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宴在孩子們和長輩之間是最受歡迎的,至于年輕人們,則是更期待晚上的頌歌會了。這些是大祭儀式之后的慶祝和娛樂,是大家最自由開心的時刻。
不過現在,在經歷了這一切后,也有一些人不是那么的開心。
整個流風火羽承恩儀式把城主的心臟算是大肆折磨了一番,而在這之后,城主緊接著又收到一條壞消息:那件衣服被偷了。
衣服就是之前鳳心被抱回來的時,所裹著的那件布滿了羽毛的“襁褓”。對城主來說,那是查出那晚擄走夫人的兇手的重要線索。
誰會偷那件衣服?雖然上面布滿了漂亮的羽毛,看上去似是能賣個好價錢,但誰都知道那衣服的重要性。
城中人不會干這種事,外來人?只為了偷一件漂亮衣服而混入戒備森嚴的城主府,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排除腦子不太正常的家伙外,城主懷疑,會不會是那個兇手,又回來了。
城主想到這,有些焦頭爛額。之前他問過夫人,夫人不肯解釋太多,他自己也說過不再追問。但現在,這件事……這近來發(fā)生的所有的嘈亂不和諧的事,似乎都和那個孩子有關,也就是和那個不知名的兇手有關。
作為一城之主,這種隱藏的危險怎么能讓它就這樣一直存在著,城主默默下定決心,大祭結束后,一定要做個了斷。他雖失去了兇手的重要線索,但卻不是唯一,至少還有那個孩子。
……
“你們說,那個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币粋€雙鬢已經發(fā)白,但身形高大的家伙手里提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大魚,向周圍人侃著。
“可不是,你們都知道那個孩子是男孩吧,我這還是第一次見男孩也能受承恩洗禮。”
“這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個孩子……”說著,吊著魚的老者用另外一只空手擋住一側嘴臉,極秘密地向眾人低語道:“……擁有著我們鳳凰一族的血脈!”說完,擺出一副得意的模樣,順便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胡須。
旁邊一個胡子頗為濃密的家伙,聽了這話,冷哼一聲:“我們?哪來的我們?你把你的鳳凰血脈拿出來我瞧瞧?!?p> 這位明顯不是來附和提魚老者的話的,那提魚老者向這邊一瞅,那種宿敵般的眼神簡直要噴出火來。
“葉老頭,少說那些沒用的,說說,這回你帶了什么好玩意來?。坎粫€是上次那兩顆臭核桃吧?”
這被叫做葉老頭的,在上一次的梧桐臺大祭的族宴上掏出來兩顆核桃,雖然他一再解釋那核桃有多么珍貴,可還是擺脫不了被人當成笑料的命運,這下舊事又被重提了。
葉老頭一怒:“臭核桃?那可是生長在傳說中醴泉旁的核桃樹上的精靈核桃。你個賣爛魚的竟敢說是臭核桃!”
“那也不過是核桃罷了,還有,你說是醴泉就是醴泉了?我們鳳陽城西邊的那條河還說是醴泉水流下來的呢,也沒見那里長出來的核桃有什么特別?!?p> “你,我不跟你這種沒見識的家伙計較。”說罷,葉老頭一改怒態(tài),一臉璨笑著從懷里摸出了個小玩意,道:“魚老頭,瞅瞅這是什么?!?p> 說小實在是抬舉它了,這個小玩意小到令人發(fā)指,尤其是魚老頭擠著眼珠使勁地瞅呀瞅,卻怎么也瞅不見葉老頭那糙樹皮樣的手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氣道:“我說你這個家伙,明明什么都沒有,在這唬人不成?”
葉老頭不以為意,說道:“你這種俗人,哪能見識到這等寶貝。這叫做奇靈種,是長在妖界中一種靈樹上的種子,這在妖界中可是最完美的調味品!”
葉老頭說完這句話,像是捅了蜂窩一般,周圍凡是聽到的人,都不約而同湊了過來,畢竟,單是“妖界”這個詞就已是足夠新鮮,足夠吸引眼球了。
“妖界?”魚老頭表示一百個不相信,“葉老頭,你這牛皮吹的是越來越大了。你怕是連妖界在哪都不知道吧?!?p> 一個年輕女孩聽了,張牙舞爪地扒開人群湊了上來嚷:“妖界嗎?我知道,我知道,我聽姥姥說過那可是生靈界中和我們人間界并存的地方,那里全是各種各樣的妖怪,又丑又嚇人,吃人不吐骨頭,而且她們最喜歡吃我們女孩子了,好可怕的?!?p> 眾人面面相覷,對這女孩說的話半信半疑,對于那妖界存在的事,大家多少都聽說過,但那里面是什么景象,沒人見過,聽過的版本可謂是花樣百出,異彩紛呈,要是整理成書,也要算得是相當精彩刺激了。
葉老頭解釋著:“我是不知道,但我有途徑能搞到這妖界里的寶貝。這次看你還有什么話說?!?p> 魚老頭就看不得葉老頭這囂張的嘴臉,“你憑什么讓我們相信?我看不到你手里有東西,大家也看不到,憑你上下嘴唇一吧嗒我們就得信了?你當我們傻子不成?去去去,拿著你那什么,什么寄生蟲趕緊回家喂你老婆孩子去吧。”
魚老頭說話是一點不客氣,氣的葉老頭是吹胡子瞪眼睛,沖著魚老頭大叫道:“我告訴你,我可是認識妖界里的妖怪的,我這寶貝就是他送我的,你再敢在這胡說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求情,讓他給你吐出幾根骨頭來,好讓你留個物件立個墳!”
這下好了,倆人誰都不讓誰,說著這就要打起來,眾人這些年也是看慣了這兩位的斗嘴大戰(zhàn),每年族宴,看這二人的戲,早已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現在到了攔一攔給這兩位臺階下的時候了,年年看戲,年年看完戲就鋪鋪臺階給這兩位下,這流程大家早已熟練的很了。
不過這次,這來鋪臺階的人分量有點足,城主夫人和城主親自來當這苦勞力了。
“兩位叔叔,兩位叔叔,君子動口不動手,息怒,息怒?!背侵魃锨皝?,兩手一攤,這兩個“老頭”就各被分到了一邊,拳頭也因實在夠不到對方的臉而停了下來,不過嘴可是還沒停。
魚老頭搶先發(fā)話:“城主,你來的正好,你瞅瞅這臭不要臉的葉老頭,上次拿倆破核桃擱那糊弄人,這回又說的什么妖界的寄生蟲,這是族宴能帶來的東西嗎這!”
“魚老頭,你,你亂講什么,你才是寄生蟲?!比~老頭不甘示弱。
“二位,先冷靜下來,二位都是在下的長輩,您二位的爭執(zhí)我這做小輩的不敢妄加評判。等到族宴上,將葉叔的寶貝呈上,讓大家來評判不就好了?是真是假,到時便知。不過二位現在若是還要糾纏,擾了族宴的籌備,我只能將二位暫時先請出梧桐臺了?!背侵饕环榷Y后兵,倒真讓這二位消停了下來。
“好,就聽城主的,是真是假到時候看。”
“到時候看!”
魚老頭和葉老頭相互一甩臉,背向而去。
這段鬧劇算是落下了最終的帷幕,城主和城主夫人相視一笑,也不再做什么,攜手回到了城主那方的族宴籌備區(qū)。
先前流風火羽儀式上那緊張的氣氛,現在早已被這準備族宴的熱鬧氣氛沖淡了。
但,只是沖淡,卻并未消散。剛剛葉老頭所提到的妖界,讓城主感到了一絲新的契機,他曾聽夫人說過,那孩子不是她們這些普通人能夠了解的,而那件羽毛衣服又實在不像普通人類會穿的衣服,再加上鳳心體輕如發(fā),身位男孩卻能接受鳳凰火雨洗禮……
妖界……會和那個神秘的地方有關嗎?葉老頭所提到的妖界的人,是不是能夠……不過現在這些還不能告訴夫人。
城主料定好后,便也投入到了族宴的準備中去了。
……
族宴的籌備熱火朝天,各個家族都分守著自己的一片地方,用自己一年來收獲珍藏的寶貝,準備著大展身手,做出一道最能獲得大家認可的美食。
魚老頭,把自己的那七彩八珍魚完整地剔了個精光,只留下中間一片光禿禿亮晶晶的魚骨,魚骨被扔到一口大鍋中熬煮著,魚肉切成條條細絲,就連那魚的眼睛都被小心翼翼地擺了起來,當真是一點都不浪費。
葉老頭呢,在自己面前擺了一口大鍋,大鍋里盛滿了水在燒著,然后就沒有任何其他動作了。一家人看著他,也不知該幫什么忙。不過他自己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要是魚老頭看見了,指不定又得嘲笑他幾句。
其他各家各戶用著各種新奇的食材,忙碌著。掃上一眼,就能看到某些是能叫得出名的,像什么:融雪流羹,火養(yǎng)靈芝,三步鰲蝦……還有那叫不出名的便更多了。不論如何,大家都想在最后的評比中一決高下,拿到那最好的評價。
城主一家,此時也是拿出了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這寶貝看上去實在有點嚇人——一頭裝在籠子里的老虎。
這老虎長著滿身白色的毛發(fā),是一只非常稀有的白虎。這是城主在入冬前于城北山林中冬獵時遇到的,白虎當時不知何原因負了傷,城主便將其帶回了家中調養(yǎng)。
從那以后,城主每日閑來無事時總要去關照一下這只白虎,二者之間不知不覺倒培養(yǎng)出了一些感情,白虎的傷也慢慢好轉,更令眾人驚訝的是,這白虎沒過多久竟生育了四只小虎。
原是白虎在被城主捕來時就已有了身孕,這四只幼崽毛色雖不再是如雪般白,但在府中,也是足夠討大家的喜了。
今日族宴,城主將這白虎裝入籠子帶到這梧桐臺上,眾人不知城主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就連城主夫人都不知絲毫。
有人開著玩笑,說城主這是打算要準備給大家熬一鍋虎骨湯了。
玩笑歸玩笑,誰都知道城主不可能這么做。這回整這么大陣仗,不少人都莫名對城主家的這頓午宴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