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巡視者的叮囑
就在小尤克還想擴(kuò)大范圍探視時，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一下，雖然動作很輕，但他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幾近磅礴無邊的勁道，而這種勁道顯然不是出自喬娜之手。
他睜開了眼睛。
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屹立在自己面前，如一尊巨大的雕塑。
小尤克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這個如同巨人般的身影竟然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一雙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敢問老爺爺是……”
”小娃娃，以你的眼力，你覺得老夫是誰呢？“似乎為了適應(yīng)小尤克的理解，老者有些生疏地用同樣的語言反問道。
“老爺爺……難道真的是一位天神？”
“哈哈……”老者很爽朗地大笑起來：“在你的眼里，老夫或許可自稱是天神，但實際上，老夫也不過是一個為了生存而戰(zhàn)斗的卒子，只是這種戰(zhàn)斗遠(yuǎn)超你所能理解的范疇而已?！?p> “神也要為生存而戰(zhàn)斗？外面難道不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
小尤克完全被弄糊涂了，無比震驚，基于這幾年所逐漸形成本就還不完整的世界觀頃刻間支離破碎起來。
“天堂？哈哈……老夫理解你的意思，但老夫要明確地告訴你，這個世界根本就存在天堂，它只是一個牢籠，困住了這世界的一切，就連我們這些在你眼中所謂的天神，也不過是一些卑微的苦力而已……說到這個，你應(yīng)該比老夫更清楚真相才對啊！”
老者眼中閃爍著一種慈和無比的光芒，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智者。
“我知道真相？”
小尤克心里咯噔一聲，立馬明白老者所指的是什么，說明他完全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來歷，知道自己靈魂穿越而來的事實，難道這就是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清楚這個世界真相的由來？
小尤克這才再一次思索起這個已經(jīng)被自己淡忘卻頗為深奧的問題來。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經(jīng)過現(xiàn)代電子科技締造出來的游戲世界，那么自己面對的一切，應(yīng)該就是游戲中早就設(shè)定好的元素，所有的種族所有的角色都是出自游戲設(shè)計者手下，換句話來講，游戲設(shè)計者才是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
但唯一難以解釋的是，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自己所遇到的每一個生靈都有血有肉，也具備自主意識，愛恨情仇一樣沒落下。
如果這真的只是個游戲，無論以現(xiàn)代的學(xué)識，還是自己現(xiàn)在逐漸形成的認(rèn)知，都無法解釋。
老者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完全清楚他在思考什么。
良久，見小尤克猶自一臉茫然，老者微笑道：“小娃娃，你的到來只是個意外，這個世界也并是你們?nèi)祟愃鶆?chuàng)造出來的什么游戲世界，至多只能說是你玩的那個游戲起到了讓你穿越到此的通道作用，而正是基于這一點，讓老夫明白，這個世界并不是唯一的，我們這些所謂的天神更不是萬能的，只不過是披著神的外衣，在為某種更高階的存在放牧這個世界而已?！?p> 這樣的說法自然讓小尤克震驚得無言以對，心里甚至生出一種難以排遣的沮喪，雖然以前自己也在無聊的時候幻想過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無論是從神學(xué)的角度還是科學(xué)的角度，最終也都?xì)w寂于無限大和無限小的迷霧中。
而現(xiàn)在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原來天神之上更有強大的存在，世界之外更有無數(shù)世界。
這種感覺當(dāng)真是讓自己直覺到自己是何其渺小。
幾如一粒灰塵上的一條螨蟲。
而一條螨蟲就算再有天賦再努力奮斗，又能掀起什么波瀾？
世界根本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一下攉住了他的所有激情與沖勁，讓他瞬間便生出一種萬念俱灰的頹廢。
老者卻很是欣慰地哈哈大笑道：”想當(dāng)初，老夫花了好幾萬年才消化這種近似絕望的念頭，你在這短短片刻就能感悟到這種失落，確實是讓老夫驚訝得有些要妒忌了?！?p> “老爺爺是怎么消化的？”
“很簡單，重新正視自己，只有先把握住自己，才能在這樣的絕望中找到足以驅(qū)動自己的力量，進(jìn)而發(fā)現(xiàn)自己生存的意義和價值，因為無論大與小，強與弱，存在便是合理的，而且對于絕大多數(shù)生靈來講，如何活下去才是他們面臨的最大問題，而像你我這種層次的思考，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我們根本沒辦法解決甚至了解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入世，全身心投入到這場生命的游戲中去，大膽地愛，痛快地恨，或許經(jīng)過諸多磨難和精彩之后，我們倒是會看透這個世界的真相，悟到生命的真諦，從而升華自己?！?p> 小尤克默默地恭聽著老者的話，它就如同一道發(fā)著亮光的小溪，蜿蜒流淌進(jìn)自己的心房，沁潤進(jìn)自己的意識體，進(jìn)而潺潺不絕地滋潤著自己的靈魂。
是啊，自己雖然渺小，但絕不能因為渺小而自棄，何況世界越大，自己的舞臺不就更大嗎？
精彩和沉淪擺在面前，自然是要選擇過得精彩了！
“謝謝老爺爺?shù)奶狳c，小可明白要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這個世界了。”小尤克甚至不好意思地訕笑道：“我現(xiàn)在對自己居然會生出那樣的念頭都感到有些好笑，簡直自不量力徒尋煩惱?！?p> 老者卻收起了笑容，很是嚴(yán)肅地沉吟道：“不，這也是一種天賦，說明你是個極有抱負(fù)以及有實現(xiàn)這種抱負(fù)潛力的小家伙，否則你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念頭，難能可貴?。 ?p> 小尤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讓老爺爺見笑了，對了，老爺爺，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并來到這里的？”
“呵呵，空間發(fā)生任何一點波動老夫都能感知到，何況你們身上的氣息就算有空間壁障所擋，老夫也是一探便知，所以老夫就來了。”
“哦……”
小尤克也被自己這個幼稚的問題逗笑了，在天神面前，這喬娜使出的魔法自如同小孩玩過家家，何況她的縮小術(shù)并不是真正的空間魔法，只是一種巧妙的投機之術(shù)而已。
果然，老者面露疑惑之色道：“只是老夫有點搞不懂你們?yōu)楹文軄淼竭@里，因為這已經(jīng)突破了我們給下界設(shè)的結(jié)界禁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p> 兩人談話期間，并未驚擾到喬娜，她仍舊全身心地投入在冥想中。
小尤克見老者對自己明顯無惡意不說，還充滿了一種顯而易見的欣賞和期待，便也大大方方地向老者解釋了一下自己和喬娜是如何來到這里的，只是把自己的冥想過程給略過了。
老者聽完更是詫異無比：“還有這樣的事？一個小小魔法師的召喚物居然可以無視結(jié)界禁制棲息于此？”
這何嘗不是小尤克所奇異的事，面對老者的疑問，他自然也無法解答。
老者顯然不會允許這樣的疑問繼續(xù)存在，神識立馬朝背對著著兩人的喬娜掃過去。
老者明顯身軀一震：“啊？拉菲兒？……不，不對，這不是拉菲兒……“
小尤克知道喬娜與拉菲兒模樣相似，老者認(rèn)識拉菲兒的話，有這樣的反應(yīng)自然是正常的。
但老者接下來說的話卻把他嚇了一跳：“她雖然不是真正的拉菲兒，但靈魂卻帶有拉菲兒的天使氣息，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拉菲兒有一部分靈魂碎片轉(zhuǎn)生到了她身上嗎？”
天神不愧是天神，一眼便瞧出了問題的所在。
小尤克卻更是糊涂了：“不會吧？天使隕落在地下世界，而我們進(jìn)入地下世界并沒有多久，我們都還沒有接近過天使，她怎么可能會……”
說道這，他忽然又自己閉上了嘴，因為他想到了一切皆有可能這句亙古不破的箴言。
何況自己對喬娜的身世并不了解，在天神面前如此妄加揣測，倒顯得自己有些過于輕浮了。
老者沉思了一會，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奧妙，溘然長嘆道：“唉，看來維克多還是瞞著我們想把她挽救回來，真是個癡狂的家伙??！“
小尤克一聽，立馬想起那安息之森正是某位主神為保護(hù)天使拉菲兒的圣體所設(shè)，莫非這位主神就是老者所說的這位維克多？
老者明顯不用他說也讀懂了他的想法，轉(zhuǎn)而定定地望著他：“沒錯，那位降臨地下世界收拾殘局的便是維克多，名列十二巡視者第五?！?p> “巡視者？”
“是的，我們不可能稱自己為什么天神主神。”
“那敢問老爺爺是……”
“老夫便是此界第一巡視者艾德蒙·亨德里克斯，當(dāng)然，老夫更愿意聽你叫老爺爺，這樣更親切又順耳?！?p> 小尤克趕緊畢恭畢敬地就要跪下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托了起來。
老者連連搖頭：“下跪是最折辱人格的事情，老夫一向不喜歡看到這樣的情形，無論是出于禮貌還是被迫，尤其是你，希望從今以后，你不會在任何存在面前彎折你的膝蓋?！?p> 小尤克趕緊挺直腰身，吭聲回到：“小可必當(dāng)銘記于心！”
隨后，小尤克便詢問起維克多的情況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艾德蒙并沒有直言相告，反而故意岔開了話題，似乎這是一個不能向他透露的秘密：“小娃娃，你們在這里呆的時間夠長了，老夫既然來了，就送你們一程，望以后你記住今天的談話，好自為之?！?p> 還沒等小尤克回應(yīng)，只覺身體陡然一輕，一道熾白的光芒閃過，意識仿佛就被冰凍起來了一般，什么也不知道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尤克才在一陣驚喜的呼喚聲中睜開眼睛。
只見喬娜興奮得滿臉紅暈：“你快看，我們終于回來了！”
小尤克四下一環(huán)顧，果然看到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那道透明的護(hù)罩亦然在目，而自己的身邊，那把亡靈之刃正安靜地插在松軟的泥土里，顯然是穿透護(hù)罩后就墜落于此再也沒有動過。
而自己的前方，那座白塔越發(fā)的蒼白，陣陣寒意從它四周漫開，周圍的草地上都泛起一圈濃濃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