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相會后,王不凡和齊昕雨轉(zhuǎn)身離開了九大壩。
把齊昕雨送回到浪花村委會的村路口后,王不凡掉頭便騎車回家了。
“不凡哥,你終于回來啦!”王不凡一騎車回到了家里,王不然則帶著王麗婷,就急匆匆的跑了出來,喊道。
“慢點兒,你們別跑那么快,別摔倒了去。”王不凡騎著自行車回到了家門口,就急著喊道。
“不凡哥,我告訴你,二嬸家今天又吵架了?!彼臍q的王麗婷急忙著說道。
“怎么回事?”王不凡指著前面的二嬸家,抬頭就問道。
“王百耀昨晚不是沒找到錢么?今天趁著二嬸去田里干活去了,剛才又回家翻箱倒柜的,找錢去了。”王不然急著解析道。
“那現(xiàn)在呢?”王不凡問道。
“王百耀好像還沒找到錢在哪兒,現(xiàn)在還在那兒吵著架呢?!蓖醪蝗焕^續(xù)解析道。
“那你趕緊去地里通知二嬸回家?!蓖醪环卜愿劳醪蝗灰宦?,就拉著王麗婷往二嬸家去了。
王不然則向村外跑了去地里找人去了。
這時,多話二嬸她還在地里忙活著挖田塄兒,午飯也沒來得及回來吃。她心里正盤算著呢!一邊得把地里熟了的紅薯撅了,另一邊又得從新把翻了的土地種上紅薯。這樣,每天都撅一段紅薯回家煮著當糧食,同時也把紅薯種上新的!等到家里的兩畝旱地全都種上紅薯了,那時候,秋糧還沒收得上來的時候,家里也是沒能剩下多少米糧了。到時,每天只能煮一鍋稀粥,煮一鍋紅薯,餓了吃紅薯,渴了喝稀粥,就不至于讓孩子還跟著餓肚子了。更何況,靠著自己這么大大咧咧的鋤地種農(nóng)活,根本就沒有精力再把土地細整了,那不種紅薯,還能種些什么呢!而家里每年還要養(yǎng)著兩頭大肥豬呢,那紅薯苗也是豬兒的好養(yǎng)料了?。「y得的是,紅薯還好生長著呢!種上了紅薯比種其他任何的農(nóng)作物更省時省事兒。
還有什么事兒能讓她更有干勁的呢!能有糧食讓全家人填飽肚子,過好日子就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平時把紅薯煮好了,倒出籃子里,端出大門前呼一聲,還能讓鄰居鄉(xiāng)親們和孩子們一起過來吃上,這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呀。
不過,這樣艱難的日子,還是不太平靜。
每隔一段時間,她的那個不要臉的負心漢老公王百耀,還會不時的回來要錢,而且每次都能把家里鬧得雞犬不寧,這讓多話二嬸這個苦命的女人,簡直欲哭無淚。
王不凡來到多話二嬸家里,就看到四十多歲的王百耀,剛在他爸媽的飯灶上,吃了兩碗白米飯,喝了一碗瘦肉湯,還吃了幾塊大肥肉片子,吃飽喝足了后,就挺著個鼓鼓的大肚子,像個丑八怪一樣,一搖一擺的到了二嬸的偏房來,一股腦的搬出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媽不在家,中午也不會有空回來了,你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不要坐在這兒礙著了我們的眼?!笔q的王靜滿臉怒視著他老爸王百耀,狠狠的說道。
“哎呦!我說你還是不是我生的???這是我家,我是你老爸,你還敢趕我走了不成?”王百耀一臉的臭酸樣,怒火道。
“我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可以走了。”八歲的王恬和他十六歲的殘疾的哥哥王不維同樣滿臉仇視的對著他們的老爸王百耀。
“哎!你們以為我愿意在這里等那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黃臉婆??!我告訴你們,我都八年沒動過她了,除了我,再也沒有人要她了,何況她還帶著你們?nèi)齻€拖累?!蓖醢僖舨灰樀恼f道。
“滾!王八蛋,你給我滾出去!”老大王不維抓起手邊能拿得到的家什,隨手向王百耀給砸了過來。
王百耀隨意一躲,就躲了過去,轉(zhuǎn)身往房間里走了進去。
“哼!沒那么容易,除非你們告訴我,你媽把錢放在哪兒了?我拿了錢,立刻就走?!蓖醢僖珶o情的說著。
“家里沒有錢了,就算有錢了也不會給你拿去縣城養(yǎng)野種?!毙∨⑼跆褚粫r嘴快說了出來。
“那就是說,家里還有錢藏著了?”王百耀說完,一把用力將房門給撞開了,走進里面四處翻找著。
“他媽的!王八蛋,你給我滾出去!”王不維像瘋了一樣,把手里能拿得到的東西,都往王百耀的身上砸了過去。
他的兩個小女兒,也都死死的拉扯著他的雙手??伤韽娏训模活欀鴣y翻東西找錢,根本就不把他自己的兒女放眼里,就像是一個畜生一樣的無情無義。
一時,房間里的衣物都被他當垃圾一樣翻倒著,這樣的情形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了吧!
突然,他在枕頭底下的花絮里扯出了兩百塊,頓時喜出望外的抓到了手里。王靜和王恬一邊哭喊著讓他爸爸不要把錢給拿走了,一邊拉扯著他爸爸的衣袖,想把錢給搶了回來,可她們姐妹倆根本就夠不著。
王百耀把錢拿著了,終于達到了目的,就往門口外走了,而他的三個兒女仍然拉扯著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爸!這是舅舅籌給我們的學(xué)費?。∧憔瓦@樣拿走了,那我們怎么辦啊!妹妹都八歲了,要去上學(xué)了?!蓖蹯o拉扯著王百耀,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那就不上了唄,還能怎么辦!”王百耀仍然能理直氣壯,坦然的說道,“我還得拿著錢去給你們的弟弟買奶粉呢!別拉著,我要走了?!闭f完,便不顧一切的甩開了她們姐妹倆,就走出了家門。
“我說,你還像個男人嗎?”這時,在多話二嬸家門口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王不凡,突然站了出來。
“哎!我說王不凡,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多什么嘴,關(guān)你什么事兒了?”王百耀像個長輩一樣,訓(xùn)起了王不凡來。
“這可是你女兒的學(xué)費,八歲了還沒去上學(xué),就已經(jīng)遲了兩年了,你平時不管他們的死活就算了,還時不時的回家搶錢,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王不凡毫不退縮,理直氣壯的懟道。
“呵呵,那就等雷劈下來了再說,我還怕它劈不死我。”王百耀一說完,使勁甩開了女兒王靜和王恬的手,就急匆匆的走人了。
在她們家門口看熱鬧的鄰里鄉(xiāng)親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百耀的身影,消失在那個村道口。
而不遠處的主房里,王百耀年邁的父母,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卻冷漠無情著。無言之中,這些年已經(jīng)默許了兒子在外面找個女人,再生了個正常的孫子。
還在田里干活兒的多話二嬸,突然聽到了王不然給她傳來的報信,她頓時失去了理智,像瘋了命一樣,拼命的往家里跑了回來。
待她回到家門口,多話二嬸看到她的三個兒女都在哭著,她頓時明白了所有的事兒??蛇€能有什么辦法呢!她除了抱著她的兒女們,和她們一起哭,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這是一場悲天動地的憐憫的哭喊聲!可惜,這個世界像是睡著了似的,誰也聽不見這里面的悲楚和心碎的聲音。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她們真的哭夠了,也哭累了,她們就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生活。
“媽!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說了話,讓爸爸他知道了家里還有錢?!蓖跆裣穸耸聝阂粯?,哭著說道。
“他不是我們的爸爸了,以后我們不要叫他爸爸了,我們的爸爸已經(jīng)死了?!弊谳喴紊系耐醪痪S憤怒的大聲著喊道。
多話二嬸看著她的三個兒女,心里無比的難受,那是錐心的痛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媽,我想過了!要不,我也不去上學(xué)了,我回來幫你的忙,去地里干活吧!等九月開學(xué)了,再讓妹妹王恬去上學(xué)。”王靜平靜的說道。
“不行!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把你們送去上學(xué)!”多話二嬸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家里已經(jīng)沒有錢了?!蓖跆裉煺娴恼f道。
“等九月開學(xué)了,我去和你們的校長說去,求他先讓你們?nèi)ド蠈W(xué),學(xué)費先欠著,等到年底了,我把豬兒宰來賣了,我再把錢拿去交?!倍嘣挾鹱孕诺恼f道,“不管怎么樣,我都會讓你們?nèi)ド蠈W(xué)的!”
“媽!這樣我們會更窮了,不維哥的藥費呢?”王靜和王恬一聽,又抱著多話二嬸,一起哭了起來。
“你們別擔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會不管你們的?!倍嘣挾饒远ǖ恼f道。
坐在輪椅上的王不維,則滿臉憤怒著,卻也無可奈何。
生活已經(jīng)夠艱難了,何況還有一個這樣的人渣老爸,王不維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可恨自己還是一個殘廢的人,什么忙都幫不了。
“哎,可憐呀!這孤兒寡母的日子,和死了老公沒什么區(qū)別。”這群圍在二嬸家門口看熱鬧的王家莊的婦女們,看到王百耀走了,便散了去了,個個走時還不忘哀嘆一聲。
王不凡看著議論紛紛散了去的人群,以及只能抱著一起哭的多話二嬸一家人,心里也實在是百味翻騰著。