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難為自己,也難為別人
許琰和安寧一起坐著電梯下樓并且直奔餐廳。一陣狼吞虎咽之后,許琰抹干凈了嘴巴,瞇著眼睛笑著看安寧,安寧則將餐盤里最后一小塊兒地瓜塞進嘴里,一副意猶未盡滿足的神情。
許琰:吃飽了?
安寧:真香啊………..有多久沒這樣痛快地吃過飯了!
許琰:回歸你的老本行不好嗎?
安寧想了想:其實挺好的………..終于找到了一點兒價值感!
許琰:說說看,什么樣的價值感?
安寧:我先問你個問題………..
許琰:你說。
安寧:你為什么活著?
許琰樂了:這我哪知道呀,生下來,就活下去咯!
安寧笑了:我說錯了,應該是………..你為什么而活?
許琰沉思了一下:這倒是個好問題,我也一直想要搞清楚,可惜的是,我沒有找到答案,你呢………..你找到答案了?
安寧:我覺得是…………被需要吧!被父母需要,被丈夫需要,被孩子需要,被朋友需要………..你的價值就在于別人有多么需要你!
許琰笑了:看來你深切感受到了“被病人需要”吧?
安寧笑了:說對了!之前在咱們公司,我總覺得自己可有可無,公司隨時都可以讓我走人,我也隨時可以炒了公司,似乎建立不起聯(lián)系,更談不上彼此需要,那種感覺挺………..不好的,學不到東西,也沒啥長進,進來啥樣,出去時候還啥德性,日子過去了,人還是老樣子,挺乏味的。
許琰:最終你還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環(huán)境,這不挺好的嗎?
安寧:嗯嗯,現(xiàn)在我對工作挺滿意的,只是生活…………一言難盡!
許琰:我想去個衛(wèi)生間。
安寧:一起吧。
從衛(wèi)生間出來,安寧挎著許琰的手臂。
安寧:唉……….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
許琰笑了:你啥時候智力下降了?難道結了婚的人,也有智力減退的趨勢?
安寧瞪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許琰:好,我問你,爬完樓梯你是什么感覺?
安寧:餓??!
許琰暈了:吃飽了之后是什么感覺?
安寧:撐!
許琰徹底暈了:我不跟你繞圈子了,我只想告訴你,生活要說簡單,其實也簡單,很自然,有的時候就是一種習慣,你非要追根究底,那你肯定得迷茫,因為它沒有原因,也沒有結果,只有過程,每個人的過程都不同,精彩也好,平凡也罷,只在乎于個人的態(tài)度。
安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許琰:安寧,我們不能強人所難,你對張璇的意見,無非是他不太上進了,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之前在公司,他是我的領導,雖說有些吊兒郎當,但業(yè)務水平是服眾的呀,為什么換了個環(huán)境,他就沒有上進心了?
安寧:你是說…………
許琰:就像你換了個環(huán)境,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感,同樣,他換了個環(huán)境,反而失去了價值感,他一時有些迷茫,你在做什么?有沒有關心,有沒有安慰?還是一味地要求,甚至嫌棄?難為自己,也難為別人?
安寧沉默了。
許琰:夫妻也算是親人吧?那親人是什么,不就是無條件地接受嗎,無論是好是壞,是優(yōu)是劣,都會接受,因為愛不應該附加條件!難道你優(yōu)秀了,我就愛你;你不優(yōu)秀了,我就不愛你嗎?你不覺得這樣很冷漠嗎?這跟陌生人有什么區(qū)別?難道他是個罪犯,你就不去監(jiān)獄看他了嗎?更何況他還不是罪犯,你就嫌棄他了?
安寧眼眶紅紅的:許琰,我明白了,我…………錯了!
送走安寧,許琰回到辦公桌前,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當天的文件,歸檔放好后,她離開了公司。安寧的困擾又何嘗不是自己的,茫然時總要有一個人望風不倒,慌亂時也要有一個人穩(wěn)著,這很重要,但是此刻,她身體軟了,有些站不住了,心里發(fā)慌,但外人看來,她仍然是鎮(zhèn)定著的。
在地鐵站口,許琰看到了一個造血干細胞捐贈宣傳車,她隨即百度了相關資料,然后在官網上注冊了個人信息,上車完成了血液采集,做完這一切,她好像完成了一項使命,內心平靜下來。
電話鈴響,她縮著手將聽筒支到耳邊。
張璇:是我。
許琰:聽出來了。
張璇:你開導安寧了吧?謝謝啊,真夠哥們兒!
許琰:哪里,你老婆你不了解呀,她多善良啊,多崇拜你啊,你不知道嗎?
張璇語氣哽塞: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你,我心里知道的…………但我給你打電話,不是因為這事兒,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堅強些啊………..
許琰打了個噴嚏:咳!什么事呀?沒忍住,震著你了吧?
張璇:你感冒了?
許琰:沒有,是鼻炎,你說吧,什么事兒?
張璇:洪波………..去世了。
張璇說完之后,一邊沉默著,一邊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邊許琰的反應,果然,許琰那邊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張璇:許琰,聽著呢么?
許琰像是自言自語:洪波去世了?
她覺得腦袋發(fā)懵,似乎張璇的聲音來自遙遠的地方。
張璇喊道:許琰………許琰…………你在外面么?我好像聽到風聲了,你在哪兒?
張璇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許琰漸漸從夢魘中醒過神來,沒等張璇說完,她掛掉了電話。張璇愣了一會兒,再次撥通許琰的號碼,聽筒里傳來“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張璇嘗試了幾次之后,終于放棄了,他有點兒為許琰擔心,隨即撥通了朱輝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