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大院內(nèi),三名青年信步而來,望著親身下迎的涼城幾人,葉蒼龍亦不失禮儀的客套幾句,似如老友相見,話題不斷,至于幾人心中何想,那就不得而知。
數(shù)百米距離并不長遠(yuǎn),笑談聲中,幾人皆已行至高臺,在涼城的指引下,這正中之席,尚有葉蒼龍一位。只是到了后者這里,青年則是據(jù)而不受,聽他意思,似乎新宗宗首還在來路之中。
能作為一宗宗主,涼城自是八面玲瓏之人,他表面上與葉蒼龍幾人虛與委蛇,暗地里,內(nèi)心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剛才青年手段,他親眼所見,青年實(shí)力如此強(qiáng)橫,依舊不是宗主。想到此處,這新宗塵心的地位,瞬間在涼城心中又變得撲朔迷離!
“哈哈哈......既然宗首未至,那便煩請三位才俊移駕側(cè)席,我這天心山的美釀均采自于山水澗的入夢花。
此花獨(dú)夏一季,過了今日,恐要再續(xù),唯等數(shù)月才可,還望諸位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不知何時(shí)起,杯中清茶俱已換成了美酒。
也不知涼城所說是否有假,只見他用真氣抄來一口玉杯,輕飲半口后,雙目微咪,看樣子甚為享受。
待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又見葉蒼龍幾人眼神玩味的盯著自己,他稍一盤算,便知自己失了禮數(shù),干脆橫下心來,脖頸怒仰,一杯美酒便就此見了底。
涼城這般變化倒也精彩,只是他眼角處稍縱即逝的痛惜之色,被葉蒼龍完美捕捉。青年聰慧,自不會計(jì)較這些,也不知他哪里尋來一口空杯,再出手時(shí),杯中盡已滿上!
此時(shí),涼城并未離去,他定了定神,似笑非笑地凝視著葉蒼龍,仿佛此番交鋒已始,第一回合他占了下風(fēng),這一次,他倒想扳回一城。
葉蒼龍見此情形毫不為動(dòng),只管自顧舉杯,隨著杯沿漸靠,不多時(shí),便與唇縫齊平。
杯中佳釀不醉人,葉蒼龍端杯頓臂,這入夢花釀制的美酒醉香不顯,與之平常酒家的散酒亦無不同。
也正因此,葉蒼龍并未著急入口,他雖心思不顯,但內(nèi)心卻犯起了嘀咕,心中只想著:“此酒味平平,何來不凡說?抑或暗藏玄機(jī)?”
不自覺間,他已五指連杯頓在了空處。
葉蒼龍這般變化,早在涼城意料之中,他并未催促后者,待為自己續(xù)上一杯后,才不疾不徐的問道:“葉兄莫不是認(rèn)為酒中有毒,不敢飲?”
“師兄,不可飲!”聽聞涼城戲謔之言,與之同來的楊勇陡然想到了什么,只見他猛拍額頭,言語焦急時(shí),竟連老大也不叫了。
“有何不敢!”葉蒼龍并未理會神態(tài)緊張的楊勇,只聽他口吐四字,杯中明液已盡空。
葉蒼龍喝完這杯,整個(gè)人都僵在原地,彷如一尊石人,再無任何表示。
“葉、葉兄......如何?”涼城滿臉驚詫,青年這般豪爽,委實(shí)難料。這第二回合交鋒,涼城又是惜敗,欽佩之余,他也只能蹦出這樣幾個(gè)字來。
可等到?jīng)龀钦f完,葉蒼龍依舊呆立于此,眉目長凝,竟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哎呀呀呀......我說讓你不喝吧,這下可中毒了!”
不知葉蒼龍?bào)w內(nèi)情況,這可把楊勇急壞了,他先是小聲責(zé)罵一句,隨后,體內(nèi)真氣也開始劇烈抖動(dòng)起來......
感受到來自楊勇周身的長云真氣,四下之人哪能示弱,也不知誰先帶頭,突然間,數(shù)百股真氣噴涌而出,場面一度失控,變得劍拔弩張。
“老四不可!”眼見局勢不對,還好葉蒼龍及時(shí)回神,這才將準(zhǔn)備大戰(zhàn)一場的楊勇止住。
“師兄,你沒事啊!”楊勇循聲淺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未存歹意,倒是他自己起了小人之心。
“初時(shí)不覺味,待入夢來,便知五味雜陳!哈哈哈......此酒妙,妙不可言!”葉蒼龍喝完那句,又沉浸在入夢花釀的醉夢之中。
五覺合一,精華濃于味,味又出五雜,如此夢一場。原來葉蒼龍?jiān)谄?,品這紅塵佳釀,品這酒中千秋。有一種酒,芳香不潔,唯流于唇舌,才知其佳釀天成之。
這酒,名“入夢”!
“多謝涼兄贈(zèng)酒!”良久之后,葉蒼龍這才回過神來,他抱拳一拜,心中滿是感激。
君子愛酒,自要品盡天下釀,他這一拜,倒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受這一拜,又使涼城莫名,一時(shí)間,手足難立。
“哈哈哈......老涼啊,你只知心中算計(jì),卻忘了美酒本身之味,小兄弟不是防你下毒,只怕是這酒,初時(shí)入不了他口啊!”
看青年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涼城起先不明所以。哪知經(jīng)人這么一點(diǎn)撥,涼城終是如夢方醒,原來一直以來,他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個(gè)人。
“如若你我無壑,我愿與你結(jié)交,天下好酒者多,如你這般坦誠者少??!”涼城感慨萬千,其實(shí),一直以來,并不是每一個(gè)人都能品出他杯中味來。
“其實(shí)你我本無壑,知音難覓,是宗主想多了!”回答涼城的不是葉蒼龍,這聲音來的極遠(yuǎn),是塵心來了。
......
“閣下何人,可是新宗之首?”涼城舉目四望,廳外又添三人,兩男一女。如同葉蒼龍來時(shí)一般,俱是風(fēng)華人。
“書生我,名塵心,正是塵心首!”塵心儒袍半卷,行書生禮,頷首輕折時(shí),青絲布冠已懸于發(fā)絲正中。
“原來是塵兄,不知汝剛才所說,你我本無壑,是何意......”涼城人未迎至,便將心中所惑拋出,他們布下此局,可不就是為了看新宗態(tài)度?
其實(shí)這一切罪因,皆是塵心太過仁慈。
這還得從殺天屠八刀那一日說起,當(dāng)日塵心獲勝后,并未束縛原山人去留。
在此情景下,這些未留之人難免會對新宗懷恨,他們自知力不可行,于是開始奔走相告,四散謠言,說是新宗要吞并鄰山四座,其心昭昭,無外乎是想著如何借刀殺人。
恰好塵心等人實(shí)力高絕,此時(shí)又輕松滅了天屠八刀。眾所周知,謠言能誅人,幾經(jīng)挑唆后,四山不得不防,情急之下,這才有了眼下之局。
......
又或許,從那日起,這一切便都在塵心的算計(jì)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