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在楊禹郇的勸說下,慢慢把手撒開了,瞪了一眼魯醫(yī)生,扭頭快步離開了診室。王奕勤和楊禹郇也轉身走了,可一直沒說話的張秀卻在昏暗的診室里站著沒動。楊禹郇站在門口招呼她快走,可她眼睛卻一直盯著魯醫(yī)生,把魯醫(yī)生看得一陣發(fā)毛。突然,張秀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不僅魯醫(yī)生,連楊禹郇都被嚇了一跳。土豆和王奕勤也折回了診室,可張秀就那樣一直哭著,搞得大伙都不知所措了,陸醫(yī)生更是急得滿頭大汗??蓻]想到張秀最后幫了大忙,愣是把魯醫(yī)生哭怕了,最后同意了幫他們逃跑。其余三人不禁笑了出來,沒想到魯醫(yī)生居然吃這套,這下回家就有希望了!
當天夜里,四人滿懷欣喜的溜出了病房,他們腦中都憧憬著回家與家人團聚的那一刻,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傻搅藰窍?,卻遲遲不見魯醫(yī)生,恐懼與憤怒再次奪回了它們身體的控制權,糟糕了,看來他們是被耍了。
就在眾人都束手無策時,楊禹郇卻突然笑了,用手一指遠處黑漆漆的大門:“先別著急,魯大夫雖然人沒來,可你們看那鐵門。”
眾人順著楊禹郇的目光看去,心里的大石頭這才落了地。只見那鐵門看上去依然緊閉,可門旁邊的兩道生物特征識別鎖卻都顯示出了可以通行的綠色,在黑夜籠罩的精神病院里散發(fā)著希望的光芒。眾人抑制不住的興奮,也不管是否會被保安發(fā)現(xiàn)了,一股腦的朝向著著自由的大門奔去,迅速打開了鐵門,在直通回家路的那條大道上揚長而去。他們身后,那座詭異的精神病院依然死一般的寂靜。
死人自己都不敢相信已經逃出升天了,他們拼命的朝前跑著,直到精疲力盡了才停下來。他們邊喘著粗氣邊大笑著,回頭一看,在身后早已看不見那座曾經囚禁過他們的高樓了,于是眾人便決定先在路旁邊的草叢中休息一下。
“太好了,咱們終于逃出來了!”王奕勤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張秀也捂著嘴樂了,她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血色,而土豆則直接躺在草叢里睡著了。
“是啊,多虧了張秀?!睏钣碹ú林拐f道,“不過也真是邪了門了,那座精神病院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人就直接裝在箱子里帶進去,不怕吃官司嗎?還有,那個蔣大夫為什么交流用亂碼,而且只給我們幾個單間???這些真是詭異啊!”
“這也許說明了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病院!”王奕勤后怕地說道,“沒準兒那其實是某個非法的人體試驗基地,暗地里做一些恐怖的實驗,咱們就是被抓進去的‘小白鼠’,而他們那些亂碼其實是咱們看不懂的實驗數(shù)據(jù)!幸虧咱們出來了,否則天知道會有什么后果?!?p> “那也不對呀,那個精神病院里除了咱們幾個——據(jù)我觀察——全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呀!”
“額,那就說明那個實驗基地的目標是那些沒有自理能力的弱勢群體,以治療為偽裝在做壞事,而咱們幾個是被人以某些特殊原因送進來的,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咱們會住單間,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咱們反倒因此找到了正常人同伴。反正不管怎樣,咱們回去以后重點得先找出有哪些人會對我們做這樣的事!”
“對,還真有這種可能?!?p> “那個,我打斷一下,”張秀突然小聲的說,“你們也是被打暈了抬進一個銀白色的箱子里運進精神病院的嗎?”
“對呀,我們都是,”楊禹郇皺著眉頭回憶道,“不過箱子什么顏色這我沒太注意,小王你還記得嗎?”
“嗯,對,好像就是銀白色?!蓖蹀惹诖鸬?。
張秀聽到這話,突然像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一言不發(fā)的走到離二人稍遠一點的草叢中也躺下睡了。
楊禹郇和王奕勤莫名其妙地看著張秀,之后繼續(xù)閑聊了起來。
“你之前說自己有倆孩子,是真的還是騙魯醫(yī)生的?”王奕勤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兒子都9歲了,叫楊月,女兒7歲,叫楊婷?!睏钣碹ㄌь^看著天上的月亮邊說道,“你呢?你之前說你有個念高中的弟弟,他叫什么呀?”
“他叫王奕仁,我家就我們倆人,我在外面打工,他在學校里讀書。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可沒少欠別人錢,弄不好我就是因為這個被人給抓進來的。不過我又能怎么辦呢,唉。關鍵是那臭小子居然還羨慕我,他也想出來打工,真讓人沒轍,呵呵?!?p> “唉,也許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楊禹郇看向王奕勤,“最重要的是咱們馬上就能回家見到家人了?!?p> “是啊,說起來這應該是咱們四個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明天白天咱們沿著那條路走很快就能到城里了。楊大哥,這些天多謝了啊?!?p> “客氣啥呀,好了,咱們也睡一小會兒吧?!?p> 王奕勤和楊禹郇不再多說什么,他們拖著疲憊的身子也躺地上睡著了,月光照在他們臉上,顯得安靜而祥和。
突然,楊禹郇雙腿一抽,驟然驚醒過來,一模胳膊再次麻木了起來,又是這種感覺,現(xiàn)在他身邊沒有表,但他要是沒猜錯的話,又到了夜里十二點了。楊禹郇睡意全無,懊惱的想著這些事。
突然,一陣女人的聲音飄入了楊禹郇的耳朵:“紅色的眼,綠色的牙,黑色的大嘴笑哈哈……”
楊禹郇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那恐怖的聲音就那樣毫無征兆的響起,如蟲子般鉆入了楊禹郇的大腦,他瞬間汗毛倒豎,全身戰(zhàn)栗,冷汗倏地流了下來。
“誰?誰呀?”楊禹郇像快歪倒的陀螺般轉著圈的張望著四周問道。
沒有人回應,可這時卻刮來一陣寒風,差點把楊禹郇的血都吹涼了,他腿一軟,又坐回了地上。就在楊禹郇剛想把身邊的土豆和王奕勤叫醒的時候,他無意間瞟了一眼遠處。
“等等,不對。”楊禹郇心里想
哦,楊禹郇長呼一口氣,真是有驚無險,當他慢慢向遠處走去時,他意識到剛才那句話竟然是張秀在睡夢中說的。楊禹郇急忙上前去查看情況。
“紅色的眼,綠色的牙,黑色的大嘴笑哈哈……”張秀仍在重復著這句話,令楊禹郇大為吃驚,他仿佛想起了一些事來,之后猶豫再三,最終叫醒了張秀。
“楊大哥?怎么了?”張秀睡眼惺忪的問道。
“你剛才是做什么夢了嗎?”楊禹郇急切的問,似乎很關心這個問題。
“我——啊!你身后!”張秀突然大叫一聲。
楊禹郇被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猛地回頭一看,被一道耀眼的強光晃到了眼睛,好半天才適應。這時王奕勤和土豆也紛紛醒來,眾人趴在草叢間,一動也不敢動。
“那是什么?”楊禹郇心想,“難道是燈光嗎?那這就意味著……”
果不其然,隨著那光亮越來越近,他們也依稀看出了光亮后面的人影,是精神病院的人追上來了!
“跑??!”楊禹郇大喝一聲,眾人才如夢初醒般的爬起身撒腿朝遠處跑去。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那些保安在他們睡覺的時候圍成了一個包圍圈,他們早已成了甕中之鱉,被四面八方壓過來的保安控制在了中央。隨著包圍圈越縮越緊,他們意識到逃跑已經不可能了??涨暗慕^望席卷了眾人,面對逃跑再次失敗的可怕事實,此時的他們已經崩潰絕望了,有的大聲哭喊,有的癱坐在地,仿佛四個真正的精神病人。當他們被徹底抓住時,他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帶領保安錢來的竟是魯醫(yī)生!此時的魯醫(yī)生已經換了一副嘴臉,高聲指揮著保安們,好像自己是一個大英雄一般,看的楊禹郇一行簡直想生吞活剝了那個混蛋。就這樣,在他們被魯醫(yī)生出賣后,第三次逃跑也失敗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接二連三的打擊使楊禹郇四人情緒消沉了很久。雖然他們一如既往的還是沒有受到處罰,但面對曾經唾手可得的成功,失敗的打擊使他們一蹶不振,就連楊禹郇也把對妻兒的思念藏到了心底。他們甚至在放風和吃飯的時候也不怎么說話了,所有人都絕口不再提逃跑的事了,他們不想再經歷又一次打擊。
可這一天,土豆卻把四人再次召集在了一起,說要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
“你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呀?”王奕勤發(fā)牢騷般的問。
“我也想到了一個逃跑計劃?!?p> “得了吧你,我算是看出來了,從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就算逃出去了也會被抓回來!我現(xiàn)在都開始每天真的吃藥了,希望早點被放出去吧?!?p> “你說啥呢,沒什么事是做不到的!況且你還想不想回家見你弟了?還有你們也是,”土豆看了一眼楊禹郇和張秀,“老這么垂頭喪氣的干什么?”
“那你說說吧,這次怎么往外逃?”楊禹郇問道。
“挖地道?!蓖炼购啙嵉鼗卮鸬馈?p> “哎呀,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王奕勤說,“這根本不可能!”
“可是我已經挖完了?!?p> “你……啊?”王奕勤大吃一驚,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大叫道。
這次輪到土豆捂王奕勤的嘴了:“你小點聲!我挖完了,就在院里的井蓋下,我自己一個人挖的?!?p> “不是,你,你……”楊禹郇也驚訝的語無倫次,“你什么時候挖的呀?”
“就這一個多月呀,”土豆淡定的說,“我閑著的時候就去挖?!?p> “不是,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呀?”連張秀都忍不住問道。
“我從井下去,沿著管道走到大概出了圍墻的位置就開始往上挖,很簡單的,挖出來的土就堆在管道里了?!?p> “嘿!真有你的!”王奕勤快樂開了花“哥們兒你太厲害了!”
土豆的話讓楊禹郇和張秀也重新點燃了希望,他們紛紛夸贊著土豆,土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黢黑的臉上泛出了一絲紅暈。
土豆帶著眾人找到了他挖地道的井蓋,當眾人下去以后發(fā)現(xiàn)下面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黑暗,這是一條寬敞的管道,大概一人高,除了王奕勤需要稍微低低頭之外其他人剛好能夠通過。他們往管道前方走去,管道的盡頭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越往里走,光線逐漸被吞噬,而眾人腳下被挖出的雜土也就越多。就在光亮在即將消失殆盡的路段,走在最前的土豆停了下來,一指側壁,說:“到了?!?p> 眾人圍上前一看,管道的側壁在這里被土豆掘出了一個七扭八歪的小通道,由于時間緊迫,成品顯得十分粗糙,不過也勉強能順著通道爬出去。楊禹郇探進頭去一看,小通道的盡頭被土豆不知用什么東西遮蓋了起來,但隱約能透進來一絲光亮,這光亮同樣也照進了眾人心底。
“那還等什么呀,咱現(xiàn)在就趕緊出去吧!”王奕勤迫不及待的要往里爬,卻被土豆攔下了。
土豆對眾人說:“現(xiàn)在就還不能出去,我觀察過了,自從咱們前幾次逃跑失敗后,精神病院的守衛(wèi)一次比一次嚴,現(xiàn)在就連圍墻外都有保安巡邏了,咱們現(xiàn)在出去準被逮到,只能晚上行動!”
眾人表示同意,王奕勤也只好克制住沖動,跟隨眾人暫時先回到了院子里,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就在他們剛上去把井蓋按原樣蓋好之后,一個保安的出現(xiàn)嚇了眾人一跳。
“你們怎么還在院子里?”那個保安突然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大喝一聲。
楊禹郇被嚇得一機靈,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急忙辯解,原來是他們下去的時間太長了,等他們上來之后放風時間早已結束了,其他病人全部回了病房,保安見他們突然出現(xiàn),便過來詢問。
可形勢不容樂觀,大家七嘴八舌的解釋著,但顯得蒼白而無力,那個保安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眼看就要動手將他們抓起來了。突然,王奕勤靈機一動,像瘋了一般手舞足蹈起來,同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又蹦又跳的做著各種搞怪動作。緊接著,張秀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甩胳膊又踢腿。楊禹郇立刻心領神會了,但土豆仍不知所措,于是楊禹郇便拉起土豆的雙手,帶著他在原地轉圈。
這下可把保安看蒙了,隨后他緊張地用對講機叫來了醫(yī)生和更多保安,眾人被扭著送到了各自的主治醫(yī)生那里。
陰暗的診室內,氣氛顯得極為尷尬,王奕勤坐在座位上就安靜了下來,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出賣了眾人的魯醫(yī)生,而魯醫(yī)生也沒有說話,緊張地擺好了逃跑的姿勢,生怕眼前這個大高個一個激動就上來掐死他。
而在另一邊,陽光照進了整潔的診室,這里的情況就不同了。土豆、張秀和楊禹郇并排坐在一起,也是一到診室就安靜了下來,蔣醫(yī)生坐在桌子后面,從容地掃視著三人,反倒是這邊的張秀一直緊張的咽口水。
“說吧,你們三個這次有什么打算?”蔣醫(yī)生推了推他的小眼鏡,不緊不慢的問道。
“我們沒有什么打算呀,”楊禹郇也從容不迫地說道,“你在擔心什么?”
“我不是在擔心,只是像聽一聽你們的想法?!?p> “那你是對醫(yī)院的安保沒有信心嗎?我倒不這么覺得,我們可是被抓回來好幾次了?!?p> “讓我們回到正題吧,”蔣醫(yī)生說,“你們剛才是什么感覺?就是在你們整裝發(fā)生時?!?p> “哦,那就是簡單的一次犯病啊,我們都是精神病人,這不是很正常嗎?”楊禹郇露出了微笑,順手從兜里掏出了藥瓶,一口把當天的藥吃了。
“那你們放風結束后為什么不回來?”
“很簡單呀,我們當時集體發(fā)病了,自然注意不到時間嘍?!?p> “這么巧嗎?”
“什么?”
“你們就這么巧集體犯病嗎?”
“對呀,今天真是見了鬼了!不過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給我們查一查原因。”
“是嗎?那這么說你們都可以走了?!笔Y醫(yī)生見問不出什么,便對他們說。
楊禹郇臉上依然帶著笑意離開了診室,張秀趕緊跟了出去,好像走晚了蔣醫(yī)生就會改主意似的,而土豆則坐在那兒用陰沉的目光看了一會兒蔣醫(yī)生才慢慢起身。
“哦,對了,”蔣醫(yī)生突然對土豆說,“你今天的藥還沒吃呢?!?p> 土豆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姓蔣的才快步離開診室。四人沒有機會碰面,紛紛被幾個保安架著回了各自的病房,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四人才有機會繼續(xù)商討逃跑的事,他們決定事不宜遲,今晚就立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