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鹵水點豆腐
木匠要做的是手榴彈的木柄。
關(guān)于這一項，介紹木柄手榴彈簡單制作的資料上沒有記載。
因為“木柄”就是一個從頂端到底部，鉆了一個眼兒的圓柱體木頭。
這個東西有難度嗎？
怕是沒有什么難度，拿個足夠長的長錐子都能鉆出眼兒來。
但這個東西重不重要？
也很重要。
導(dǎo)火索就在這一節(jié)木頭里放著。怎樣燃燒，燃燒幾秒，會不會出現(xiàn)差錯？
尤其是木柄里面不能留有縫隙，不然一拉弦兒，銅片擦著的火星飛到導(dǎo)火索的中段，那可就成了“張手雷”了。
袁晨銘不太懂木工，很難提出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只能把所考慮到的隱患提前點明，不讓木匠做的時候走了彎路。
可即便如此，在王德勝眼里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了。
你不能指望一個人什么都會干，那樣的完人是沒有的。
能夠搞清楚所有零部件，并且指導(dǎo)制作出來合格的手榴彈，已經(jīng)是一個優(yōu)秀兵工人才了。
王德勝有預(yù)感，當(dāng)?shù)谝活w手榴彈成功炸響后。大學(xué)生就該走了，他們新一團這座小廟，留不下這座大佛。
二人走了一上午，把該安頓的事情都安頓好。
中午回連部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出來找他們的通訊員王毛毛：“指導(dǎo)員，小袁秀才，你們說的土硝做好了?！?p> “做好了？”王德勝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下了，他之前最擔(dān)憂這件事情。
現(xiàn)在聽聞哪還能按耐得住，叫了袁晨銘拔腿就往回跑。
連部院里的大鍋旁邊早已圍了一圈，結(jié)束操練回來的戰(zhàn)士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這就是指導(dǎo)員讓熬的東西，還嫩白了。”
“亮晶晶的，白花花的，我還以為是鹽巴呢！”
呂文元捏起一撮酷似鹽巴的白色粉末，心里面就跟打翻了調(diào)料罐似的，五味陳雜。
還真讓這個秀才做出來了。
土硝是配置黑火藥的重要部分，他以前跟著村里鼓搗鞭炮藥匠做過，是再清楚不過的。
只是配方這種東西都是傳家的，人家不教他也學(xué)不到。
沒想到，大秀才還懂這東西。
之前還瞧不起人家，覺得那是個累贅，吃白飯的。呂文元覺得有些羞愧。
“東西做出來了？”不顧形象興沖沖跑回來的王德勝，一進門就問。
呂文元抬頭望了過去，臉上的表情比較復(fù)雜，坦言道：“做出來了，還是你運氣比較好?！?p> 王德勝根本沒有注意到搭檔話里的倔強，他沖到大鍋旁邊，抓起呈放在一張油紙上的土硝，興奮的都想跳起來。
土硝有了，配置出黑火藥也就不遠(yuǎn)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想要找袁晨銘分享這份喜悅，可卻看到大秀才正扶著門框氣喘吁吁。
“指導(dǎo)員，呼~呼~容我喘口氣再說?！?p> 袁晨銘算是看明白他和正經(jīng)戰(zhàn)士的差別了，他是玩了命的跑，還沒攆上。
這要是在戰(zhàn)場上，甭想，他還真是個累贅。
還好，他有腦子。
緩過一口氣來，他走到大鍋旁邊，也捏起一撮土硝，仔細(xì)觀察著。
土硝是白色的結(jié)晶體，像鹽，也像白砂糖。當(dāng)然也可以摻雜一定的水膠，制作出冰糖塊一樣的結(jié)晶體。
之前其實他并沒有做過，甚至說并沒有親手摸過，只是在圖片上看到過。
講實話，第一次做他心里也沒底。如果失敗也很正常，哪怕失敗個兩三次，他也能承受得住。
第一次成功了，算是個開門紅。對他心理上也起到了一個振奮的作用。
袁晨銘面露笑容，信心滿滿的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指導(dǎo)員，是土硝，我們成功了。”
跳起來載歌載舞，而且還當(dāng)著這么多戰(zhàn)士的面，那不是情緒內(nèi)斂的袁晨銘能做得出來的。
只是比往常要大的聲音里傳遞出一種喜悅，努力沒有白費的喜悅。
王德勝甚至要比他還激動，一張老農(nóng)臉快笑成菊花了。
不只是因為他才是動手做的那個，更是因為他明白，把這項事情做成功之后，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
一枚手榴彈，運氣好可能炸死一個鬼子。如果造一萬枚手榴彈，那能炸死多少？
想想都令人興奮。
此消彼長，批量制作出手榴彈，對于八路軍的抗日大業(yè)，絕對是一個重要的支撐。
呂文元看他們兩個人笑得開心，自己心里面卻跟貓撓了似的：“這倆人搞出火藥來要做點什么，是什么好玩意兒嗎？”
他是這么想的，也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伸手拉了拉王德勝的衣袖：“老王，咱倆回屋談?wù)?。?p> 王德勝知道搭檔是什么想法，但是承諾好的保密，他也不能隨便透露。
除非袁晨銘本人允許。
連長和指導(dǎo)員走了，袁晨銘也不想留在這院子里，被人當(dāng)大熊貓一樣看——雖然他早就已經(jīng)享受這樣的待遇。
“王毛毛，把這些土硝都拿回我那屋，放在外間的桌子上?！?p> “那個誰，這鍋水別倒了，留著等指導(dǎo)員來處理?！?p> 袁晨銘一番指手畫腳后就往自己屋里走。
沒成想?yún)s有人叫住了他，是這兩天訓(xùn)練成績最突出，最受連長呂文元另眼看待的陳利。
“大秀才，聽說你學(xué)問高，能不給額們講講這是怎么回事？”
袁晨銘停住腳步，回首一看。陳利看他不順眼，他能感覺得到。
如果就是他一個人好奇，那就讓他好奇著。
可其他的戰(zhàn)士們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就好像那山村里的孩子，眼睛里滿滿的求知欲。
對他們來說，什么都很新鮮。
沖其他戰(zhàn)士這份求知欲，袁晨銘沒有太多的猶豫就決定講一講：“土硝，就剛才那些跟咸鹽一樣的東西，其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
這個東西很早就有人制作，用來硝制動物的皮毛，或者用來硝制冰塊，還有用來制作黑火藥，用處挺多。
對了，有吃過豆腐的嗎？”
一個戰(zhàn)士興奮的說：“俺吃過，白白嫩嫩的，可好吃了?！?p> 有的戰(zhàn)士表示贊同，說自己也吃過云云。有的戰(zhàn)士還沒吃過，被他說的更加好奇了。
袁晨銘笑笑繼續(xù)講述：“把黃豆碾碎了，煮熟了，那是豆?jié){。熬完硝的那鍋水，稱之為鹵水。
鹵水點豆腐，就是說把那個水，按照一定比例加到豆?jié){里，就能得到你要吃的白白嫩嫩的豆腐。
除此之外，那鍋水用來作為肥料澆地，能夠極大地提高土壤的肥力，也就是說能產(chǎn)出更多的莊稼?！?p> 講完之后，他自顧自的回屋。留下戰(zhàn)士們圍著大鍋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