,包括仆人和鏢師,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要不是他見勢不妙跑的快,恐怕現(xiàn)在也是一具尸體了。
沈京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那些人為什么要殺人,是與你家有生死大仇?”
趙泰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但是他們之中有一個妖道,能憑空生火,我敵不過他的邪術(shù),才不得不逃!”
“是這樣嗎?”
方玄打了個響指,指尖冒出一縷火苗!
趙泰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的,您果然不是常人!”
沈京說道:“趙公子,其實我們是修仙之人,按你所說,對方有修行者,也難怪你不敵了。不過修行者通常不會主動沾染凡塵的因果,更不會做出殺人滿門這般的極端之事,我看對方行事風(fēng)格,有些像是魔修!”
“魔修?”
“嗯,尋常修士順天而為,從不會濫殺無辜,即便有廝殺,也是修士之間的事情,極少牽扯到凡人。而魔修卻不一樣,他們行事狠辣無情、百無禁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作所為,一向為修行界所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