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白醋驗尸

　　聽宋終說完，小馬瞪大眼睛：“究竟什么人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兇手跟死者得有多大的仇啊？”

　　“不，不但沒仇，甚至可以說兇手不是為了殺人才做的這種事?！彼谓K搖了搖頭。

　　“不是為了殺人？這是什么意思？”小馬云里霧里。

　　“你看見死者的臉沒有？”宋終問道。

　　小馬還有其它幾名警察當即湊過去看了下，震驚道：“她在笑！”

　　有一名警察解釋道：“也許這不是笑，而是極度痛苦之下作出的猙獰表情?！?p>　　“不，這就是笑，發(fā)自肺腑的笑！人做出笑的表情的時候要牽動二十多根面部肌肉，所以不可能是別的表情?！?p>　　宋終說完之后，停尸房的氣氛似乎陡降了幾分，剛剛那名警察問道：“那死者為什么會……會笑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兇手讓她吸入了氧化二氮，俗稱笑氣，這種氣體吸入之后可以麻醉全身肌肉，并且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的表情。”宋終說道。

　　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馬不解的問道：“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兇手反正是要殺死死者，如果是怕她尖叫，大不了把嘴給堵上，為什么還要給她全身麻醉？從犯罪成本來說，弄這種醫(yī)用麻醉劑本身風險很大，很容易被追查到。”

　　宋終沒有馬上回答，其實在宋終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答案，只是這個答案，連宋終自己都覺得很變態(tài)！

　　不一會兒，剛剛派出的那名警察把宋終要的東西送來了，宋終將一顆小藥丸塞進醋瓶子里，先放一段時間，然后找來一個臉盆，把海帶、紫菜燒成紫黑色的細灰倒在盆中。

　　小馬問宋終這是干什么，宋終說這叫‘海草灰’，是用來驗指紋的。

　　道理其實很簡單，海帶、紫菜里面含有大量的碘，而碘可以讓指紋顯現(xiàn)，其實法醫(yī)平時也用碘熏法來提取指紋。

　　宋終取了一些海草灰撒在死者身上，撒得特別仔細，生怕灑在了傷口上。其實死者身上完全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撒完之后，宋終等了一小會兒，輕輕吹掉外表的一層海草灰。

　　但是，僅存的皮膚上沒有任何指紋！

　　“取個紫外線燈過來。”宋終說道。

　　一名警察出去了，一會功夫就把紫外線燈拿來，宋終準備了一小段涂了藥水的紅綢布，一樣也可以驗陽印痕。

　　宋終把那段紅綢布蒙在紫外線燈上，輕輕掃過死者的身體，果然出現(xiàn)了一些手掌的形狀，上面沒有指紋，只有一些類似編織品的紋路。

　　“兇手戴了工作用的手套?！闭f著，宋終用手比了一下那個手掌?。骸皟词珠L期從事重體力勞動，手掌強壯有力，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到五十歲?！?p>　　剛剛那名提出疑問的警察下意識看了下自己的手掌，說道：“不對吧，宋顧問，我聽說人從三十歲開始身體就會開始慢慢衰老，四五十歲的人會有這么寬的手掌嗎？”

　　宋終笑了，警察也未必個個觀察力過人：“你說的對，人是會衰老，但只有手例外。”

　　“怎么就例外了？”警察不服道。

　　“人一輩子都要用手，正所謂用進廢退，人的身體狀態(tài)確實在三十歲達到頂峰，然后慢慢衰老。但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的人，手掌非但不會退化，反而會越來越發(fā)達，不信你可以去觀察一下那些廚師，木匠的手。”

　　那名警察還在一臉疑惑，小馬最先點點頭道：“這點我同意，四五十歲的重體力勞動者，其實手掌比三十歲的人還要寬厚，王援朝的手掌就非常強壯?！?p>　　然后對宋終說道：“小終，你平時是不是很喜歡看別人的手?。窟@些都知道?！?p>　　宋終謙虛道：“只是興趣罷了。”

　　宋家祖上有一位奇才總結了一套《相手經(jīng)》，這可不是看掌紋算命的，而是專門觀察不同職業(yè)、不同年齡的手掌形狀，總結出一套非常實用的相手歌訣。

　　雖說古今的職業(yè)差異較大，但我根據(jù)《相手經(jīng)》上的歌訣，平時經(jīng)常留意，漸漸也有了一些心得體會。

　　宋終讓警察們拍照取證，然后宋終關掉紫外線燈，把剩下的海草灰撒在塑料袋上。當宋終把海草灰吹掉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塑料袋上竟然出現(xiàn)了大量凌亂的掌紋、指紋。

　　屋里傳來一陣驚呼聲，取證的警察趕緊上前，喀嚓喀嚓地連拍了十幾張照片，小馬問宋終：“這是怎么回事，兇手明明很謹慎，為什么卻在塑料袋上留下這么多指紋？”

　　其實宋終也有點懵，沒想到一下子驗出這么多指紋，只能試著作出推測：“兇手有可能是兩個人，殺人的是一個，善后的是另一個。”

　　宋終注意到袋口的繩結扎得很草率，有幾個地方還打了死結，與兇手的謹慎小心完全不同，顯然這個善后的這個人相當慌張！

　　這本來應該是一項重要證據(jù)，但我細看海草灰印出的指紋時卻有點灰心，袋子在地上拖動，加上下水道里的污垢把指紋完全破壞了，全部都是模糊不清的，很難找到特征點。

　　小馬也注意到了：“不管怎么樣，待會叫技術組拿去比對一下指紋庫吧?！?p>　　宋終搖頭道：“我感覺希望渺茫，且不說指紋模糊成這樣，系繩子都這么慌亂，這種菜鳥一看就不像有案底的。”

　　宋終拿起醋瓶子，一瓶黑醋在藥丸完全溶解之后已經(jīng)變成了紫棕色。

　　“化醋丹，能把醋化成白水?！彼谓K開口說道。

　　“那你干嘛不直接用水？”小馬哭笑不得。

　　宋終笑了：“因為醋比水重，我要把這瓶醋灌進死者肚子里，但醋酸留在尸體里面會有一定的腐蝕作用，化醋丹會在一個小時內(nèi)生效，把醋分解成水，這樣就不用擔心損傷尸體了。仵作驗尸的宗旨是‘查死知生，敬死如生’，能不破壞尸體就盡量不要破壞?！?p>　　小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你還挺講究的?！?p>　　“那當然！”宋終答道。

　　這‘化醋丹’其實不是藥丸，是拿十年的柳樹根養(yǎng)出來的一種瘤狀菌，可以分解醋酸，為了整這玩藝宋終特意去根雕市場買了一截品相比較差的柳樹根，可是費了死勁。

　　身為仵作宋終必須得‘講究’，祖宗立下的規(guī)則和禁忌不能輕易破壞，胡搞瞎搞早晚會吃苦頭的。

　　宋終叫一名警察把尸體扶起來，另一名警員把漏斗塞進死者的嘴里，往喉嚨里灌醋！

　　宋終則拿著聽骨木去聽醋在內(nèi)臟里流動的聲音，宋終閉著眼睛聽得格外入神，幾乎調(diào)動了所有的聽覺神經(jīng)，期間有人發(fā)出動靜，宋終示意他們誰都別出聲，最好連呼吸都給我停頓幾秒。

　　這一招是聽骨辯音的高階手法，通過液體在腑臟之間流淌產(chǎn)生的回音，在腦海中重構內(nèi)臟的立體圖，去判斷死者內(nèi)臟的病理以及損傷情況！

　　宋終聽了足足有五分鐘，把一屋子人都憋壞了，當宋終終于直起腰時，聽見所有人長松了口氣，小馬問道：“怎么樣，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

　　宋終皺緊了眉頭道：“死者的腹腔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