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天,裂了個口子,天火就像巖漿一般傾瀉下來。
高山崩塌,海洋與河流都干涸了,森林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到處是枯黑的殘枝與焦尸。動物與凡人拼命地逃,但只有寥寥年輕強(qiáng)壯的,才能幸免于難。
七天之后,天火熄滅,但從裂口里又傾瀉下洪水猛獸?;椟S的泥漿卷起滔滔巨浪,各種猙獰的妖魔鬼怪逃出升天,它們踏在浪尖上狂笑。它們吃人,活生生地吃,于是人間血流成河。
七天之后,洪水平息,頑強(qiáng)的幸存者中出現(xiàn)了術(shù)師,他們由熱血少年組成,專門獵殺妖獸與魔魘。為了活下去,每個人都很努力。
但天地之間,又下起了漫天大雪,開始萬年不遇的寒潮,連靈獸都被凍死,成為冰湖之上巨大的白骨。
天上的裂縫越來越大,裂痕延伸得比山脈還長。重生為人的上古神獸鳳凰、梼杌、麒麟、白澤以及燭龍,他們不得不攜手補(bǔ)天,想用自己的靈力將天裂補(bǔ)全。
但他們想盡辦法,精疲力竭,那裂縫卻周而復(fù)始。他們絕望了。
滅世之災(zāi)來臨,所有的生命即將終結(jié),世界將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沒有未來,沒有光明。
皚皚白雪覆蓋的高山中,有鏡面一般寧靜的冰湖。
一個身穿紫衣的美麗少女,披散著長發(fā),正艱難地從湖心下潛捧出一塊七彩冰石。然后,她再飛身朝向天空的裂縫,想用冰晶填補(bǔ)縫隙,一次又一次,一日復(fù)一日。
她渾身顫抖著,長發(fā)與睫毛都結(jié)上了冰凌。
湖底的冰石割破了少女的雙腳,于是她在冰凍的湖面上,踩出了一個一個染血的腳印,觸目驚心。
“不要再做毫無意義的事,跟我走吧……”身穿藍(lán)衣的男子,站在少女背后,凄厲地喊著:“求你了!”
“不,他們還在堅持,我也不能放棄?!鄙倥O履_步緩緩轉(zhuǎn)身,她看了一眼天空中幾道異彩的奇光,正發(fā)出驚人的能量。
“鳳凰他們,要用自己的元神補(bǔ)天?”她深深嘆了口氣,輕輕放下七彩石,然后寧靜地望著男人:“我們,也應(yīng)該去的?!?p> “他們瘋了,他們會魂飛煙滅!我不要死,我也不要你去送死!”男人搶前一步,用力擁住少女,他顫抖著,掙扎著。
“守護(hù)這個世間,就是我們活著的理由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沒有了母親,妻子沒有了夫君,老人沒有了兒子,這太殘忍。不公平,上天的震怒為何要凡人來承受呢?”少女搖著頭,絕望道。
“因為他們貪婪,凡人的欲望是一切災(zāi)難的源頭。跟我走,我們可以去九重天。鳳凰和梼杌不可能成功,他們無法抗?fàn)幩廾T撍赖目倳?,悲天憫人也毫無意義。你愛我嗎?如果你還愛我,就跟我走吧!”男人堅持道,他的雙眸充滿了哀傷的星光。
少女凝視著面前俊美若神的男人,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眉,他的臉頰,幽幽嘆息:“愛啊,我當(dāng)然愛你。可是,我也愛這個世間……溫暖而真實的世間?!?p> “你總這樣,總這樣!你自私、任性、異想天開。”男人眸光微凜,憤怒道:“好,既然如此,你就跟你的世間一起毀滅吧。”
他猛地推開她,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就走。少女凝視著他冷漠而頎長的背影,淚珠像珍珠一般,從如玉的面頰上滑落,又跌在冰面上。
粉碎的冰晶,折射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畫面。五道光形成了七彩光柱,齊齊凝結(jié)在天空的裂痕之上。天與地之間,都在劇烈的震顫著,最后一刻即將到來。
一曲哀婉的歌聲,讓站在皚皚雪山之巔的男人情不自禁矚目。
他眼睜睜看著道美麗的紫光,從冰湖上如流星一般,義無反顧沖上了蒼穹。隨著一聲巨響,紫光也融入了七彩祥光之中,它們已經(jīng)混為一體。天地之間的震顫在慢慢減弱。
男人苦笑著,他緊閉雙眸,頹然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金色的鮮血,傷心至極。
“為什么……”他喃喃自語,淚流滿面。
一顆藍(lán)紅相間的珠子,停留在一朵白色的蓮花之上,輕輕游弋著。藍(lán)色與紅色像兩道親密無間的靈動之光,在珠體里嬉戲著。
一雙美麗的星眸,正凝視著明珠。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力。
“苗逸仙,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彼郎\笑:“但愿新的一世,你能找到自己的心心相念,不再有遺憾?!?p> “祖龍,怎么辦?”一個男人,同樣疲憊的聲音響起。
“他,要找回自己的心啊……”女人感嘆著:“好了,他和她的故事,會重新開始的?!?p> “那,我們呢?”男人也淺笑起來,聲音里裹挾著寵溺萬千。
“我們,一直在一起啊?!迸藵M足地嘆息一聲:“累了,睡吧。我們的故事不會結(jié)束,醒來的第一眼,也一定會看到彼此。就算萬一走散了……”
“我也會找到你,就像這一世?!蹦腥司o接著道,霸氣十足。
“好,我信……”
兩人的聲音漸漸低沉,終歸消失殆盡。
一輪彎月,皎潔溫熙。
月影之中,依稀有神仙眷侶的倩影婉轉(zhuǎn),淺笑安然。
真心,會一直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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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
現(xiàn)世,帝都,月半灣別墅區(qū)。
夜深人靜,高大的杉樹林里,藏著一棟棟整齊的灰色別墅。
地處這座城市的風(fēng)水寶地,卻能鬧中取靜,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
夜深了,秋風(fēng)瑟瑟,幾乎每棟小樓的窗,都黑漆漆的?;蚓o緊關(guān)閉,或拉著厚重窗簾。
只有最里面那棟樓,臥室的窗竟然微微半敞。
冷風(fēng)吹動月白窗紗的一隅,一雙妖異的幽綠眸光,也隨之一閃而過。
房間里,偌大的雕花羅馬大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她身上蓋著孔雀藍(lán)的錦緞軟被。
雖在睡夢中,月光依然照亮了她美玉般被精雕細(xì)琢的臉頰,散發(fā)著細(xì)膩柔光。
她肌膚勝雪,卻又眉若墨染,仿佛在嬌嫩的白玉蘭花瓣上,生生劈出一抹驚心動魄的冷艷。
此刻,女子雙手抓捏著被單,眉心緊蹙,似乎正在夢魘中苦苦掙扎。
不知何時,窗臺上站定一只大貓,它背毛雪白,四肢頎長,眸光璀璨。
它與普通的貓,長得不太一樣,渾身有股子撲朔迷離的詭異。
白貓居高臨下望著女子,似乎在思忖。
猝不及防,它縱身一躍,無聲地跳落在女子手臂旁,開始小心嗅聞著她的一縷秀發(fā)。貓兒的眼神漸漸癡迷起來。
它的胡須輕觸到佳人櫻紅的唇,淺香旖旎中,它情不自禁用粉色的舌頭舔了舔鼻頭。
“好……香?!币粋€低婉的男聲,隱約來自貓兒的方向。
“明昭,你就是明昭,終于找到你了,我的天選之女!”它激動地眸光閃爍著。
這貓與眾不同,它竟然會講人話的?
被白貓稱作明昭的女子,此刻正在睡夢中不勝掙扎,忽然之間就驚呼著醒來,順手一巴掌就呼在貓臉上。
“好痛!”白貓話音未落,她已按亮床前燈。
然后,嗖的一聲,床頭柜上的牛奶杯緊接著飛過來,再次砸翻了想要爬起來的貓。
明昭揉著眼眸,讓自己的眼睛努力適應(yīng)著光線。她順著呼痛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床下的波斯地毯上,正四仰八叉躺著一只大貓。
此刻,它翻著白眼,吐著舌頭,摔倒的姿勢相當(dāng)不雅。
這貓臉上的毛兒東倒西歪,腦袋上還凸起個特明顯的大包??磥?,是被飛來的鏡框正中了腦門,砸暈了。
她的準(zhǔn)頭和它的運(yùn)氣,一樣令人驚嘆啊。
“抱歉了,菜花。我剛才夢見一個渾身長毛的怪物想吃掉我,好惡心。正要一巴掌呼死它……怎么就誤傷了你?”明昭不好意思哂笑著。
她敏捷起身,赤著腳走到白貓面前,蹲下身子開始檢查對方傷勢。
“不會吧,這么嚴(yán)重?”她小心翼翼扒拉著白貓的頭,倒吸冷氣:“就那么輕輕地一碰,不會就砸出腦震蕩了吧?你豆腐腦兒做的嗎。算了,趕緊給老白打電話。”
“反正明天一大早也約好了做絕育。早點(diǎn)晚點(diǎn)都一樣。姐姐馬上帶你去看急診啊,可憐的小菜花?!泵髡堰呎沂謾C(jī),邊自言自語。
混沌中聞聽此言,白貓立刻醒轉(zhuǎn),它掙扎著爬起來,憤怒地?fù)]了揮爪。
“本座……可不待見什么見鬼的白公公!”它情緒激動,抱怨著:“去勢?虧你這女人想得出來!”
明昭手中的電話,啪的一聲跌落在地毯上。
一貓一人,此刻四目相對,他們面面相覷。
女子死盯著,用貓爪正揉傷口的貓,嘴巴不由自主張到最大弧度,仿佛見了鬼。
“本座,死不了!”白貓見佳人驚恐萬分,便生了憐香惜玉之心,語氣和緩幾分:“放心吧,這等稀松平常的暗器,還傷不了……”
它話音未落,腦袋上已經(jīng)又挨了一下重?fù)簦@回?fù)Q做手機(jī)。
悶哼一聲,白貓被女人用手機(jī)重重砸倒在地毯上。
一時間,它竟疼得講不出話來,只能抱著頭,跳著腳,呲著牙倒吸冷氣。
良久之后,它方才破口大罵:“娘的,怎么又打頭?你這小娘子,竟如此心狠手辣?”
“見鬼,貓妖!我打死你!”她聲嘶力竭,順手抄起玻璃花瓶,朝著白貓就呼嘯而去。
那貓被嚇得不輕,再顧不得揉腦袋,一個鯉魚打挺,它撒腿就奪路而逃。
一時間,人喊貓叫,你追我逃,滿屋子的貓毛紛飛,好不熱鬧。
胖虎22爺
前生是新增加的段落,主要為了給沒看過《寒月夜》的小可愛們做個過渡。前生結(jié)尾處的男女,沒錯……你們猜對了,正是明月夜和哥舒寒。至于今世,講的當(dāng)然是苗逸仙的轉(zhuǎn)世,還有祖龍的轉(zhuǎn)世兩對CP的愛情故事。那個阻止少女補(bǔ)天的男人,就是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