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 禹工廟
“疏影，你先匿蹤，去幫我找?guī)酌洱R元幣回來，讓我解析一下構造?！?p> 長街之上，文燁以念話技能與疏影交流。
“是，主人?！?p> 疏影得令，二人淹沒在人潮中的瞬間，疏影的身形也倏然消失無蹤。
“那么接下來，先了解一下縣城情報?！蔽臒钚闹心睿骸奥犛X強化！”
太過強大的技能文燁不敢發(fā)動，他仍不知曉自己從進化文明體系中獲得的力量，是否會被修真世界強者所偵測到。故而保險起見，文燁只能用最基本的技能探知情報。
“李二爺，今個上午收成如何？”
“收成不錯！”
“近來收成可都挺好的，莫不是東荒有了什么變化？”
“那倒沒有，只是前幾日聽說有瘴毒病在外城蔓延，有不少獵人都中了招，沒法去東荒狩獵了。這競爭對手一少，收成可不就好起來了？”
“瘴毒??？我這好像也略有耳聞來著的，就不知到底是怎么來的?！?p> “怎么來的，哼！這還用說？八九不離十，定是那群骯臟乞兒身上帶的！我可是聽說了，最早發(fā)病的就是城東頭圣姑廟的乞兒?！?p> “嘖，這幫雜種，死了算了，活著還要禍害別人！”
二人交談，言語之間戾氣極重，文燁皺了皺眉頭，心中思索：“這里的人對乞兒的意見好像不小?！?p> 文燁繼續(xù)傾聽，聽到的仍是有關瘴毒病的話題。
“聽說沒，城東頭張老頭，就那家賣米的，他就這么倒了啊......”
“咋回事兒??？”
“還能怎么回事，瘴毒病??！最近傳得沸沸揚揚，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哎，不就是疫病嗎，藥鋪子里抓點藥，可不就好了？”
“尋常疫病確實有藥可醫(yī)，但這次不同?！?p> “不會吧，難道這個病沒藥？”
“是啊，據說這病只傳染我們凡人和低境修士，而得病的修士讓長輩幫忙調理一下，輕易就能痊愈。害怕這個病的只有我們，所以也沒人推演解藥，真的就是無藥可救??！”
二人緊張交談，忽有第三人加入群聊。
“兩位兄弟，我這邊可有準確的消息。據說元心草對瘴毒療效不錯，若是病情不重，熬煮一鍋藥液就能治好！”
“真的？”“當真？”
“我什么人你們還不知道，還會騙你們嗎？這消息還沒傳開，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元心草可就買不到了。要買，可要趁早??！”
“......”
文燁抿了抿嘴唇，有點想笑，卻愣是憋住沒有笑出聲來。
從他的視角來看，這第三人的舉動無疑是赤裸裸的推銷。雖然不知道他收了藥鋪多少好處，但這干活可真是賣力！
周遭商鋪小販一臉鄙夷地望著這人，顯然這番說辭他們都聽膩了。
“江兄，這家伙所言是真是假？”購物之人聽見三人對話，向熟悉的店主詢問。
“我也不知，不過元心草還是囤了一點，畢竟小命可比錢財金貴得多?！蹦堑曛骰貞?。
文燁點了點頭，旋即向著禹工廟邁進。
“情況大致了解了?！?p> “這里是外城，是沒有身份玉牌，或者說是沒有身份證的凡民所居之地。”
“外城人生計艱難，其中最為頂層的是在東荒狩獵的獵人。盡管他們收入頗多，但卻時刻伴隨著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淪為妖獸的爪下亡魂?！?p> “而外城最底層的則是落魄乞兒，他們居住在破廟之中，靠著乞討謀生，偶爾還會遭到毒打?！?p> “前幾日瘴毒病初顯，這是一種會傳染的疫病，病重時無藥可醫(yī)。而瘴毒病風波之下，乞兒處境更為艱難，甚至被視作是瘴毒源頭?！?p> 文燁低頭沉思，捏著下巴，嘖了嘖嘴道：“不好辦了，這樣下去，乞兒將淪為這場風波的中心。而我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正是乞兒居住的破廟，這豈不是意味著我也會被當做落魄乞兒的一員？”
“先不管了，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文明。
文燁意欲踏足修途，但卻不想和那些網文中的主角一般耀世矚目。
他見識過蘇仙人在世界夾縫中留下的戰(zhàn)斗痕跡，也了然真正大能的強橫之處，故而決不愿惹是生非，將自己暴露在混沌與強敵的夾迫之中。
“目標，龍?zhí)?！?p> 文燁如此心想著，不多時便抵達了最近的一處破廟。
破廟里的乞兒露出的戒備的神情，二人容貌相似，看起來應該是一對乞兒兄妹或姐弟。
乞兒少年握著竹竿，將少女護在身后，神情不善看著文燁，身子微伏嚴陣以待。
文燁不以為意，他擺了擺手道：“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借住一宿而已?！?p> “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那持竿乞兒后退了兩步，緊張萬分道。
文燁尋到一處角落，席地而坐，輕笑著應道：“怎么著，你們莫非覺著，我還會打劫你們不成？”
持竿乞兒無言以對，他面色有幾分為難，心中細思：“這家伙的衣服，看起來不像是流氓混混，可他為什么要住進破廟？”
“古怪，乞兒還怕別人偷搶，他們身上難道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不成？”
文燁閉目假寐，但心中卻是有些疑惑。
文燁出生于書香世家，小時候也沒吃過什么苦，他對乞丐的觀感一向不怎么好。
“有手有腳，為什么不去工作，為什么非要當乞兒？”
這又不是那些身體有什么缺陷的苦命人，緣何非要拿尊嚴換取些微生機？在文燁看來，這是一種極端的自暴自棄，是怠惰和無能的悲哀產物。
他右眼睜開一道細縫，卻發(fā)覺二人仍在小心戒備，像是真的懼怕著他一樣。
文燁被這兩個孩子盯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他眉毛挑了挑，睜開雙眼，疑惑問道：“怎么，這大白天的，你們難道不去行乞？”
“這個點街上人太多了，而且有獵人在，不能去?！背指推騼荷砗?，少女細聲回應道。
“行乞難道不是人越多效率越高嗎？”
文燁回想著穿越前的記憶，那些乞丐最喜歡在人潮如流的菜市場等地，賴在別人家的店鋪前面，晃動著自己的飯碗等候著他人施舍。
店家忙碌，況且門面有限。
他們自不可能讓乞丐一直呆在自己門面前，既占地方，還會驅離周遭的顧客，故而只能通過施舍將乞丐趕走。
而眼下這兩個乞兒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正午最忙碌的時間，他們卻是在破廟里頭等候，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那持竿乞兒仍將少女護在身后，冷聲道：“外城這幾天有些亂，出去會挨打?！?p> 是了，這里是玄幻修真的世界，并非法制完善的現代文明。
乞兒并無所謂人權，就算是打死，想來也沒有人會問責。
見文燁并無反應，那少女接話補充道：“尤其是獵人，他們太可怕了?！?p> 文燁張口欲言正要發(fā)問，忽然技能偵測到有人靠近，于是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從身形上來看，想來應該是成年人，而且體格還挺壯，他來乞兒居住的破廟干什么？”
文燁思索的同時，那人已然踏入禹工廟的外院當中。
他并未放輕腳步，而是大搖大擺張狂前行。
那人腰側不知何物碰撞，發(fā)出了金鐵交擊的清脆聲響，如此一來，就連乞兒們也察覺到他的靠近。
“是，是那家伙來了！”
“阿蘭，退后！”
這聲音像是地府深淵的催命魂音，乞兒兄妹驚恐萬狀，驟然間面無人色！
“呼——”
持竿乞兒的呼吸沉重而急促，額間也滿是細汗，他握著竹竿的雙手不住顫抖，緊咬牙關盯著破廟的正門。
數息之后，一個身著獸皮大衣的獵人踏入破廟。
“小鬼們，老規(guī)矩，自己交出來。”獵人昂著頭顱，瞇眼斜眸望向那兩個孱弱乞兒。
文燁不動聲色坐在墻角，心中思索：“這聲音，像是不久前在街上聽到的那個被稱作‘李二爺’的獵人?！?p> “獵人大人，我們......我們真的沒有錢了......”那持竿乞兒雖毅然挺立，但顫抖的聲音卻透露著畏懼。
獵人的眸子漸漸冷下，他皺著眉頭，怫然不悅道：“上次就已經少給了，怎么？給你們點顏色就想著開染坊了！”
獵人逼近，離乞兒少年只有寸許距離。
他俯視著瘦弱的乞兒，神情不屑，輕蔑開口：“小鬼，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想好再回答我！”
那持竿乞兒仰著頭，盡管面孔之上盡是深沉恐懼，但卻沒有退后哪怕半步。
他的身后，那乞兒少女趕忙解釋：“大人，這幾天瘴毒病蔓延，有謠言稱是我們乞兒傳播，所以我們不方便上街乞討。這幾天我們自己都吃不到飯，真沒有齊元幣孝敬您?！?p> 少女回答頗為細致，將前因后果講得明明白白，但這卻讓獵人更為不喜。
他來禹工廟之前就已經猜想到這種可能，故而只需要知道結果即可。少女聒噪了這么多，反而讓他心生厭煩，愈發(fā)的惱怒。
那獵人再度逼近，他的獸皮大衣貼上了那細長竹竿，眸光冷冽望著乞兒兄妹。
那乞兒少年嚇得將竹竿丟到地上，一旦他捅到了獵人，甚至哪怕是刮蹭到了大衣上的一絲皮毛，他都必死無疑！
“晦氣！”
那獵人心中業(yè)火燃燒，怒氣盈胸，握拳心中罵道：“這兩個賤種，居然不出去討齊元幣，躲在廟里逍遙快活！”
“都說元心草對治療瘴毒病有用，現在藥閣前擠滿了人，我可沒時間回家取錢?！鲍C人的神情從冷漠繼而轉變成了怨毒，他額角之上青筋暴起，恨聲道：“壞老子好事，真是一幫雜種！”
獵人抬腿飛踢，帶起呼呼風響！
“唔啊——”
一聲痛苦悶哼之中，那持竿乞兒被一腳踢飛，自破廟墻上滾落。
他嘴角溢血，眸中隱隱有淚光打轉，捂著胸口，卻發(fā)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
“哥！”
“你！”
獵人緩步靠近，他歪著脖子，摩拳擦掌，指節(jié)“咔咔”作響。
“記得我怎么說的吧？”
“這座外城，是我們獵人的外城！”
“每一間破廟，乃至每一寸土，都是我們獵人的土地！”
“你們幫老子搞錢，老子就大發(fā)慈悲，給你們一處落腳的地方?！?p> “但，你們要是沒用......”
“就把這塊地，給老子騰出來！”
乞兒兄妹瑟縮在墻角，那獵人暴怒，揮舞著拳頭正要砸落而下。
倏而，另一側的墻角處傳來冷漠的聲音：
“給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