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立，九襄樓。
寂靜的夜色，被一陣腳步聲打破，云初瑤扶著身旁的女子，憑著記憶來回折返了兩次，才尋九襄樓。
“敲門，扶我進去吧！”云初瑤淡淡的開口，語氣里多了些惆悵。
“有人嗎？”隨行的丫鬟放開了云初瑤的手，往前一步，敲了敲門。
“誰啊？大半夜的……九襄樓已經(jīng)打烊了，明日再來吧！”立春一邊抱怨著，一邊便準備關門。
“立春……是我……”云初瑤嘴唇微啟，在夜色中，竟還顯得溫柔了幾分。
“你……”立春停下了手，看著門縫外透過來的身影，停下了步子。
云初瑤站在夜風里一動不動，顯得極不自然，立春打量過去。怔住了。
“鬼……鬼啊……”短暫的猶豫化為了恐懼，立春連忙關了門，許是覺得行為不妥，立春便倚靠著門鎖，慌亂的出聲，“初瑤姐，初瑤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幫云曦姐的，她說她不會傷害你……我這才幫她的，我的賣身契掌握在她手里，我不得不從啊……初瑤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p> 立春的一字一句，讓夜風中的云初瑤微微顫抖著身子，不敢移步。
原來……
當真與她想的無異。
只是她從未想到，立春也會參與其中。
“立春?！痹瞥醅幚淠拈_口，打斷了立春的話。
“初瑤姐……別……別找我……不要找我?！绷⒋旱脑捓飵Я诵┢蚯笾猓犝Z氣，應該已經(jīng)哭了出來。
“立春，我沒死，開門，我要見云曦?！痹瞥醅幍脑捓飵Я诵┡猓羰橇⒋哼€不開門，下一秒，她會選擇讓隨行的丫鬟踹開這道門。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什么？”外面的動靜，顯然已經(jīng)驚醒了云曦，云曦披著衣服出來，帶著些慵懶。
近日一直與衛(wèi)洛天在一起，云曦的心情總是愉悅的，所以就算是晚上被吵鬧起來，訓斥人也沒有多少戾氣。
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云曦走了出來，看著立春驚恐的眼神，疑惑著走了過去。
“怎么回事？”云曦走近了立春，伸出手正準備拉著她起來，就看見立春的嘴唇無聲的說著什么。
云曦靜靜的看著立春，看清那兩個字時，剛剛還存在的睡意，頃刻間便沒了。
那兩個字，分明便是初瑤二字。
云曦遲鈍之際，已經(jīng)聽見了答案。
“云曦……怎么？不敢出來見我了嗎？”聽見云曦熟悉的聲音，云初瑤的聲音帶了幾分怒意，帶了幾分無奈，帶了幾分淡然。
“云……云初瑤！”云曦的聲音充滿了喜悅，沖出了門外。
看到門外的云初瑤一動不動的站著，充滿了疑惑。
“水凜，扶我過去。”云初瑤抬起的手在空中虛晃了兩下，云曦震驚的望過去。
“初……初瑤！你的眼睛……”
“怎么？”云初瑤輕笑一聲，又說，“這不是如你所愿嗎？”
“初瑤……”云曦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做錯了事情，可是我從沒有想過要害你?！?p> “沒想過要害我？”云初瑤諷刺的笑了笑，“其實眼盲的這段時日，心到是明亮了，你為了什么……為了誰，我一清二楚。”
云曦往后一退，那一瞬間，她有種強烈的念頭在心頭充斥著，她知道了，云初瑤知道了。
她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初瑤，對不起……”云曦低著頭，即使她知道那雙眼已經(jīng)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可還是沒來由的緊張。
“云曦，你沒必要向我道歉，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p> “初瑤，你不還是一樣嗎？一樣將我當做云宛的替代品?！?p> “從頭至尾，只有你一個人這樣認為?！币驗榕猓瞥醅幍穆曇暨€高了幾分，水凜甚至能明顯感受到云初瑤顫抖著的雙手。
“初瑤……”
“好，夠了?！痹瞥醅幍秃鹊?，喊停了云曦的話，這才說道，“追究這一切，根本就沒有意義。我來你這里，只想找一個人?！?p> 云曦半餉沒有言語，看著站在夜色中孤傲而冷漠的云初瑤，帶著些桀驁不馴的驕傲，猶如屹立在池蓮中的清荷。冷艷動人。
不由得遲疑又遲疑……
知道云初瑤所問為何人，云曦也不推脫，開口道，“孟姐七日前，便去尋你了?！?p> “尋我？”
“七日前，我墜崖的消息的早就被顧溢的人傳來了消息吧？孟秋去尋我？云曦……我竟然想不到，你對孟秋也會如此……”
“是她說要去尋你的，她說她要尋你的尸首，帶你回來！”云曦的話里帶著顫音，原本以為自己會很淡然，但云初瑤話里的不相信，卻還是像一把刀一樣一直插在自己的胸膛，讓她覺得痛意欲裂，一股酸意止不住的泛了上來。
“嗯?！痹瞥醅幚涞拈_口，轉(zhuǎn)了頭之后，便讓隨行的丫鬟帶著走了。
云初瑤轉(zhuǎn)頭之際，立春慌亂的退身而進，仿佛云初瑤的目光，已經(jīng)打量到了自己一般。
其實，云初瑤什么也看不見……
云曦定定的看著離去的云初瑤，在夜色中遲疑了許久，才走了進去。
只是這幾日一直持續(xù)來的愉悅，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