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曉燁是卉源中學(xué)的副校長,在權(quán)力上與傅老師的老婆宋玉敏分庭抗禮,甚至在一些地方更有話語權(quán)。
原因很簡單,鐘曉燁不僅是卉源中學(xué)的大股東,他還算是秦校長的授業(yè)恩師,雖然僅僅是給學(xué)生時代的親校長帶過幾堂課而已。
因此,在卉源,不管是校長還是老師,都要高看他一眼。
當(dāng)然這些老師里不包括傅有才。
傅老師是一個真人,他覺得人活著一定要做真實的自己,欲望也好,追求也罷,總是要用最真實的情緒去表達(dá)。
而鐘曉燁恰恰與傅老師的價值觀相反,他上班的每一天都自帶鐘式BGM,行如風(fēng),坐如鐘,站如松,說話如念經(jīng)……
反正就是古板而又做作!
因此,當(dāng)鐘曉燁敲響復(fù)讀三班前門,點(diǎn)名要找羅敬言的時候,很多人向羅敬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這些人有的是卉源的老生,有些則是對鐘曉燁有所耳聞的機(jī)靈鬼。
論機(jī)靈,劉浩然自然是排的上號的。
“言哥,你還認(rèn)識鐘大師?”
“什么東大師,西大師的,老子只認(rèn)識易大師!”
“易大師是誰?”劉浩然睜著好奇的小眼睛問道。
羅敬言自然不會說他是劍圣,畢竟,09年,還沒有英雄聯(lián)盟的國服。
羅敬言確實是那樣想的,鐘曉燁他雖然不熟悉,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副校長,還能強(qiáng)到哪里去?
然而,真正來到鐘曉燁辦公室的時候。他是站也不敢站,坐也不敢坐。
因為站著怕踩臟鐘校長辦公室的地,坐著怕坐皺鐘校長平整如新的沙發(fā)坐墊兒,于是想了想之后,他索性倚在門口,聽候發(fā)落了。
“羅敬言同學(xué),請進(jìn),請幫我把門關(guān)好,我不喜歡聽見樓道里喧嘩的聲音!”
羅敬言剛倚在門框上,聽到這句話差點(diǎn)沒岔氣。
他趕緊站直身體,又轉(zhuǎn)身將門帶上,最后轉(zhuǎn)過身的時候,還不忘拽了拽有些褶皺的衣角,真是近朱者赤?。?p> 鐘曉燁看著他,這才有些滿意起來。他將座椅向后拉了一塊地磚的距離,輕輕坐在座椅一半的位置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的辦公桌上。
“你知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所謂何事嗎?”
羅敬言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這鐘校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仔細(xì)想想,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不應(yīng)該與這樣風(fēng)格的老頭兒有什么瓜葛吧?
“我們學(xué)校是一所以私立中學(xué),我們所追求的是不斷的進(jìn)步,不斷的超越自我……”
羅敬言聽著鐘曉燁演講一般的談話風(fēng)格,終究是有些困了。于是,他悄悄低下了頭,并閉上了眼睛。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十分浮躁,對你們來說,考大學(xué),才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只有考上一所好的大學(xué),你才能出人頭地,才有機(jī)會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歷史的豐碑上!”
羅敬言聽到“浮躁”二字的時候,打了個機(jī)靈,立馬好好聽講,但聽到刻名字的時候,頓時又走了神兒??堂郑磕怯貌挥萌瞿??
“總之,你們這些學(xué)生在學(xué)校開什么水果店,簡直是胡鬧!”說道“胡鬧”的時候,他的語氣終于有些正常人的憤怒夾雜在里邊。
羅敬言聽到這終于明白了,敢情您老人家洋洋灑灑,長篇大論,就是為了論證“胡鬧”這個觀點(diǎn),您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脾氣,能和老傅相處好了才怪呢!
如果今天是老傅找的羅敬言,他只會說一句話,“把你那破水果店給老子關(guān)嘍”。
當(dāng)然,鐘曉燁不是老傅,他自然也說不出那么有水平的短語。
“我提議,從明天起,將水果店重新承包,你回去安心學(xué)習(xí),不要分心,你們是父母的未來,學(xué)校的希望,祖國的花朵……”
羅敬言見老頭兒又要廢話,趕緊出言打斷。
“我反對!”
這句話果然有效,因為這句話說完,鐘曉燁果然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zhuǎn)。
“你的反對無效,此事我會提到校辦會議上進(jìn)行討論的,你先回去吧!”
羅敬言自然不會怕他說的話。
你上校辦公會?你就算上高官會,老子經(jīng)營水果店也不犯法,怕你個球!
不過他可不會真的摔門而去,而是換成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謝謝鐘校長對學(xué)生的關(guān)心,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然后任憑防盜門大敞四開,你不是不喜歡喧嘩嗎?那就聽聽好了!
回到教室的羅敬言一改之前的懵懂,此刻他的眉頭皺的很緊。
鐘曉燁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他既然出面干涉水果店經(jīng)營,那就一定是有人看上這塊兒小奶酪了,但到底是誰他可猜不出來,畢竟,他不是很了解鐘曉燁這個人。
下課就去找老傅,他肯定知道!
正所謂你的敵人永遠(yuǎn)要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如果說這學(xué)校里有誰最知道鐘曉燁的底,那絕對非老傅莫屬。
老傅辦公室,羅敬言給他上了根煙,然后便開門見山。
“傅老師,您給我講講鐘曉燁!”
老傅很驚訝,羅敬言一上來就讓自己給他講鐘曉燁,很顯然,是被對方找麻煩了。因此,他也沒廢話。
“鐘曉燁這個人雖然虛偽,但做事卻很有分寸,不會隨便找誰麻煩的?!?p> 說到這,老傅停頓了一下,一雙睿智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羅敬言兩次。
“如果他沒有理由的找你麻煩了,那肯定是他老婆的主意!”
“他老婆?”
“沒錯,就是他老婆!”
“鐘曉燁這人啊,總是人前一副大男子主義做派,在家卻是出奇的怕老婆,基本上他老婆說什么,他聽什么!”
說到這,老傅看了羅敬言一眼。
“他找你做什么?”
“他要我退出水果店的生意!”
聽到這句話,老傅本來睿智的眼中有些疑惑。
“退出水果店?他老婆為什么會出這樣的主意呢?”
老傅深深吸了一口煙,眼珠子轉(zhuǎn)了兩圈。
“對了,你是不是認(rèn)識一些社會上的人?我聽說剛開學(xué)的時候,你就聚眾斗毆過,還有校外的人參與?”
羅敬言趕緊拉著一張苦臉反駁。
“我啥時候聚眾斗毆了,那是別人找我茬,我都挨揍了,看,我頭上這個疤就是證據(jù)!”
說著,他歪了歪頭,指著頭上自己撞墻撞出的疤痕。
“行了,別跟我貧了!我只是幫你分析一下。”
“首先,這水果店的買賣鐘曉燁肯定是看不上的,他不可能自己經(jīng)營。他既然看不上,也就不可能拿回家去當(dāng)談資?!?p> “其次就是這件事的知情人了。這段時間你都接觸了什么人,我的意思是知道大概情況的人?!?p> 羅敬言想了想,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老傅,小柴再就是自己宿舍的兄弟了,當(dāng)然還有羅四喜和周三兒他們一批人。
想起周三兒等人,羅敬言一怔,他以為剛剛老傅是在奚落他,原來他是意有所指。
“您是說,校外的人?”
“如果你不懷疑你身邊的同學(xué),那就只能是你在校外接觸的那批人了?!?p> 這一下,羅敬言對老傅更是佩服了。鐘曉燁找自己,自己只是想到鐘曉燁本身,但老傅卻能想到更多,姜還是老的辣啊!
“謝謝老師,回頭請您吃飯!”
看著羅敬言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老傅嘀咕了一句。
“這小子,我特么缺你那頓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