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一臉的嚴肅
張璇和許琰走出餐廳,張璇收住笑臉,一臉的嚴肅。
張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許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不錯,沒想過以后,再說了,想了不也是……….白想嗎?
許琰仰著頭,目光追逐著天空中的飛鳥,陽光有些刺眼,她迷上眼睛,用手遮住額頭,張璇隨著她的目光,也四處張望著。
許琰:你看………..它們也不知道要飛向哪里。
張璇:烏鴉就是無頭蒼蠅,只知道亂飛……….
許琰笑了:那不是烏鴉………..是喜鵲。
張璇:怎么那么黑呢!
許琰:污染嚴重,熏黑了唄!
張璇樂了:你也有幽默感了?。?p> 許琰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他們看著彼此,哈哈大笑。
許琰:接下來有什么計劃?
張璇:不知道啊………..郁悶!
許琰同情地看著張璇,張璇撇撇嘴。
許琰:下午我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
張璇撇著嘴笑笑。
許琰:那我上去了,你自便?
張璇:那您老人家慢著點兒上樓,我就不送您上去了好吧?
許琰白了他一眼。
許琰:你們BJ人真貧……….
張璇:這話橫掃一大片,不客觀?。?p> 許琰笑著,轉(zhuǎn)身上了電梯,張璇收回目光,繼續(xù)仰望了一會兒天空,飛鳥已無所蹤跡,路人看著他這副模樣,也跟著看向天空,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轉(zhuǎn)而又看了看他,撇著嘴從他身邊快步走過。
張璇嘴里默默地念道,歷史的天空是低的,他想了想,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他搖了搖頭,從夾克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點上了一支,邊吞云吐霧,邊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客人:哎呦,你能不能輕點兒?
安寧瞪了他一眼。
安寧:我要不這么拽,能測試出它種得結(jié)不結(jié)實啊?
客人:我好容易種的頭發(fā),你這么搞…………拽下來怎么辦?
安寧:放心吧,種上去了就會結(jié)實的,不然我們費這么大勁兒種它干嗎呀?
安寧又白了客人一眼,沒好氣地懟著。三年前,安寧從護理專業(yè)畢業(yè),一進入社會,安寧便立下一個志愿,此生不當(dāng)護士。這幾年,她一直努力著想要擺脫自己的專業(yè)束縛,她試過好多種類的工作,都不行,上得了手,但做不出色。
在張璇求婚的那一刻,安寧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無論她喜歡不喜歡,她都得踏實下來去做好一件事兒,因為,她已經(jīng)是有家的人了,她需要某些因素可控并且穩(wěn)定下來。自從改變了態(tài)度之后,她就徹底放棄了繼續(xù)在不熟悉的工作領(lǐng)域瞎賣勁兒的想法了,首要的事兒便是回到老本行,回到自己的專業(yè)上去,因此,她找到了一家不算大但是很出名,效益也不錯的??漆t(yī)院,做起了中規(guī)中舉的護士,不過她任職的科室領(lǐng)域較為特別,就是頭發(fā)種植手術(shù)。
也就是說,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協(xié)助頭發(fā)種植醫(yī)師,完成頭發(fā)種植手術(shù),解決脫發(fā)禿頂?shù)膯栴}。她不愿意將這些來種植頭發(fā)的人視作病人,因為從她的觀念出發(fā),脫發(fā)禿頂不是病,至少要不了命,充其量只是影響觀瞻而已,準確地說,應(yīng)該劃分到整容整形領(lǐng)域,不過,這僅僅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她也只是在自己的頭腦中自嗨一下罷了。
工作一段時間后,安寧對她的工作有了新的認知。前來這個科室就診的人,男女老少各個年齡層都有,這讓她大開眼見。而門庭若市的熱鬧景象,也讓她深刻地了解到,原來這個城市里有這么多的禿頭、歇頂,她暗自奇怪過去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醫(yī)師幫她解了疑,因為這些人上街都帶著假發(fā)。
安寧心想:難道我看到的頭發(fā)都是假的?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真真假假于她而言,是個很難琢磨透的命題,她的智商不足以跟這個命題有啥交叉或者抗衡。后來,只要坐車上街逛公園,只要有人的地方,她就忍不住觀察人家的頭發(fā),想像著人家禿頂?shù)哪樱袝r候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但更多的時候,她會突然感到一陣恐慌,自己所看到的世界還有多少是真的?一想到這里,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背后涼颼颼的,一陣寒意。
客人帶著哭腔:哎呦,我真的疼啊,你手下留情吧。
安寧因為走神,不知不覺間用勁兒過猛,將剛種上去的一縷頭發(fā)拽了下來,看著觸目驚心的一小塊空白地兒,她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安寧心想:不容易啊,為了外表看上去正常,還真是不容易!
她收起兇神惡煞,轉(zhuǎn)而向?qū)Ψ秸诡?,姣好的容顏生動起來,客人也不免看呆了?p> 安寧:把你弄疼了吧,對不起啊………..
180度的態(tài)度轉(zhuǎn)彎讓這個客人一時沒有適應(yīng),愣在那里,呆呆地膽怯地看著她,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
安寧:我?guī)湍闩矂右幌律眢w吧?
這個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了6個小時,醫(yī)師們正在休息室里作短暫休整,而客人卻只能躺在這里等著,他躺了6個小時,安寧也站了6個小時。安寧知道,這種局部麻醉不足以讓客人沉睡,所以,除非他自己愿意睡著,不然的話,醒著躺6個小時是很難受的事情。
安寧很奇怪,自己為什么能6個小時紋絲不動,為什么對于這項枯燥的工作,她能夠如此有耐心地做下去,為什么站了6個小時后,她竟然沒有感覺到累………..當(dāng)醫(yī)師護士們出去休息時,她主動請示留看病人,同事們都投以感激的目光,而她自己卻覺得,這根本沒什么。
安寧突然明白了,她天生就是干護士的料,這個工作她不僅上手特別快,連主任醫(yī)師都評價她很聰明,而她也真的是越干越得心應(yīng)手,越干越出色了。這些年拼命抗拒的竟然是她原本的優(yōu)勢所在,想通了這點之后,她覺得人生真是滑稽,老天好像在和她開玩笑。
客人:謝謝啊,我也確實背酸了,挪一挪也好,辛苦你了,不過我是個大男人,可能有點兒沉………..
安寧:沒事兒,咱倆一起用力。
客人:你也累了,坐會兒吧。
對于客人的關(guān)心,安寧有些不好意思。
安寧:沒事兒,我不累。
安寧伸伸胳膊,扭扭腰,算作回應(yīng)。
客人一臉驚恐:那是什么?
客人突然大叫,安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留有幾根毛發(fā),那是剛才不小心用力過猛拽下來的,她啞然,而客人的臉,漸漸由微笑轉(zhuǎn)為嗔目。
客人:怪不得態(tài)度變好了,滿面春風(fēng),原來是做了虧心事?
客人陰陽怪氣的語氣,讓安寧不舒服了,但一想到自己確實有錯在先,也不好發(fā)作,只能忍著。
客人:你知道…………我種這些頭發(fā)花了多少錢么,六萬多塊呀,平均到每根頭發(fā)上得多少錢你知道么?
安寧搖搖頭。
客人:你這一把給我拽下來多少根,你數(shù)過么?這還是我看見的,我沒看見的,你得拽掉多少根呀?
安寧又搖搖頭。
客人:我躺在這破手術(shù)床上,還得忍受你的白眼兒,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你們一不留神,把針扎到我眼睛里,我還得勸說自己,感謝你們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還得忍受屁股失去知覺,完了還得…………還得………….
客人將憤怒、氣急敗壞、委屈一股腦倒了出來,聽得安寧一肚子心酸,只想陪著他哭。此刻她極度地同情他的遭遇,她十分懊惱自己一開始對他的兇,想到這些,安寧懊悔的眼淚止不住落下來??腿苏谠~窮,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解氣的話,卻看到一幅護士流淚的畫面,客人一下子驚慌了。
客人:哎哎哎,你哭什么呀,我冤枉你了么?我也沒欺負你呀!
安寧搖搖頭。
客人:我也沒說特別過分的話吧,你哭什么呀?
客人有些不知所措,安寧又搖搖頭。
客人:那你哭什么呀?
安寧:我覺得你……….挺不容易的!
安寧邊抹眼淚邊說到,客人立馬樂了,這才緩了一口氣,繼而又嘆了一口氣。
客人:唉……….我們都不容易!
劇情反轉(zhuǎn)的突然,安寧和客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