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姜玉姝一行人用過早膳邊朝著山谷出發(fā),昨日姜玉姝與柯梓聊過后,柯梓伏在地上看著刻著風(fēng)無影三個字的木碑看了許久,說是許久也就是柯梓以為,其實在姜玉姝一行人算來,還沒有到一炷香的時間。
看夠了,只見柯梓雙手撐地慢慢的蠕動著身子,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可是剛剛情緒大起大落導(dǎo)致柯梓此時感覺不到半分力氣,蠕動了許久也只是手臂挪動了些許,可她臉色半分沒變,伏在地上蓄著力,正打算再次嘗試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手從旁邊伸出……
姜玉姝一邊牽著林明瑾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一邊腦海里回想著昨日分別時柯梓前輩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安。正想的出神,耳邊一陣吼聲,神思立刻回籠。
剛轉(zhuǎn)頭,就看見李天章一副失望的神情不滿的說道:“姝姐,你怎么一點也不配合一下?!?p> “你以為你還是原先那個軟乎乎的小團子嗎?”姜玉姝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偷笑的李云錦和林明瑾二人,心中一陣無奈,不過,看著自家阿玉那偷笑的模樣心中也是陣陣歡喜。
就連看著一直在旁邊跳著腳蹦跶的李天章也頓時可愛了起來,因為這個小插曲,姜玉姝也就由著李天章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嗡的說個不停,時不時還附和兩句,剛剛被打斷的思緒頓時拋到了腦后,反正眼看著就快到了,想的再多也是無用。
可這樣松快的氛圍在姜玉姝一行人到達(dá)小院不遠(yuǎn)處頓時沉寂了下來,臉上淺淺掛著的笑意也漸漸的隱了下去,原本低著頭的李天章聽著姜玉姝說著說著就停了的聲音,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看姜玉姝的神色立刻反應(yīng)過來,肅著一張臉警戒的看向前方。只一眼,又慢慢的卸了全身的力道,整個人看上去都低沉了幾分,不復(fù)之前的朝氣。
林明瑾抽回了手,原本挺拔的站姿此刻看上去又更加的肅穆了幾分,姜玉姝順著林明瑾的力道松開了手,只是在指尖劃過掌心時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的捏了兩下。引得林明瑾側(cè)頭看去,看見姜玉姝看向自己的眼底隱隱的安撫勾了勾嘴角回了個淺笑,整個人倒是松和了幾分,看上去沒有那么的緊繃。
一行人遙望著小院,久久無言,原本此時應(yīng)該露面的朝陽也藏在大片大片的云朵身后,把白云的邊緣照的透亮,姜玉姝率先打破凝滯的氛圍,邁開步伐上前去,林明瑾三人緊隨其后。
止步于院門前,抬頭看著兩盞在風(fēng)中搖擺的白燈籠,姜玉姝原本不安的心此刻顯得無比的平靜,昨天剛剛看見柯梓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現(xiàn)在感覺應(yīng)驗了,倒也沒顯得格外的驚訝。姜玉姝想了想昨日柯梓伏在地上佝僂的身形,心中微嘆,也許這對于柯梓而言是一種解脫吧。
側(cè)頭看了看身旁的林明瑾,放低了聲音柔聲說道,既是對亡者的尊重也是對林明瑾的安撫,“我們進去吧,來都來了,送前輩一程?!?p> “好?!绷置麒獞?yīng)了應(yīng)聲,原本清亮的嗓音因為主人的壓低反而顯出幾分磁性來,林明瑾再次抬頭看了看兩盞晃晃悠悠的燈籠。
徒留身后一臉迷茫的李天章和若有所思的李云錦二人,還是率先回過神來的李云錦看著姜玉姝二人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拍了拍喚醒陷入了自己腦補中的李天章,“姝姐他們都進去了,別想東想西的,這對于柯梓前輩而言也許是件好事。”
李天章原本低落的情緒聽見李云錦的話好歹緩和了幾分,看了看李云錦再看了看因為院門推開顯露在眾人面前的靈堂,嘴里喃喃道:“真的嗎?”仿佛在問自己又仿佛在問身旁的人,明明是輕聲細(xì)語,順著微風(fēng)輕輕飄過但是聽在李云錦的耳中卻恍若有千均之力。
真的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但是若是我的話,不,不可能,從小父母親長的教導(dǎo)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成為天真嬌憨不知世事的柯梓,而父母親長的存在也注定了我成不了第二個柯梓,親情友情是羈絆也是永遠(yuǎn)的港灣。我有家人我有摯友!李云錦被李云章輕聲的一問問的迷茫的雙眼慢慢的變得清醒,直至堅定,這是姜玉姝花費了無數(shù)心血救回來的李家嬌女,即使是有片刻的迷茫但是這些也不過是她成長道路上的磨刀石,嬌,既是嬌寵也是嬌子。
為人處事,無愧于心,立足與天下,無愧于行,出言出手,三思而后行。這是姜玉姝從小就在李家兄妹耳邊念叨的,也是李云錦心中衡量自己的標(biāo)桿。感受著此時心中的清明通暢,以及此行姜玉姝每次點到為止的指點,原本只知道姜玉姝是為了他們好,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哪里還不明白,李云錦不合時宜的展開了笑顏,但看了看因為姜玉姝二人的進入被推開的院門后露出的正屋靈堂,立刻肅了肅顏,雙手舉高抬至于胸前,朝著靈堂深深一鞠:晚輩失禮了,還請前輩莫怪。
看的一旁的李天章一臉的莫名但是還是隨著李云錦正顏行了一禮。
在李家兄妹二人心神震蕩的時候姜玉姝二人已然跨進了靈堂的大門,奇怪的是正中間放著的并不是棺材,只見柯梓衣冠整齊,面容安詳?shù)奶芍?,但是看衣著面料儼然與市面上流傳的不同,身上搭著鮮紅的錦被,如同睡著了一般,甚至氣色比起姜玉姝二人見過的兩次時都要好上許多。
雖然驚詫,但是姜玉姝知道柯梓前輩確確實實是魂歸黃泉了,看著昨日里還與自己交談的人此刻生機盡絕的躺在這里,即使清楚這是柯前輩自己的選擇還是忍不住的在心底長嘆一聲,既嘆情之一字又嘆癡情之人。
上前拜祭后才看向跪在墓前的李碧湖,“節(jié)哀?!?p> 李碧湖就著跪姿轉(zhuǎn)向姜玉姝,雙手高舉額前緩緩下拜,雙手貼地,額頭觸手,竟是回了個晚輩全禮,姜玉姝面上訝然之色一閃而過,心思一轉(zhuǎn),便知道這是為何,側(cè)了側(cè)身,讓了半禮。
李碧湖禮畢,才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高舉,低頭啞聲說道:“這是娘親臨走的時候叮囑碧湖今日一早呈給姜小姐的?!?p> 言語之中,恭敬異常,聲音啞然干澀不復(fù)之前的清脆。
姜玉姝看了看林明瑾,兩人眼中俱是沉穩(wěn)又淡然,這是置身事外旁觀者的淡定,又是底氣十足不懼不畏的沉穩(wěn),姜玉姝看了看一身白的李碧湖,原本就膚若凝脂此刻襯著一身白顯得整個人更加的惹人憐惜,隨著手臂抬高露出的芊芊皓腕仿佛一折就斷,可惜姜玉姝二人都不是惜花的主。
直到蒼白毫無血色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姜玉姝才伸手接過信封,面無表情的展開,可角度卻是對著林明瑾,甚至還貼心的抻直了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