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的眾人聽老夫人說完那一番話,一片嘩然。
有些人已經猜出了劉府今日這場宴會吃不安穩(wěn)了,動了要走的念頭。紛紛起了身,站在一旁。
然而我卻沒動。
不僅我沒動,這靠前的幾桌人都沒動。
我知道這劉府定是已經清理了門戶,但是有些人好像賊心不死,雖然饒他一命,卻仍想要爭搶些什么東西。
而今天來,就是要徹底撕破臉的。
所以前面這幾桌應該都是劉家的自己人,而且都應該跟當年繼子一事有關。
那我……
劉夫人留下我在這里?
“我置下了多少產業(yè),跟你家有什么關系,那都是我自己有本事。但是,今天我必須取回我自己的東西?!?p> 劉老爺突然臉色陰沉,眼神惡狠狠的掃過廳上的眾人。
老婦人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但是并沒接他的話。
我舅父想要上前說些什么,也被老夫人攔了下來。
劉老爺見沒人理他,干脆坐在了一處,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然后端起一杯,又走到老夫人面前,一臉的挑釁。
“怎么,你敢說那小賤人生的孩子不是我的種!我可告訴你,你劉家缺德,已經斷子絕孫了,休想再用我兒子來這沖門面。”
老夫人見劉志遠越說越不像話,嘆了口氣。
隨后開口。
“承兒是你的兒子不錯,但是他更姓劉。你別忘了,就連你當初也是過繼在我的名下。”
老夫人緩緩走到了劉志遠身邊,聲音鏗鏘有力。
“對,他姓劉,因為他爹爹我本就姓劉。是你們狠心,聯(lián)手將我趕出了劉家,所以,以后他也有可能不姓劉了!別廢話,識相的就趕快讓那個賤人把我兒子抱出來,否則……”
劉志遠沒想到這劉家人到了現(xiàn)在還嘴硬的不肯放手。
想到那周良秀就趁著產子一事通知娘家人前來,里應外合,聯(lián)手將他與其他四房愛妾趕出門外。
若不是他在外早已置下房產,恐怕就要讓他的愛妾們露宿街頭了。
也怪自己大意,竟然覺得那個賤人為自己產下兒子就會安分守己了。
那日她梨花帶雨的哭訴他太寵五夫人而差點讓她一尸兩命的時候,他心一軟,竟毫不猶豫的把這所宅子的房產和一些金銀賞給了她。
只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才過了一天,她就開始翻臉不認人。
也對,她本就是那個短命鬼劉鴻遠的妻子,自小便許配給他,又怎么會真心待他呢!
只是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那周家人只不過是有個遠方親戚在西京城內做官,又有個大哥從軍而矣,卻能砍斷了他的冬衣生意,直接讓太子殿下親自將生意交給了周家的布莊來做。
不僅如此,這劉老夫人明明整日昏迷不醒,也不知那周家老太派來的大夫是個什么名頭,竟然給治好了。
雖然這樣,這劉家的情況他了若指掌。家里值錢的財物早已被他洗劫一空,就是老夫人醒了,又有娘家撐腰,只要他要回了兒子,他看那個賤人要怎么一個人撐起整個劉家。
至于眼前這剛剛病愈的老夫人,也只不過強撐著是在嘴硬罷了。
早知道她還能治好,當初就應該一起解決了她。
“呵呵……好啊,那咱們就看看你給還是不給。來人吶,繼續(xù)上菜,好歹今日也是我兒的滿月酒,既然劉家愿意大排宴宴的為我兒慶祝,那大家就都要吃盡興??!”
瞧見有些賓客偷偷溜走,劉志遠雖未阻攔,卻也不屑的笑了笑。
他今日來,除了要要回兒子,還要讓劉家的笑話鬧得滿城風雨。最好就像當年劉鴻遠婚前暴斃一事一般。
“走吧,走了就代表你不是劉家的至親,也省的一會兒濺一身血?!?p> 哈哈……哈哈……
劉志遠說完,有些猖狂的笑著。
不過一會兒,廳中熱鬧的場景已然消退,只剩下前面的三桌一直未動的人還留在原地。
我心中模糊的覺得自己也該遠離這是非之地,但又好奇的想看看這劉府該如何解決現(xiàn)在的處境。
直到現(xiàn)在劉夫人和她娘家人也都沒有出現(xiàn),想必后面還有一出好戲要看。
看著那些落荒而逃的賓客們,以后怕是要跟劉家徹底斷了來往了。
不過那些人本就指望不上,這個世界不管是哪個朝代多都是錦上添花的多,拔刀相助的少。
只是希望他們出去的時候可千萬別亂說話,否則我那等在外面的張叔看到這樣一群人出去肯定得著急的真的回萊蕪鎮(zhèn)上去叫人去了。
一旁坐著半天沒開口的季掌柜瞄了我一眼,輕笑著小聲對我說。
“想走的話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并不準備搭理他。
只是瞧著廳里想走的人似乎都走光了,留在原地的確依舊巋然不動的坐在原位上。
這時主桌上的那位白發(fā)老者站起身來,身邊立刻有個壯漢上前攙扶。
看樣子他大概是劉家族內現(xiàn)在最有話語權的人了吧。
只見他走到坐在一旁獨自喝著酒的劉志遠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遠兒!”
“呦!這不是老叔公嗎?年紀這么大了還來湊熱鬧??!”
老者面上一僵。
但隨后又換上了一副慈祥的面容。
“你還能叫我一聲叔公,證明你還知道自己是姓劉!”
劉志遠輕蔑一笑。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我父母沒有本事,讓我生來窮困潦倒,不像那個短命鬼好命?!?p> “當初是我牽頭主張讓永清過繼你為繼子的,有什么不滿你沖我來就好。如今是你兒子的滿月宴,你看看你鬧什么鬧!”
劉志遠聽完,有些不屑的喝完杯中的酒,然后重重的將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我鬧?老叔公,現(xiàn)在是這老不死的不想讓我活命,她不想讓我好過,我干嘛要讓他劉家太平?!?p> 老者聽完,面色一凜。
“遠兒,那你說說,這劉家對你有何不好,居然讓你走到今天的地步?”
“那可就多了,自我來到劉家,劉永清那個老東西欺我軟弱,我每天都要活在那個短命鬼的陰影下,我過得有多卑微?!?p> “這些我當初都跟你爹娘講過的啊,他們也愿意,再說你雖比鴻遠年紀小,卻也是少年老成,當初也是知道為人繼子要有所負擔。難道你沒有享受到鴻遠的一切嗎!若是沒有劉家,你大概還在那個破落的小山村里趕牛吧!”
劉志遠眼神陰鷙,怒發(fā)沖冠的來到老者面前。
只是還沒到近前,就被一旁攙扶的壯漢巧妙的隔開。
見怒氣沒法發(fā)作,他便干脆耍起了無賴。
“對,劉家給了我很多。不過我天生命濺,就是喜歡放牛,這不,我還要要回我的兒子一起回去放牛呢!”
主桌上的幾位長者面色都是不好看,恨不得上來痛貶他一頓。
只是礙于那與他一同進來的幾個男人手上的刀劍,所以才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