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一頭被毀,直疼得身體翻滾,粗大的尾巴攪起了漫天黑水。
他見張友仁出來,相鄰的第八頭大口一張,攔腰咬住張友仁。
他下頜用力,待要將張友仁斷成兩截。
咔嚓!
他不但沒能把張友仁咬斷,一口鋼牙反倒齊根崩斷了八顆。
十指連心,骨牙聯(lián)腎。
斷牙的痛楚比斷指可要強上一倍不止,劇烈的疼痛讓他識海生霧,頭腦陣陣發(fā)懵。
張友仁下半身被他咬在嘴里,只留腰腹以上留在外面。
他攥起拳頭,對著那自稱為相柳的人頭蛇身的怪物的眼睛,狠狠一拳。
呯!
相柳第八頭的右眼球爆裂,透明的晶狀體混著玻璃體噴射而出。
嗚~
相柳低吼一聲,把張友仁咬得更緊了。
“好,不松口是吧?我讓你吃我!”張友仁對著他眼睛爆炸后留下的血窟窿又是一拳。
噗!
拳頭打在相柳的下眼眶上,金甲穿刺術(shù)卻沒有如愿發(fā)出。
張友仁知道,這定是能量豆用完了。他用右手食指指甲狠狠一劃,把相柳的左頰劃開一道寸余深的口子,皮開,肉綻,腥臭的血液流了出來。
這一切說起來長,其實不過一瞬間的事兒,相柳見此人不怕自己的胃酸,更是咬他不動,心中膽怯,萌生了退意。
趙公明攜了金毛犼隱身在半空云中,金毛犼見張友仁被那九頭蛇咬住,著急地道:“師兄,這人不是咱們的貴人嗎?您怎么還不出手救他?”
趙公明微笑著搖搖頭,“不急,不急!等他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我再出手救他,這樣他的感激才會倍增。
同樣是救人,時機很關(guān)鍵。小金,你記住了:錦上添花遠沒有雪中送炭更令人印象深刻,更加感激!”
金毛犼一臉崇拜地看著師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由衷地點點頭道:“是,小金受教了。難怪臨出門時,師尊囑我要向您多學習,您懂得可真多?!?p> 趙公明微笑一下,道:“該出手了,再不出手,那九頭蛇要逃?!?p> 可還是遲了,相柳見拿這個該死的人族沒有辦法,念句咒語,身體驟然變小,拖著斷掉的第九頭,潛入了水底。
張友仁脫了蛇口,暗道僥幸,這能量豆用完了,金甲穿刺術(shù)無法施展,這九頭蛇若是不逃,還真拿他沒辦法。
很快,他又發(fā)現(xiàn)了這具身體的特異之處,他居然輕若鴻毛,站在水面上并未下沉,甚至連腳面都未能沒過。
趙公明暗嘆一聲可惜,搖搖頭,帶著小金飛向了峨眉山。
柳柳潛入水底后,借水遁逃回自己水底的洞府,狠狠心,一把撕下那個只有蛇皮相連的第九頭,化為一個眇目的麻桿般的瘦弱漢子。
張友仁,此仇不報,我相柳誓不為人……
他空發(fā)了半天恨,肚子中的怒氣仍然不消,竄出洞府,抓了十幾個族人下肚,這氣才解了一半兒。
這都是受了那位的蠱惑,要不是他,我相柳哪有今日之厄!
他心里連帶著那位也一起恨了起來,又一想到那位的能為,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竟連腹誹也不再敢。
只好把氣出在共工身上:大王啊大王,您肚量咋就這么小呢!不就是敗了一場嘛,結(jié)果您就撞斷了不周山,引來幾十年大雨。您自己死也就罷了,卻讓我共工一族成為天下所指。
隨著相柳離去,那黑水竟也很快消失,張友仁低頭搜尋了一圈,沒能找到符舟,想來是留在那九頭蛇腹里。
踩著一路泥濘,他跑出那片黑水大澤。
左前方,一條水帶側(cè)伸向遠方森林,水帶上沒有半棵雜草,張友仁猜想,那應(yīng)該是條道路,之所以沒有雜草,是因為有人經(jīng)常走過。
進入森林深處,一片百余畝的林間空地上,散落著幾十間墻倒屋蹋的草房子。
張友仁走近,見那茅草屋頂都已發(fā)黑霉爛,顯然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那茅草上,沾著一層薄薄的粘液,聞那味道,竟與那九頭蛇妖的有些想像。
張友仁心道,這莊子的人,定是被那九頭蛇妖害了!
把莊子轉(zhuǎn)了一圈,果然沒能找到半點兒活物。
來到村南,一座草棚吸引了他。
那草棚為就近采集的樹枝搭建,大部分樹葉已經(jīng)泛黃,在棚周散落了一地,枝尖上仍然殘留著幾顆嫩芽芽!
有人,還有活人!
張友仁大喜,終于可以找人問路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竄到棚前,高聲叫道:“請問有人在嗎?”
連問三遍,沒人回應(yīng),他撩起茅草扎的簾子,走了進去。
棚內(nèi)昏暗陰晦,地面正中央一團瑩光不時跳躍閃爍,端得詭異。
張友仁定睛看去,卻是擺成金字塔狀的一堆人頭骷髏,那點點瑩光從骷髏的耳窩、鼻孔里不時竄出。
骷髏頭前,一排三個黃色粘土堆成的土堆,土堆上隱隱有香灰殘留。
這是洪荒人族的祭祀儀式?
霪雨霏霏,樹葉唰唰,綠影綽綽,張友仁身上突然寒毛倒立,心底立生警覺。
他足下用力,身體撞破樹枝墻,竄出了棚子。
回頭一看,金字塔被他腿風帶倒,人頭骷髏嘰里咕嚕地在地面上滾來滾去,無數(shù)綠光瑩火蟲般在棚內(nèi)亂竄。
透過棚門,正南方百余丈外森林邊上,一個兩米多高的紅毛野人,左手拿條金龍魚尾巴正往嘴里塞,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滴在胸前紅毛上,被雨水沖刷,在他腳下貯存了一汪紅色血水。
那人鈴鐺似的雙眼瞪著張友仁,把右手甘蔗遞向他,嘿嘿笑著,露出一口寸長的黃斑牙,“好吃,你吃!”
仿佛是為了證明好吃,他“咔嚓”一口,咬掉三寸余長的一塊甘蔗,粗略地嚼了兩口,連蔗渣一塊兒咽到了肚子里,然后再次將甘蔗伸向張友仁,“無毒,你吃!”
張友仁輕搖下頭,本來沒毒的,被你咬這一口,只怕無毒也有毒了。
他穿過剛剛撞出來的洞,回到棚內(nèi),腳被滾過來的一顆骷髏絆了下,差點兒摔倒。
那骷髏與另一顆相撞,嘩啦一聲,兩個骷髏頭骨都裂成了七塊(少了頜骨)。
那紅毛野人見骷髏頭碎裂,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賭氣似地把整條魚尾巴填入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