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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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春風(fēng)撩人的五月,臨安城外的官道上,幾匹快馬疾馳而過。
馬上的軍爺們一個個均是一臉喜色,惹的官道上趕路的行人們紛紛停留,側(cè)目觀看。
一個老實的莊家漢子拄著扁擔(dān),扯著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臉。
“聽說前方又打了勝仗,咱們東臨還真是微風(fēng)。”
一側(cè)同行的老者,扛著鋤頭,聽完之后滿臉的自豪。
“那是,我們太子殿下親自領(lǐng)兵西征,一舉收附了兩個蠻夷小國。咱們東臨威風(fēng),咱們太子殿下更是威風(fēng)!”
“那些蜀地蠻子,早該好好收拾他們了!”
“太子殿下領(lǐng)兵,那勢必戰(zhàn)無不勝……”
路上歇腳的百姓們的情緒越聊越激昂。
只是不知是誰,小聲的說了一句,
“只是可惜,聽說咱們太子殿下不喜女色,雖有一側(cè)妃,但是至今還無所出?。 ?p> “???竟有這事!”
“我家表親,那可是西京城里的,聽說太子殿下自那次詩會愛上一名書生后,各種流言蜚語眾說紛紜……”
“噓!這種消息,你也敢傳,這哪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們該操心的事情。你真是不想要命了!”
“這有什么,在西京城里,這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百姓們談的興起,他們的談?wù)撝曇踩珨?shù)落進(jìn)了路旁歇腳的一輛馬車?yán)铩?p> 落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瞧著手中的房產(chǎn)地契,停頓了許久。
頓時這些真金白銀就不香了。
不過隨后,我又笑自己何必要這樣。
當(dāng)初是我非要離開的,現(xiàn)在真真正正的脫離開了,聽到有人提起他,竟又開始心有悸動。
時隔兩年,雖然關(guān)于他的消息時不時的就會傳來一些,但是也不代表我還能跟他在一起。
當(dāng)時我走的糊里糊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已是沒了意識。醒來時,自己是在一處懸崖邊上。
而且一身男裝打扮。
若不是自己警覺,也許一個翻身,便早就摔落懸崖,粉身碎骨了!
我驚慌等我爬起身,卻四處都看不到人。因為正值秋季,四處一人多高的野草叢生,荒涼的很。
視線也很有限。
我迷茫了。
以為我又在做夢了,是掉進(jìn)了冥王的地府。但是,我呆呆的等待了冥王很久,但他都沒有出現(xiàn)。
我以為他是在崖底等我,所以我一直徘徊在崖邊,不斷地向深不可測的崖底探著頭。那崖底就像有個聲音在呼喚我一樣。
就在我一腳已經(jīng)踏出了懸崖邊時,所幸一對年輕夫婦的呼救聲,喚醒了我的神經(jīng)。
當(dāng)我收回了腳步時,心有余悸。多好,我還活著。
原來死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都是我在君成安的羽翼下活的太安逸了,所以,才會無聊的想到死。
我尋著聲音找去,在一片荒草后面,是一條羊腸小路。
路上正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的一旁站著個年輕男子,男子擰眉著急的向馬車?yán)锊粩嗟奶酵?p> 只聽那車?yán)镉袀€老婦不斷說著,“夫人,您再用力些??!”
我心想,剛剛的呼救聲準(zhǔn)是里面的夫人要生了。前世身為產(chǎn)科醫(yī)生的職責(zé)一下子被喚醒了一般,趕忙過去觀瞧。
只是我光顧著救人,而忘了自己當(dāng)時還是一身男裝。
男子一下子攔住了我,警惕的打量著我。似乎,我要是歹人就能徒手掰斷我的脖子一般。
聽著里面夫人聲嘶力竭的喊叫,我也有些著急。要是按照她這個用力方法,力氣用盡了孩子也生不出來。
況且這荒郊野地的生產(chǎn),又是這樣的急促,一看就還沒足月。
萬一不是頭位,那就是把人憋死了孩子也出不來!
有可能就會一尸兩命。
我顧不得那么多,我拉下來自己的發(fā)帶,不經(jīng)意間挺了挺不太飽滿的胸脯,沖著男子說,
“這位公子莫急,我是女的,是個大夫,在那邊采藥。能幫你夫人生產(chǎn)?!?p> 男子半信半疑。
里面的老婦人聽見馬車外的對話伸出頭來,滿臉警惕的瞧著我。
“我在這邊采藥,聽見你們的叫聲就過來了,快讓我看看產(chǎn)婦,再遲些……哎呀……”
我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擋在前面的男子,來到馬車前。
當(dāng)老婦遲疑的還是掀起了車簾的時候,我看見里面的軟榻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那里的產(chǎn)婦也是一臉的蒼白。
我望著那女子,輕聲問道。
“有身孕幾個月了?”
一旁的老婦人開口答到,
“才剛剛過七個半月了……剛剛馬車顛簸,肚子就疼了起來?!?p> 我看著女子的肚子,圓滾滾的,卻也有些不像三十周的樣子。
莫非是雙胞胎?
我伸手摸上女子的肚子,腦子里都是以前老師教過的手法。
原來我還沒忘。
這一摸,心里就有了一些底細(xì)。
可能這古代人懷孕的算法跟我們的算法不一樣。這肚里的胎兒大概有六斤大小,如果不是營養(yǎng)太好形成的巨大兒,就是已經(jīng)快要足月了的。
只是,胎兒的確還不是頭位。
馬車?yán)锟臻g本就狹小,產(chǎn)婦又先見了紅,所以車?yán)锏臍馕渡跏请y聞。
不知為何,突然感覺一陣惡心。前世的我見著鮮血從不皺眉的,可是現(xiàn)在……也許是小藍(lán)依不喜歡這樣鮮血淋淋的場面吧。
好不容易,我才扶正了胎位。趁著產(chǎn)婦還有些力氣,便一鼓作氣。
一個長勁之后,肉滾滾的小嬰兒便出現(xiàn)我的眼前。
粉嘟嘟的小生命很是可愛,是個男孩。
看到這個赤裸裸的來到這一世的小生命,讓我很是感慨。當(dāng)初的自己也是這樣來到這里的,而我又留下什么了呢。
除了小藍(lán)依那點(diǎn)痛苦的回憶,大概什么都沒有了吧!
我也很多次的想要為自己而活,但每次又都貪婪的享受著那樣的生活。
然后又將赤裸裸的死去,了無牽掛。
既然赤裸裸的來,又了無牽掛的去。那人生這一趟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我有些落寞的看著手中的一錠銀子,是剛剛那男子硬要放在我手上的。
那男子說,他家原本在臨安城,無奈家道中落,自己四十多歲依舊沒有功名傍身。現(xiàn)在只能收拾行囊去投奔在漢中城的老丈人。
希望能有個前程,好養(yǎng)活妻兒。
他身上只有這一錠銀子了,謝我救他妻兒的大恩。
我本想慷慨激昂的跟他推辭一番,要不是遇見他們,我差點(diǎn)都忘了,我曾經(jīng)也是一名醫(yī)科大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還順利的通過了婦產(chǎn)科的實習(xí),找到了一家婦產(chǎn)醫(yī)院的產(chǎn)科工作。
幸好那人妻子體質(zhì)不錯,不然這要啥沒啥的荒涼野地,也不會順利的幫她順產(chǎn)出一名男嬰。
但是,那男子目光灼灼,言辭懇切,我要是不收,他可能就不會掄起馬鞭繼續(xù)趕路了。
我也只能暫且收下。
望著那已經(jīng)沒了蹤跡的馬車,我開始有些自慚形愧。
我身上的確沒有什么可以傍身的財物,若是不收銀子,我該怎么獨(dú)自在這邊生存呢!
不過我保證,我絕不辜負(fù)他們這全部身家財產(chǎn)。
并且從此以后都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