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昭簡直象聽了個炸雷響在耳邊一般,真是因為別人的事體驗了一把五雷轟頂。他一點胡鬧勁兒都沒了,只覺得滿腦子七暈八素,嘴巴張得能塞個雞蛋。
“我的天呀,我的天呀,我的天老爺呀……,燕寒山,燕寒山,……,你,你,你真的是有……”他趕緊拿起酒,把“病”這個字連同酒一起咽到肚子里了。
“你三十了不娶親,原來是因為這個……,之前我還以為你,以為你不喜歡女人呢……”
燕寒山白了他一眼。
“不過燕寒山你也太厲害了……,你一直等到現(xiàn)在……,而且,而且你還得再等兩三年吧……”
燕寒山又白了他一眼。
洪伯昭的嘴終于恢復(fù)了原狀,突然,他又大叫了起來:
“啊,寒山你知道的,那成王世子,他,他可是對燕錦一見鐘情呀……”
寒山道:
“成王現(xiàn)在雖說實際已經(jīng)是皇儲,但他們也不能強搶,況且,小錦的母親,夫人,她也不同意成王世子的事”
洪伯昭又沒正形道:“小錦的母親,你大嫂,嗯,,嗯,,這叫法還真是有點別扭呢……她,她不同意成王世子,那,那難道她會同意你么……”
寒山喝了口茶,想起了那天敏安的話:“寒山,你也不愿意錦兒和梁徹有什么牽扯,對不對?”
“不過,”他沒繼續(xù)追究著這個話題,他又想起來其他的:“那小錦要怎么稱呼我?她一直叫我洪二叔叔呀”
寒山道:“你想的是真多了,她還叫我二叔叔呢”
洪伯昭又叫道:“我的天呀,寒山,那現(xiàn)在逃出去吧,咱們倆個人帶著燕錦,逃命應(yīng)該還是能行的?!?p> 寒山看了看他,道:“不可。”
洪伯昭道:“剛剛夸你說的多,你又回歸悶葫蘆了……,我也知道這事不行,哈哈,畢竟我是作為大齊使節(jié)來的,不是來直接搶人的……,要硬搶的話,怕南吳就會以此為由開戰(zhàn)了,哈哈哈,這事兒要能談成肯定比硬搶好一些……”
等這倆人事情聊的差不多了,天都快亮了。
第二日一早,洪伯昭就出了門。他是大齊過來談判的使節(jié),是需要去談南吳無故扣押大齊燕西候及其家人一事的。想到家人,洪伯昭還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嗯,之前侄女是家人,現(xiàn)在么,嗯,現(xiàn)在也是。
桃花已經(jīng)幾乎都落了,無為觀中遍地都是花瓣,燕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整日困在這觀中也出不去,她也不用穿男裝了。這日她穿了脆生生的一套淺杏色的衣裙,深杏色的發(fā)帶,更顯得面色玉白,身量纖纖。
寒山看了一眼,只覺得這燕錦長得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寒山常常心里想,看那阿瑟的畫上的樣子,燕錦和她還真是不像,大約是相處久了,覺得她和燕淵倒有點相像,突然又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混賬了,她和燕淵又不是親兄妹,怎么可能相像?如果是親兄妹的話,那他成了什么了?
燕錦可不知道寒山心里這么多念頭,她正在撿著滿地的桃花瓣,這個姑娘任何時候都能自己找到樂子,她打算去做一幅畫呢,把花瓣貼在紙上,再畫上花莖,看起來又象是畫,又象是花。昨天畫的不太好,今兒要重新試試。
雖然花瓣滿地,但很多都是破損的,要想每一片都得完好無缺的,還真是得找一會兒。
伯昭回來的時候,看見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燕錦在花間游玩,寒山邊飲茶邊含笑在一邊看。
洪伯昭一屁股坐在寒山對面,就把他的視線擋住了。
“我說我真是欠你們,你們叔侄倆兒的”他把這“叔侄倆兒”字音咬得重重的,簡直咬牙切齒。
“我一大早起來,和那南吳人據(jù)理力爭,說的口干舌燥,你們倆兒在這兒花前那個,……,那個”
寒山瞥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胡說了?!?p> “寒山,閔其善回來了。”
燕寒山坐直了身子道:“對,成王要來親征了,看來南吳是作好了準(zhǔn)備了?!?p> 這一年以來,青兗沿線相對太平,南吳大將軍閔其善是在五大營的各處勞軍的。這也是南吳軍隊重新整編后的重要舉措。禁衛(wèi)軍是南吳軍隊的最重要力量,是拱衛(wèi)南吳彬州城的,而且南吳彬州離青州很近,駐守彬州的禁衛(wèi)軍也是五大營中數(shù)量最多的。
為防止各地方大營的軍事力量漸大自成體系,南吳朝庭的主要軍事將領(lǐng)會不定期到各地方大營勞軍,并視情況進(jìn)行將領(lǐng)的調(diào)拔,以往基本都是閔其善和趙飛嫻同往,這次大約是因為凌云臺大會一事,趙飛嫻未去。
寒山接著說道:“閔其善此人,對外殘忍果決,一向是南吳的主戰(zhàn)派”
正在這時,突然聽得觀外一陣急促馬蹄聲而至。
頃刻間,只見大約四五十人一擁而入。說曹操,曹操到。當(dāng)中一人走了出來,玄色衣冠,面色陰沉,正是閔其善。
只見他一擺手,十余個黑衣人便朝寒山三人圍了過來。
寒山見此形勢,便知這閔其善來者不善,惡斗難免,不過他自從到廣平居,早就想過此事,也沒吃驚,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洪伯昭在這兒。他一把拉過燕錦,對洪伯昭道:
“伯昭”
洪伯昭一點玩鬧的口氣都沒了,朗聲道:“明白,你放心?!?p> 寒山一把將燕錦輕輕扔向洪伯昭那邊,洪伯昭接住,將燕錦擋在身后。
只見燕寒山隨后就抽出了腰間的軟劍。他極少用兵器,伯昭見此劍甚窄,大約三尺左右長短,劍身閃著青幽幽的光。
只聽那閔其善說道:
“燕候爺說的對,我一向是主戰(zhàn)派,咱們兩國交戰(zhàn),你作為一國主帥竟然輕入險地,實是我南吳有幸”
“聽說那梁歡正在來的路上,現(xiàn)在青兗防線只有張少宗,雖然可能燕淵也在,但他畢竟還年輕識淺”
“現(xiàn)在正是我南吳滅齊良機(jī)”
“燕寒山,單打獨斗,你和洪伯昭在這兒,我們這里誰也不是你們的對手。但咱們是兩國交鋒,不是江湖排名,我們就一起上了”
洪伯昭心想,你廢話這么多干什么,誰沒看出來你們想一起上么。
那閔其善又一揮手,這十余人猱身而上。
燕寒山?jīng)]說話,只是左掌向前一推,然后轉(zhuǎn)身便劍尖輕點,隨后騰空而起,在空中轉(zhuǎn)了個身,劍光閃處,已有三名黑衣人倒下。
他腳尖勾起一個倒下的黑衣人,隨后一掌把他象兵器一樣推出,正中另一個要沖上來的黑衣人,那人砰砰后退了好幾步,癱在地上無法起來。
其他幾人看他如此神勇,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沒人敢沖上來。
閔其善面色陰沉,“燕候爺果然獨步天下”,然后又一擺手,另十余人一起圍了上來。
只見燕寒山轉(zhuǎn)頭看了洪伯昭一眼,兩人多年好友,伯昭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只見洪伯昭帶著燕錦兩下縱躍,到了后進(jìn)的房頂。然后他自己飛身而下,同時甩出一條長鞭。
洪伯昭在武學(xué)一道所學(xué)甚雜,各種兵器都是得心應(yīng)手。他飛身直到燕寒山身邊,長鞭一抖,已甩了一圈。
圍攻的十幾人都不由得后退,趁此機(jī)會,燕寒山騰身而起,長劍直奔閔其善面門。
這時洪伯昭已重新回到了房頂之上,守在燕錦身旁。
閔其善看他們倆配合如此默契,一下子就擊退了十幾人的圍攻,也是暗暗心驚。此時長劍已至,他忙側(cè)身閃過,舉劍相迎。
寒山一把劍縱橫捭闔,旁人只見一團(tuán)銀光,根本無法分清劍和人,哪能近得了身?
閔其善身陷其中,頓時左支右絀,看來今日是輕敵了,冷汗不由得涔涔而下。剛剛他說燕寒山輕入險境,現(xiàn)在他自己可也是輕入險境了。
寒山一看,對方人多勢眾,再等合圍起來勢必兇險,必須迅速拿下閔其善。
他運內(nèi)力到右臂,手上長劍一展,寸寸斷裂,同時左手手起一掌,殘劍碎片直向閔其善周身罩下。
閔其善大驚失色,殘劍碎片迅疾飛至,情急之下,他只好一個側(cè)滾,整個身體躺在地上,寒山一腳將他勾起,隨后抓住了他的背心。
一群黑衣人見主帥被擒,紛紛面面相覷。
閔其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他是南吳的大將軍,官至極品,一向自傲。這次本想強行扣押住寒山和伯昭,以利南吳前線,誰知竟然被擒。
正在此時,門外兩騎突至。
是柴衡和趙飛嫻。
閔其善見他們前來,臉色漲紅,又變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