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驚魂未定的時候,有人來通報說飯菜已備好。
大寨主又恢復(fù)了笑臉盈盈的樣子,招呼他們?nèi)コ燥垺?p> 到了吃飯的地方,桌上擺滿了兩大桌好吃的,聞到香味安凝香已經(jīng)開始咕嘟咕嘟咽口水了。
大寨主把安凝香和凌楓安排在有雞鴨魚肉的桌子上,自己和歐陽亦坐在素菜桌上,看起來虔誠極了。
接下來安凝香又開始忘我的享受美食了,凌楓則借助安凝香的吃相來刺激自己的食欲,凌楓從來沒想過一個女孩子吃飯能有這么香,讓人看起來也食欲大漲,凌楓本身就是一個不喜歡吃東西的人,用娘的話就是喝水長大的,可是此時他心里卻極度渴望食物,第一次感覺食物是很美味的東西。
另一邊的歐陽亦和大寨主就不一樣了,兩人細嚼慢咽,意不在吃,大寨主像是對佛法很了解,一直與歐陽亦討論個不停,歐陽亦雖然才入佛門幾日,可方丈教的和身上帶的佛文自己每日都在觀看、記憶和思考,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本,他還想著有朝一日重建清心寺,所以應(yīng)付大寨主還是綽綽有余的。
兩人圍著佛禮聊得津津有味,甚至忘了此刻身在飯桌前,大寨主像是找到知音一般。
“跟圣僧聊佛法甚是暢快,心里也通透了許多,實不相瞞,自從來到這馬頭山之后,根本無人能解我心中的煩悶與苦惱,手下的人成天只想著打打殺殺、吃喝玩樂,哎!”
大寨主開始述說自己的心里話。
“既然不喜歡,寨主又何必勉強自己留在這里?你本不屬于這個地方?!?p> 歐陽亦想不通,一個看起來與山賊二字毫無關(guān)系的人,為何當上了山寨頭子。
此時,安凝香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她也撐著腦袋聽歐陽亦他們談話,凌楓也是如此。
“這件事一言難盡?!?p> 大寨主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信奉佛祖也不是與生俱來的喜歡,而是因為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一個大師救了我,他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p> 此刻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在認真的聽大寨主的故事。
大寨主支開了身邊的人,陷入了回憶。
“四年前,紅楓鎮(zhèn)不止馬頭山這一個山賊幫,還有一個幫派在黑楓寨,那時的黑風寨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燒殺搶奪,紅楓鎮(zhèn)的百姓每天過著膽顫心驚的日子。
當時我還是竹云山的大弟子,因幾月不見家中書信,所以回了紅楓鎮(zhèn)。
回到紅楓鎮(zhèn)我才知道,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全被黑楓寨滅口,就連我十二歲的妹妹也被他們糟蹋,得知這個噩耗,我瞬間暈倒在地。
醒來之后我就直沖黑楓寨,雖然我是竹云山大弟子,但黑楓寨個個武功高強,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知道我是去找他們報仇的,所以他們也沒給我一個痛快,把我兩只腳打折之后扔進了虎穴。
見兩只虎朝我走過來,我拼命地拖著兩條腿后退,但掙扎毫無作用,兩只老虎一只咬住我的腿,一只咬住我的胳膊,咬住我腿那只虎一口扯下我的一條腿,我疼得差點昏厥,就在另一只老虎牙齒已經(jīng)刺進我手臂,我也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大師出現(xiàn)了,他擊退兩只老虎,把我?guī)С隽嘶⒀ā?p> 之后大師花了半年的時間給我治傷,他不僅治療了我身上的傷,也治療了我心里的傷,他每天教我佛法,教我練功,為了以后我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殘缺的身體?!?p> 大寨主說完,三個人都對他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時也替他慶幸,他遇見了他口中的大師。
“那你又是如何當上馬頭山大寨主的呢?”
安凝香就是有問題一定要問的性格,不然她心里放不下。
大寨主也不避諱,直接說了起來。
“一天,大師在給我安裝了一支假腿后就消失不見了,我等了數(shù)月也不見他回來,所以我就上了馬頭山,我知道馬頭山和黑楓寨是死對頭,來到馬頭山我才有機會報仇,如果滅了黑楓寨,紅楓寨的百姓也能安寧一些。
來到馬頭山之后,我費力討好大寨主,還為他擋過幾刀,最終獲得了他的信任,我自己也勤加練習(xí)武功,逐漸有了地位,當上了馬頭山的老四,也因為心狠手辣出了名,大寨主過逝時越過了二寨主和三寨主,指名讓我當大寨主,手下的人見識過我的厲害,所以不敢反抗,就連二寨主三寨主也不是我的對手,他們自然不敢反抗。
我當了寨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滅了黑楓寨,還當著紅楓寨的人一個一個斬殺了他們,讓紅楓寨的人知道我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為的就是不敢有人在黑楓寨再起幫派。
本來報了仇我就該離開,可是如果我離開了馬頭山還是一個山賊窩,沒了黑楓寨沒了我,他們會更加猖狂,紅楓寨還是不能安寧,我也不能殺了自己的弟兄,所以我便留了下來,為的就是紅楓寨的安寧?!?p> “原來你是這樣的大寨主,在來之前,我可害怕你了,我以為你和其他山賊一樣,長相兇狠,手段殘忍?!?p> 安凝香一臉敬佩的看著大寨主。
“哈哈,姑娘過獎了?!?p> 大寨主看著安凝香,眼神格外溫柔,凌楓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然后問道:“大寨主為什么這么輕易把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一群剛剛認識的人?而且剛才你支開了自己的手下,可想而知他們并不知道你的經(jīng)歷?!?p> “他們當然不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他們知道。至于為什么要這么輕易就告訴你們我的經(jīng)歷,那就要問圣僧了?!?p> 大寨主說完,看向歐陽亦。
“問我?”
歐陽亦不明所以。
“對,圣僧,你這袈裟可是你自己的?”
大寨主看著歐陽亦身上的袈裟問道。
“莫非……”
歐陽亦像是明白了什么。
“莫非救你的是懸空大師?”
“圣僧果然是圣僧?!?p> 大寨主確認了之后,盯著歐陽亦身上的袈裟看得出神。
“我對這件袈裟無比熟悉,看見這袈裟第一眼我就知道圣僧跟大師關(guān)系絕對不一般,大師從來不曾脫下它?!?p> 盯了一會兒袈裟,大寨主突然問道:“大師現(xiàn)在怎么樣?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大寨主眼角已經(jīng)濕潤。
“懸空大師他……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仙逝了。”
歐陽亦雖然不忍心告訴他真相,但是事實確是如此。
“什么?大師他……他……”
聽到此噩耗,大寨主眼角的淚終于流了下來。
“大師是怎么死的?是自然仙逝還是有人加害?”
大寨主眼含淚水問道。
“確是人為,大師是為了救我而死的。”
歐陽亦告訴了大寨主所有的事,同時也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世,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值得自己相信。
“歐陽謝,我一定要殺了他,替大師報仇。”
大寨主一拳捶破了飯桌,滿眼通紅的吼道。
歐陽亦把大師臨走時交給自己的佛經(jīng)贈給了大寨主,佛經(jīng)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在腦海里背得滾瓜爛熟,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把他贈予需要它的人,拿到佛經(jīng),大寨主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四人走在路上,安凝香為了轉(zhuǎn)移他們悲傷的情緒,主動開始了話題。
“大寨主,你們既然不搶劫,那你們平時吃什么用什么?”
大寨主果然被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開始帶他們參觀起來。
“你們看,這一片就是我們種的莊稼?!?p> 放眼看去,一大片綠油油的莊稼正在茂盛的生長著。
“這是蔬菜、這是豬圈、這是雞鴨圈、這是羊圈,這是馬……”
大寨主如一個農(nóng)主般,一樣一樣的給他們介紹起來,馬頭山真的是應(yīng)有盡有,什么都有。
“你們這哪里是山賊啊?分明已經(jīng)變成了平民?!?p> 安凝香感慨道。
“哈哈……”
大寨主笑了起來。
“你終于笑了,你終于笑了?!?p> 看見大寨主笑,安凝香心里也開心了起來,并開心的圍著他們轉(zhuǎn)起來。
歐陽亦看著眼前這個單純溫暖的女孩,心里突然生出了異樣的感覺。
凌楓看見大寨主一直盯著安凝香看,急忙打岔道:“既然已經(jīng)自給自足了,為什么還經(jīng)常聽見你們打劫的消息?”
“那是為了證明我們馬頭山山賊的名號,但是我提醒過他們,不能傷人性命,只能劫有錢人家和貪官?!?p> 大寨主此刻看起來根本讓人聯(lián)想不到山賊二字,仿佛在和一個尋常人談話。
“他們既然做慣了山賊,又怎會一直聽命于你,在這馬頭山做起平常人呢?”
歐陽亦擔憂的說道。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問題,現(xiàn)在老二和老三已經(jīng)在蠢蠢欲動了,我真擔心哪天……哎!”
顯然大寨主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又開始愁容滿面。
歐陽亦總是這樣,在別人高興的時候突然來一冷刀,安凝香想罵他卻又舍不得,只能白了他一眼。
歐陽亦無辜的看著安凝香,他不明白她為什么白眼自己,因為在他心里,他說的是實話,沒有哪里不對。
“寨主……寨主……”
一聲聲女孩子的聲音傳來,四人朝著來聲方向看去,看見十多個姑娘前來。
“怎么回事?”
大寨主問帶領(lǐng)這群姑娘的手下。
“寨主,她們不肯走,只有兩三個剛被帶上山的回去了,其他的人說已經(jīng)被侮辱,回到家鄉(xiāng)肯定會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嫌棄,都想去尋死,我就告訴她們可以找你幫忙?!?p> “寨主,大家都說你是好人,您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們吧!我們知道您殺了大胡子,我們大家都相信你一定可以保護我們不受侵害的?!?p> 帶頭的一個長相俊俏的女孩說道。
“對呀寨主,而且您這里和我們家鄉(xiāng)并沒有什么不一樣,我不能回去,我回去我后娘肯定會打死我的,我什么都會做,我會洗衣做飯,還會種莊稼……”
另一個女孩帶著哭腔祈求著。
“我已經(jīng)被帶上山三年了,要不是因為他,我早就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求寨主成全,讓我嫁給他。”
一個長相溫婉的女孩說著,然后看向躲在不遠處剛被砍下手指的隨從。
“求寨主收留。”
十幾個女孩齊聲祈求道。
“好,既然如此,你們可以留下,我會派人保護你們,如果你們有意中人,也可告訴我,我一定會成全你們,我也希望這里能變成一個普通的村寨。”
“謝謝寨主……”
女孩們道謝之后,都被安排了住處。
“寨主,既然你想要這里變成一個普通的村寨,那只有男人是不行的,你應(yīng)該讓他們自由戀愛,結(jié)婚生子,有了家庭的羈絆,他們就不會只想著打打殺殺了?!?p> 安凝香認真的說道。
“這談何容易,就這十多個女孩子,夠分嗎?”
凌楓抱著手漫不經(jīng)心的說。
安凝香白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這就要看寨主的決心了,你可以重金廣招女工,并且擔保她們的安全,一些窮苦人家會因為錢財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因為即使不送到這,她們也會被賣給其他人,會受更多折磨,而且她們在這里時間長了,就會知道這里比在家還安全,如若遇到了真心對她們的男子,誰會離開?這樣一來,你的手下不用惦記其他地方的女孩子,還會讓他們?nèi)计鹕畹南M?,久而久之,這里就可以變成普通村寨了,前提是你要制定保護這些女孩子的規(guī)章制度?!?p> “好,這方法不錯,好?!?p> 站在大寨主身后的手下拍手叫好。
“不錯吧?”
安凝香得意的笑著問他。
“真不錯,嘿嘿?!?p> 小伙子高興得兵器都掉在地上。
大寨主看向他之后又立刻直挺挺的站著。
“真覺得好?”
大寨主打趣的問他。
“嗯,好。”
小伙子挺直著身體,一本正經(jīng)的答道。
“好,那就姑且試試,看你高興得兵器都掉在地上,或許這是一個好方法?!?p> 大寨主說完,然后看著安凝香問道:“姑娘是怎么想到這個方法的?”
“因為我從小就在乞丐窩里長大,太了解民間疾苦了。”
安凝香自豪的回道,滿臉的驕傲,可一旁的凌楓卻心疼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