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柱香時間,兩船距離已不足十丈。
莫默站在船頭深吸一口氣,提起內勁將聲音遠遠傳過去:“前方沙船上的人聽著!本官乃大晉皇城副使莫默,現(xiàn)懷疑船上有犯禁物品,請減速讓我方登船搜查?!?p> 前方船只并無應答,繼續(xù)向北往入江處駛去,這時在稍遠處亦有一艘福船迎著沙船向南而至,看旗號應該是閻幫的。
莫默發(fā)報最后通牒:“前方沙船,本官給爾等最后一次機會,阻礙禁衛(wèi)辦事,殺無赦!”
但見沙船桅桿上扯起一張紅色的旗幟,旗上繪有一只白色狻猊頭。張杰升師徒蹬大雙眼,吃驚得說不出話。李冰見得二人剎時間都傻站在原地,連忙問道:“誰能告訴我到底出什么事啦?這面怪獸旗又代表什么?”
“李……李大俠,這是白狻猊旗……聽聞是漠國破軍大將軍的旗號?!蹦瑥埧诮Y舌地回話。
沙船傳來一吐字不準且聲音粗獷嘶啞的聲音:“對面的南蠻小官給聽好啦,我桑格老爺就是破軍大將軍的親侄子。自你南朝被我國擊敗,曾在此江上簽下那個…那個你們南蠻豬叫什么來著;對,城下之盟!見旗如見大將軍,就算我桑格老爺在你們這南朝犯了什么事;你們這群魚仔蝦米亦不能捉拿老爺。好好回去找你們那個鴻臚寺哭去吧!哈哈……”
萬湘當日與揚紫分別后,豁上他昔日在閻幫的情面借得資源。不惜馬力,沿途換馬不換人,跑了足足十二個時辰。于伊凡被擄次夜到達鎮(zhèn)江,覓得一船順著大運河,由北向南尋。
在船上休息近兩個時辰,他上得甲板,看見長著一把夠到胸口、亂糟糟的胡子,一身熏鼻的煙草臭味、正掌舵的船老大。他拱拱手“這回得麻煩都守備您啦?!?p> 船老大咧嘴露出一口煙牙大聲說:“萬三哥,您說什么客氣話。老都早已被華亭水師剝除軍籍掃地出門,現(xiàn)在給閻幫運下貨混口飯吃。您萬三哥用得著俺都楓的,盡管吩咐便是!”
萬湘再次拱手說:“一個十五六歲的孩童被漠蠻所擄,或許會影響到我朝國運,此行有勞都兄弟了!”
“嗨,萬三哥您客氣了。水師的狗貪才們因俺舉報他們虛報兵額,將俺趕出來;但俺好歹是大晉朝的子民,可不能因私廢公呢!萬三哥您看,皇城司的船在追著一艘沙船,沙船船頭位置的水面上有東西在浮浮沉沉?!倍紬髦钢懊婧暗?。
“找著啦,找著啦!就是那個孩子!”萬湘激動地叫道。忽然間,他看見沙船升起紅色旗幟,隨即,聽到沙船上喊的那些話:“對面的南蠻小官給聽好啦……”
都楓見得萬湘聽得一面茫然的表情,在旁邊解釋說:“十數年前,西北興州一帶原為我大晉夏寧軍鎮(zhèn)守西北的藩鎮(zhèn);后因其值守的節(jié)度謀亂獨立。
我朝抽調兵將去征討受困在西北八百里黃沙之中。北方漠蠻見利忘義撕毀盟約,揮師南下包圍我前國都汴州,守城將領貪生怕死開城投降。幸得英衛(wèi)王的軍隊及我那死鬼父親率襄州水師浴血勇戰(zhàn),將其大軍阻擋于長江。我朝得以遷都杭州,一時民心思定、無力反攻;而漠蠻又急于消化新占的土地,故雙方簽訂停戰(zhàn)協(xié)議?!?p> 萬湘咬著牙,一拳打在船欄上“這段往事老萬是知道的,但就算簽了協(xié)議,這邊是我大晉的領土,也由不得他囂張??!”
都楓翻了翻白眼,指著沙船上掛起的白色狻猊旗說:“漠蠻子的根祖自稱是黑熊和白狻猊交配生出的雜種。說得真拗口,狻猊就是獅子,雌雄形態(tài)各異。雄獅圖型,則就是剛才那個漠蠻子所吹噓的北斗護國破軍大將軍阿納的軍旗。雌獅圖型則是代表北漠地位甚高的查干阿獅蘭家族。而那船掛上的明明是雌獅旗,那北蠻子就敢來魚目混珠……”
說話間福船快要跟沙船擦肩而過,斗艦仍然只是尾隨并無任何動靜。都楓正色地說:“萬三哥,皇城司那群沒卵蛋的定是被唬住啦!那孩子快要淹死了,您是不是一定要把他給救起來?”
“都老弟,皇城司擔心會影響邦交不敢出手。麻煩你快把船駛近點,老萬就一個人去救!”萬湘檢查佩戴在腰間兩側裝滿飛蝗石的皮袋,準備躍過沙船救人。
“胖子,你用拋石機送萬三哥一程。呆子吩咐好兄弟上甲板,咱們去揍那漠蠻丫的!”都楓交待好部下后,大聲對沙船吼道:“破軍大元將軍阿納可在船上?襄州水戰(zhàn)故人都楓求見?!?p> “不知是何方貴客?我阿納叔父正在大都練兵呢?!鄙炒蟿倐鞒雎曇敉蝗桓氯欢梗氡厥切盐虻阶约赫f錯了些什么。
“哈哈,這漠蠻豬長得就跟個木瓜似的,竟還敢扯張狗皮當大旗使?”都楓對自己略施小計騙得對方露餡相當滿意,他笑著對船工們發(fā)布著一條條指令:“胖子,瞄準了打!呆子,換旗!兄弟們啊,帶好鉤繩,準備接舷跳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