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琉璃正坐在窗前幫瓦都娜的母親可占,一起給瓦都樂縫制新衣服。
“琉璃你可真乖,都娜要像你一樣乖巧就好了,這妮子一天就跟個(gè)猴似的上躥下跳,讓她幫我一起縫衣服,你看這又跑沒影兒了!”可占帶些嗔怪地埋頭說著,手里也沒停。
琉璃抿嘴一笑:“都娜就是性子活潑一點(diǎn),況且剛才是她的朋友叫她了,她才出去的,阿咪(母親同輩稱呼)您別怪她,您有什么只管吩咐,我在您家住著,做些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p> 可占抬頭笑道:“你呀,就是愛護(hù)著她,有了你,她更是瘋得沒邊了。”
琉璃笑著還未答話,瓦都娜就突然從窗口探進(jìn)頭來:“我怎么瘋了?阿咪你又說我?!?p> 瓦都娜突然冒出來把可占和琉璃都嚇了一跳,見是她又哈哈大笑起來。
可占一指頭戳在瓦都娜的腦門上,“你這鬼精靈,又作死嚇人!”
瓦都娜一溜煙兒消失在窗邊,一晃神的功夫便出現(xiàn)在了門口,背著手,撇嘴說:“阿咪不說我,怎么會(huì)怕我嚇著您。您呀,就是自家的女兒都不乖,乖的都是別人家的女兒。哪天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您恐怕才會(huì)覺得我好呢!”
“你走去哪?咱們族中可沒有女人嫁出寨子的先例,你別給我搞那些莫名堂!”可占略帶嚴(yán)肅地說道。
瓦都娜不以為然,仍舊背著手,踏進(jìn)來,不屑地說:“誰說我要嫁了?難道女人只能栓在自己族中這一畝三分地,不能遠(yuǎn)行,遠(yuǎn)行必定是要找個(gè)男人出嫁?阿咪這個(gè)世界大著哩,我想去外面看看。”
可占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可看的,外面的山不是山?外面的人難不成四只眼睛兩個(gè)嘴巴?琉璃就是從外面來的,我看跟咱們沒什么不一樣,你別天天跟塔年格混在一起都變壞了,成天想著些有的沒的?!?p> 瓦都娜“噗呲”笑出聲來,安慰道:“阿咪,我就是隨便說說,您看您急的!”
“不是我急,塔年格那小子就是去外面學(xué)習(xí)了幾年,回家來就非要堅(jiān)持什么小家庭的婚姻制,這不是要跟自己家族分裂么,塔家在咱族中是多么有威望的家族,現(xiàn)在出了這事,塔家臉上都沒光了!我看哪家的姑娘敢嫁給他!”可占說。
瓦都娜不愛聽別人說塔年格,反駁道:“我倒不覺得是沒光,我覺得塔年格挺勇敢的,不被氏族制度所束縛,敢于追求自己的向往,他這么做也只是想找一個(gè)自己的愛的女人,組建一個(gè)屬于自己的小家庭,聽說外面的人都是這樣的……”
“外面是外面,這是咱們族里,咱們摩梭族就得遵守摩梭族的規(guī)矩,男人女人離開自己的家族在一起,成什么體統(tǒng)!”可占放下針線一本正經(jīng)地教育道。
瓦都娜懶得聽可占的說教,連忙打斷她說:“好啦好啦阿咪,我都知道的,您別再嘮叨啦!”
可占還要說,瓦都娜就防著她呢,故意蹦到琉璃面前,神神秘秘地說:“琉璃,你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琉璃還對剛才瓦都娜和可占的對話疑惑不解,思索著為什么堅(jiān)持組建一個(gè)小家庭的塔年格,在可占嘴里成了族中的恥辱了,這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么?
不過從這段時(shí)間來看,塔年格獨(dú)居著,似乎是沒什么朋友,家人也沒有出現(xiàn)過,看來他真成了這個(gè)族中的異類。
“琉璃?”瓦都娜見她發(fā)呆,提醒道:“想什么呢?”
“呃沒什么,怎么了?”琉璃問。
瓦都娜俏皮地說:“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琉璃茫然地問:“什么?”
瓦都娜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個(gè)小布包拿出來,在琉璃面前晃了晃:“叮~你自己打開看看?!?p> 琉璃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枚小小的銀簪,和一面淺青色的面紗。
她因?yàn)槟樕蟼痰木壒剩恢庇寐椴颊诿?,顯眼不美觀還不舒服,平常很少出門,瓦都娜真是想得周到。
琉璃驚喜又充滿感激地說:“都娜,謝謝你,真的……”
“我讓我朋友幫我捎的,換上試試?!蓖叨寄却叽俚?。
“嗯?!绷鹆д履樕系穆椴?,捧起青紗戴上。
瓦都娜把那枚銀簪輕輕地插在琉璃的頭上,又跑到琉璃面前仔細(xì)地端詳了一番,瞇起眼睛贊道:“真好看,琉璃,一會(huì)兒一定要跟我出去讓他們都看看你這個(gè)小仙女!”
琉璃不自信地問:“真的好看嗎?”
“真的!簡直是仙女下凡!”瓦都娜夸贊道。
琉璃笑出聲來:“那你就是個(gè)小天使?!?p> 可占笑著搖搖頭,仍舊低下,頭來回穿插著手中的針線:“兩個(gè)小妖精!”
瓦都娜一轉(zhuǎn)眼珠挪到可占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來:“手給我?!?p> “干什么?”可占不解地問,沒有動(dòng)。
“哎呀給我嘛!”瓦都娜見她不動(dòng),便自己抓起她的手來,然后從腰帶里拿出一只銀手鐲,戴在了可占的手上,“吶,好看不?”
可占樂開了花:“好看好看,你這孩子,懂事了!”
“您也好美,跟格姆女神一樣美!”瓦都娜趁機(jī)摟住可占,撒嬌道:“那跟格姆女神一樣美麗的阿咪,可不可以讓懂事的我今晚帶著琉璃小仙女去瀘沽湖畔涅?”
“去那做什么?”可占警覺地拉下臉來。
“今晚瀘沽湖畔有篝火晚會(huì),我想帶琉璃去玩一下,”瓦都娜可憐巴巴地說。
“不行,那么晚去湖邊,到處黑漆漆的,太不安全了?!笨烧家豢诜駴Q。
瓦都娜站起身來,故作生氣地說:“您這也不讓我去,那也不讓我去,難怪我都這么大了也沒有自己的阿柱(男朋友),我也老大不小了,再找不著那我只能去外面找了!“
可占“欸!”了一聲著急著似要規(guī)勸,但瓦都娜又說:”我還想著要是琉璃能在這有自己的阿柱,我可就不打算去外面的世界看了,留在這跟她一起也挺好的……”
說著拿眼睛瞟自己的母親。
可占一聽,笑說:“這樣啊,那行,你們?nèi)グ桑贿^得注意安全,記得要早點(diǎn)回來。”又沖琉璃說:“咱們族中的小伙子都俊著哩。”
琉璃雖不明白“阿柱”的意思,但見可占應(yīng)允了瓦都娜,便只管跟著“嗯嗯”答應(yīng)著。
瓦都娜得了準(zhǔn)令,立刻像螞蚱一樣跳了起來,眉飛色舞地拉著琉璃就往外面跑:“您就放心吧,我保管給琉璃找個(gè)俊阿柱,阿咪我們走啦!”
“這么早去干什么!吃了晚飯?jiān)偃グ?!”可占喊道?p> “不吃了,那邊有烤羊肉?!蓖叨寄然卣f。
“看看鄰居的姐妹們?nèi)ゲ蝗ィ黄鸫顐€(gè)伴!”可占叮囑說。
“好的……”瓦都娜頭也不回地應(yīng)聲道。
“琉璃,你看著她點(diǎn),別讓她到處瘋跑!”可占又從窗口探出身子囑咐道。
“……知道啦……”
琉璃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飄蕩在這大山里,她們走得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