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首：你不是備胎

　　你是否也還記得那一段美好/也許寫給你的信早扔掉/這樣才好/曾少你的/你已在別處都得到?！犁鳌赌悄甑那闀?p>　　.

　　第二天，宋一一起床時已經(jīng)不見梁又西的影子了，他的床鋪很整齊，仿佛他昨夜根本沒有回來睡過一樣。

　　“梁又西呢？”見老梁從門口經(jīng)過，她趕緊問了一句。

　　“一早就走了，說是劇組那邊提前了，早上天不亮就去高鐵站了?！?p>　　宋一一覺得有點突然，一起身，床頭上有什么東西掉到地上，發(fā)出金屬的清脆響聲。

　　是一把鑰匙。

　　手機上有一條梁又西的未讀信息：BJ家里的密碼你還記得吧，以防萬一，備用鑰匙放你床頭了，我先走了，替我多陪陪奶奶。

　　因為梁又西的突然離開，本來計劃他們兩個去山上祭拜父母，只能變成了老梁陪宋一一去。

　　宋一一的父母埋在水電站旁的芽山上，據(jù)說當(dāng)年由村里人幫忙匆匆葬的，沒有墓碑，自然也就沒有名字。

　　帶著奶奶準備好的各種祭奠品，跟著老梁沿著蜿蜒的山路，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在一個豁然開朗的山坳，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木旁，兩個被青草溫柔覆蓋的墳頭，就是宋一一的父母了。

　　老梁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墳前的石臺，把籃子里準備的瓜果花食擺上，才示意宋一一上前來。

　　宋一一接過老梁手里的酒杯，按照老梁的指導(dǎo)，把酒從左往右，敬在父母的墳前。

　　敬過三杯酒后，又分別在父母的墳前各叩了三個頭。

　　“我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你跟他們說說話。”老梁摸了摸她的頭，然后背著手，往山脊那邊去了。

　　宋一一蹲在墳前，幫他們清了清雜草，又盯著墳包發(fā)了會呆。

　　時隔太久，她對親生父母早就沒了交流的沖動，即使如今見了，也因為陰陽兩隔，很多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干脆在一邊坐下，山風(fēng)陣陣，遠眺而去，可以看到整個水庫的全貌，像鑲嵌在小鎮(zhèn)肩頭的一棵明珠，隨著山影的浮動，永遠波瀾不驚。

　　而父母葬在這里，正好可以看到這恒久不變的美景，二十年來，靜靜地守望著這座水庫，和這個本不屬于他們的家園。

　　不遠處的石板旁有兩株不知名的野花，隨著山風(fēng)的來回，輕輕擺動。

　　宋一一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母親的墳，又看了看那兩株輕輕搖曳的花。

　　“你想要嗎？”她對著母親說，“我摘給你?！?p>　　她走過去，把那兩枝花小心的折下，鄭重的放在母親的墳前。

　　“我聽說，人死了都會變成這個世界上的其他東西，所以，你是變成了風(fēng)嗎？”

　　“那你呢？”她問一旁的父親，“你變成了什么？”

　　“大概變成了云？這樣就能風(fēng)走到哪，你就到哪兒了?！?p>　　宋一一自問自答，竟把自己逗笑了。

　　“我現(xiàn)在很好，也沒有很想你們，從不羨慕別人，也不喜歡被人過度關(guān)注。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下那么幾個人。要是哪天覺得太擠了，我就會把你們兩個先忘掉?！?p>　　宋一一找到老梁的時候，老梁正在研究一棵小樹，見宋一一來了，立刻神神秘秘的把她叫過來。

　　“一一你看，這個小樹的根像不像豬八戒？”

　　宋一一也蹲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

　　“有點?！?p>　　“是吧！！”老梁得到了認同，立刻摩拳擦掌，準備把整棵樹挖回去做根雕。

　　因為沒帶任何工具，宋一一幫他找了個比較鋒利的石頭，自己撅了根樹枝當(dāng)工具，兩人挖得滿頭大汗，終于把這棵小樹完整的挖了出來。

　　兩人喜滋滋的扛著小樹走在下山回家的路上。

　　“跟爸爸媽媽說什么悄悄話了？”老梁漫不經(jīng)心的問起。

　　“夸你了?！彼我灰谎院喴赓W。

　　“喲，夸我什么了？”

　　“人美歌甜長得帥。”

　　“哈哈哈哈，還說什么了？”

　　“沒了。”

　　老梁稍微頓了下，才繼續(xù)。

　　“沒提一下梁又西？”

　　“提他干嘛？”

　　“隨口一問。對了，你跟梁又西現(xiàn)在關(guān)系怎么樣？”

　　“跟小時候一樣啊?！?p>　　“沒萌生點什么不一樣的感情出來？”

　　“我倆能萌生出什么感情?！?p>　　老梁不置可否的思忖了一下。

　　“去BJ住哪里，想好了嗎？”

　　“住梁又西家?！?p>　　“嗯？怎么又打算住他那里了？”

　　“跟他玩了交換游戲，這是他的條件。”

　　老梁沒有繼續(xù)說話。

　　有些話，或許并不適合現(xiàn)在問出口，他也不想給宋一一造成負擔(dān)，影響她的選擇。

　　“老梁，問你個問題?！?p>　　“什么問題？”

　　“你知道我爸媽的名字嗎？”

　　“還真不知道?；仡^我?guī)湍銌枂??！?p>　　宋一一點點頭。

　　.

　　當(dāng)天下午，他們滿載著奶奶準備的各種特產(chǎn)，在老人晃悠悠的目光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來的時候后排坐的是宋一一和梁又西，如今是宋一一和他們從山上挖回來的那棵樹。

　　回城后的日子更是百無聊賴。保加利亞的導(dǎo)師剛剛把她的成績單發(fā)過來，因為過幾天就要去BJ的研究院報到，她需要在學(xué)校開學(xué)前就把成績單交給錢媽媽。

　　幸好錢媽媽是個愛崗敬業(yè)的好媽媽，她微信一發(fā)過去，錢媽媽立刻爽快約了個時間，讓她直接送到教務(wù)處。

　　宋一一打電話給秦時雨想喊她一起，她那邊好像非常忙碌，沒說幾句就掛了。宋一一盯著手機發(fā)了會呆，果然，余樂的電話爭分奪秒的打了過來。

　　“你要去學(xué)校？我陪你去，我去接你?！?p>　　“好。”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在家里轉(zhuǎn)悠了幾分鐘，余樂的電話就到了。

　　“我到你家樓下了。”

　　宋一一還沒來得及回話，老葉就見縫插針的湊了過來。

　　“是余樂嗎？我在廚房看到他的車了?！?p>　　“你怎么認得他得車？”

　　“咱們小區(qū)沒人有這種閃瞎眼的車，我猜的。”

　　“你真優(yōu)秀。”

　　“你讓人家上來坐坐啊?！?p>　　宋一一無奈，只好對著電話里的余樂說：“你上來吧，老葉看見你了。”

　　電話剛掛斷，門鈴就響了。果然，余樂這家伙早就等在門口了，就等老葉的一波助攻了。

　　“阿姨新年好，好久不見！”余樂像個給丈母娘拜年的新女婿，手里大包小包，顯然蓄謀已久。

　　“哎呀，你這孩子，來就來，帶東西干嘛。”老葉熱情的招呼余樂進來，又給宋一一使了個眼色，讓她過來幫忙招呼。

　　“你干嘛？上門逼婚?。俊彼我灰唤舆^余樂手里的東西，白了他一眼。

　　“我要是逼婚，可就不止這點東西了?！庇鄻飞禈分?，寵溺的摸了摸宋一一的腦袋。

　　“你到底給了時雨什么好處？她怎么這么無怨無悔的給你通風(fēng)報信？”

　　“我小時候救過她的命，不是跟你說過了?！庇鄻钒褨|西放到餐廳，又跟著宋一一亦步亦趨的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

　　“余樂，吃水果?！崩先~把切好的水果端出來，又把瓜子花生糖果盤端出來，把茶幾上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謝謝阿姨?！庇鄻废駛€小學(xué)生一樣，非常乖巧的坐在沙發(fā)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你看別人家的孩子多懂事，梁又西那個狗東西，好幾年回來一趟，回來就帶了個腦袋回來?！?p>　　“他不是給了你錢嗎？”宋一一替梁又西出頭。

　　“誰稀罕他的錢?！崩先~一副嫌棄的樣子，扭頭去了廚房。

　　宋一一懶得反駁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余樂。

　　“走吧，你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兩分鐘了，可以了?！?p>　　余樂也不留戀，跟老葉打了聲招呼，兩個人就下了樓。

　　去學(xué)校的路上，開車的余樂一直時不時的往宋一一這邊看，似乎有設(shè)么話要說。

　　“要說什么，別磨嘰?！彼我灰荒恳暻胺剑耆恍枰此?。

　　“我前幾天出去拜年，遇到你上次那個相親對象了。”

　　“嗯？周禮安？”

　　“好像是這個名字。他還跟我問起你，好像完全不介意我跟你的關(guān)系。”

　　“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肝膽相照，出生入死？”

　　“別鬧。不過我碰到他的那個場合，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這么看來，他家底應(yīng)該不錯。要么有權(quán)，要沒有錢?！?p>　　“你想說什么？”宋一一直言不諱。

　　“你會考慮他嗎？”

　　“不考慮?！?p>　　余樂松了口氣，他不敢問為什么，他只要知道答案就夠了。

　　兩人去見了錢媽媽，又一起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余樂又盡職盡責(zé)的把她送回家。

　　臨別前，余樂又問起了去BJ的事。

　　“你應(yīng)該會去梁又西那里住吧？”

　　“嗯?！?p>　　“也好。時雨家里出了點事，我們可能近期過不去了?！?p>　　“她家怎么了？”

　　“她不讓我告訴你。反正就是豪門情仇那一套，你知道了也幫不上忙?！?p>　　宋一一沉默，她確實幫不上忙，但她知道秦時雨不是個省油的燈，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厲害得多，再復(fù)雜的事情，對她而言不過就是稍微費點時間罷了。

　　“別擔(dān)心，有我呢，我多少會幫著她的?！?p>　　宋一一點點頭。

　　“上去吧，我盡快去BJ找你。”余樂上前摸了摸宋一一的頭。

　　“余樂，你還要跟著我嗎？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必一直跟著我?！?p>　　“我沒有跟著你，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p>　　“我們已經(jīng)試過了不是嗎？”

　　“嗯，我知道。但是怎么辦呢，好像追著你到處跑已經(jīng)變成了我的習(xí)慣，我明知道在你眼里，我們可能再也沒可能了，但我還是想陪著你。”

　　“余樂……”

　　“好了。你就把我當(dāng)成個備胎行不行？有錢有顏有品位，能擁有這樣一個備胎，你以后擇偶也算是有個最低水平線了?！?p>　　“你不是備胎?！?p>　　“那我把你當(dāng)備胎總可以了吧，你是我的備胎，等哪天我遇上更喜歡的了，你讓我追著你跑，我都沒空搭理你。”

　　宋一一沒再說話，她知道，在這件事上，余樂是個一根筋，還是跟鋼筋，跟他探討這件事，基本等于白費口舌。

　　回了家，宋一一把自己扔到床上，看著墻上泛黃的《范特西》海報出神。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她無聊的拿起來看。

　　是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申請備注的留言是：學(xué)妹你好，我是錢老師的學(xué)生宋辭，你BJ研究院的學(xué)長。

　　宋一一正在驚嘆于這位學(xué)長如此有詩意的名字時，老梁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你不是問我你爸媽叫什么名字嗎？我?guī)湍銌柕搅?。?p>　　宋一一趕緊從床上坐起來。

　　“你媽媽姓王，名字里帶個娟字，具體名字不知道。你爸名字特別好，叫宋辭，告辭的辭。”

　　宋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